在第五天的晚上,我終於到達了那座曾經住過的別墅旁。心裡有些忐忑,一是:錢兜兜如果真的死了,我將一生心裡愧疚。二是:如果真的死了,不知道錢老道會不會一劍劈了我。
“叮咚~”我依偎在門上,按響了門鈴。爲何依偎著呢?因爲我已經五天五夜沒閤眼了。一路上也只是吃了幾塊壓縮餅乾。飛機上都沒睡一會,因爲我發現了一個我不曾發現的問題。
我,特麼的竟然暈機……
“吱呀~”門打開了,正是一身道袍的錢老道。
“老~老太爺,我來了~”我艱難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錢老道看著蓬頭垢面,臉色蒼白,嘴脣乾裂,眼珠子佈滿血絲的我,臉上浮現了一絲憐惜。點了點頭,說道:“進來吧~”
我步履瞞珊的走了進去,輕輕的關上了房門,焦急的問道:“兜兜呢?她真的……”說到這,我不敢再說下去。
錢老道看著憔悴的我,嘆了口氣道:“唉~還有兩天,你先休息吧~兩天之後你就會明白的~”
“明白什……呃!”我話還沒說完,便被對方輕輕一點,昏睡了過去。
“這樣對你,不知道公不公平~可是,我真的捨不得兜兜啊……”錢老道嘆息著,把我抱到了曾經睡過的牀上。然後輕輕的關上了房門,便坐在客廳中,看著牆壁上的那張照片靜靜的發呆。
……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四周一片黑暗,顯然到了晚上。
“啪!”燈被打開了。
我被刺眼的光芒照的眼前黑了一下,待恢復過來時,看到錢老道正靜靜的站在門口。
“隨我來吧~”錢老道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門口。
我快速的趿拉上鞋,跟在了錢老道後面。
錢老道領著我走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佈置得很溫馨,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間。
靠窗放著一張大牀,牀上鋪著紅色的牀單,寫著一個大大的‘囍’字。而牀上躺著一身紅色嫁衣的錢兜兜。
此時的她,淡妝輕抹,雙手放在腹部,一身大紅的嫁衣,安靜的躺在牀上,如同一個待出嫁的新娘。
“老太爺,這是?”我看著這詭異的場景,不知道錢老道在搞什麼。
“坐~”錢老道指了指靠牆的一張單人沙發說道。
我一邊走向沙發,一邊瞥上一眼錢兜兜。看到對方的樣子,不由的又是一陣哀傷。
錢老道坐在了牀邊,攥著女兒冰涼的小手,輕嘆道:“其實,兜兜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是二十年前,我在一座墳塋中救出來的~”
“什麼?墳塋裡?”我驚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很難想象,一個嬰兒怎麼會在墳頭裡面。
“故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錢老道摩擦著女兒的手背,陷入了回憶之中。
我點了支菸,伸長了脖子,等待著對方講述二十年前的詭異事件。
……
二十年前。
錢老道出門遊歷,路過一片墓地的時候已經午夜時分,但畢竟是道術高明的法師,夜過墓地之事根本讓他的心泛不起一絲的漣漓。
就在他走到進入墓地之後,耳邊隱隱的傳來一陣女子的啼哭之聲。
“何方鬼怪!敢在道爺面前放肆!”錢老道大喝一聲,桃木劍從背後“鏘啷啷”飛起,落在右手之中。
“嗚嗚嗚~道長息怒~道長息怒~”隨著一個唯唯諾諾的聲音,一名白衣女鬼從一個土包後面飄了出來。
土包看似是新墳,沒有墓碑,甚至沒有燒過紙的痕跡。
錢老道見這女鬼不像惡鬼,臉色緩和了下來,不過桃木劍依然攥在手中。低喝道:“爾等已死,爲何魂魄不去投胎?留在這裡作甚?”
那女鬼長得眉清目秀,只不過身體有些單薄。見錢老道如此問話,頓時兩行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鬼流淚!看來~這個女鬼死的很不甘心啊~可惜本性善良,沒有化爲厲鬼!”錢老道見女鬼流淚,心中便是一驚。
“這位道長~小女子本是外地人。兩日前往這裡走親戚,誰知半路被歹人所害,草草的埋在了這裡。我雖已死,可我那懷胎八月的女兒卻存活了下來,還請道長救她一命吧~”女鬼說著,便跪倒在了地上。
“什麼?!你死時已懷胎八月?並且嬰兒還生了下來?!”錢老道陡然大驚。死人生產,尤其是下葬後的死人,生下的孩子被喚作:屍嬰。不過這種情況很少出現,一般母體死後,胎兒也會隨之死去。
如果出現屍嬰,那這嬰兒很可能半路夭折,很難活過八歲!
“是的道長!我那可憐的女兒就在墳頭裡面,還請道長救救她吧!小女子來世做牛做馬報答道長的大恩!”說完,便不住的在地上磕頭,樣子顯得極爲的可憐。
“唉……你起來吧!不管怎麼說,孩子是無辜的。貧道也不能放著一個生命不顧,那樣有悖於多年的修行!”
錢老道揮手把女鬼拖了起來,然後走到了新墳前問道:“是這裡嗎?”
“是的道長!”女鬼喜極而泣的用力點了點頭。
錢老道隨身也沒有鐵鍬之類的傢伙,不過由於是新墳,泥土很是鬆軟,便用手直接刨了起來。
做爲修道之人,手上的功夫與體力那非同一般。很快,墳頭便被刨平,漸漸的,露出了一個一人大的淺坑。
坑很淺,以至於女鬼的屍體很快便被刨了出來。
在坑中,女鬼的屍體平躺在裡面,雙眼緊閉,臉色青白,還沒有腐爛的跡象。
突然!“哇哇哇!”一陣嬰兒的啼哭之聲在屍體的雙腿只見響起。
錢老道趕忙看去,只見一名渾身赤、裸的女嬰正躺在母親屍體的雙腿間,放聲的大哭著。在她的身上,滿是黑黃色的泥土。
“我的孩子!”女鬼見到女兒,飛身飄了過去。伸手要抱起女兒,可是靈魂狀態的她,雙手在女兒的身上劃了過去。
錢老道趕忙抱起了女嬰,用衣袖擦去女嬰身上的泥土。
此時的女嬰已經停止了哭泣,躺在錢老道的懷中,眼睛還未張開。
他沒有尋思這女嬰爲什麼沒有被悶死在泥土裡。而是脫下了道袍,把女嬰包裹住,憐憫的看著懷中命苦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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