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您是想幫我們?”我繼續問道。
桑格依舊搖了搖頭。“我不可能帶你們去尋找佛陵,那樣是對巴貢活佛的大不敬!明天,我就會帶著我的族人們離開這裡。這裡,將不再安寧了。”說著,眼神黯淡了下來,臉上浮現了一絲無奈。
我突然覺得很慚愧,我們的到來,徹底打破了這個小村落的安寧,迫使他們不得不背井離鄉。
桑格看著我的樣子,不由的笑了起來,安慰道:“孩子,不要心存愧疚。畢竟,你們不來,不代表別人不回來。再者說了,外國人也是不會放過往生花的。”
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心裡還是覺得不是滋味。站起身來,對著桑格深深一躬,便又坐了回去。
錢兜兜則是歉意的一笑,沒有說什麼。
尹流風,好吧!他碗裡的奶茶已經快喝完了。
就在氣氛很尷尬的時候,老胡端著一口大鐵鍋走了進來。雖然鍋蓋著蓋子,但從裡面冒出的熱氣以及燉羊肉的味道,讓人還是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老胡把鍋放在了爐子旁,把熱著奶茶的鋁壺取了下來放在了一邊。然後把鍋墩在爐子上,便走到房間的一個櫃子旁,拿出了幾個瓷盆以及幾把小刀,給我們每人桌子上放了一個。
然後直接找了一個大盆,走到了鍋前。掀開蓋子,頓時露出了鮮美的燉羊肉。也不知道他洗沒洗手,也不知道他燙不燙。反正就是伸手抓起露在外滿白森森的骨頭,連肉帶起,放進了盆裡。動作熟練敏捷,很快便撈了一盆熱氣騰騰的羊肉。
“遠方的客人,請品嚐雪山腳下肥美的羊肉。可惜,村裡的烈酒已經喝完~有些招待不週了。”桑格歉意的一笑,便吩咐老胡給我們的瓷盆裡每個裡面放上了幾塊熱氣騰騰的燉羊肉。
“桑格大叔客氣了,是我們打擾了!”我客氣的一笑,看了看盆裡香氣撲鼻的羊肉,忍不住嚥了咽口水。不過,還是沒有冒然有什麼動作。
錢兜兜與尹流風也沒下手,依然保持著一絲警惕。
桑格看著我們,頓時大笑起來:“哈哈哈!怎麼?怕有毒?”
我尷尬一笑,錢兜兜面無表情,尹流風則是聳了聳鼻子,嚥了口唾沫。
桑格也不在意,看著老胡說道:“小胡,咱們吃吧!”說完,用刀子割下了一塊羊肉放到了嘴裡,用力的咀嚼起來。
“唉~外面,真的是人心不古啊~”老胡嘆了口氣。以前在外面見慣了爾虞我詐,現在這裡住了二十年,已經習慣了這裡的淳樸之風。
我見桑格與老胡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便放下心來。看了一眼錢兜兜,見對方點頭,便迫不及待的用刀子割下了一塊肥美的羊肉,放到了嘴巴里。
羊肉肥而不膩,火候不是很大,很有嚼頭。沒有亂七八糟的材料,只是放了一些鹽巴。雖然羶味很濃,但也散發著一股羊肉特有的香氣。
這頓飯吃的很沉默,誰也沒有說話,房間裡只是響著咀嚼的聲音。場面非常的詭異,還透露著一絲的緊張。
我們爲了往生花而來,打擾了這裡藏民的安寧,卻又坐在人家的房裡,吃著招待客人的羊肉。我們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想填飽了肚子,準備爬上積雪終年不化的大雪山。
桑格與老胡大口大口的吃著,但臉上的落寞卻一直不曾消失。
在村子裡,桑格與外來的老胡是唯一知道雪山秘密的人,也是唯一知道座上賓身份的人。
爲什麼桑格如此信任老胡這個人漢人呢?因爲在二十年前,是桑格從松林中把凍僵的老胡背了回來,並且把他留在了村裡。
老胡一直拿桑格當作父親看待,因爲他在外面已經沒有了親人。
而桑格也同樣把老胡當作自己的兒子,因爲,他這一生都未娶妻。
……
“桑格大叔!多謝您的款待!”
我們三人此時已經站在了村落的外面,各自拉著雪橇,對送出來的桑格以及老胡感謝道。
“去吧孩子們~小心些~”桑格依舊是個慈祥的老者,輕輕的擺了擺手,臉上浮現了一絲擔憂。
不知道是爲了即將踏上雪山的我們,還是爲了山上的佛陵。
“告辭!”我一抱拳,然後拉起雪橇向著雪山的方向走去,生怕自己再改變了注意。
錢兜兜與尹流風也是抱了抱拳,隨即毫不猶豫的踏上了雪山的邊緣。
桑格看著我們漸漸遠去的背影,目光顯得深邃無比,輕聲的說道:“小胡,你也去吧~”
老胡臉色一變,驚訝道:“桑格大叔!您這是?”
桑格依然看著遠方。“你都等了二十年了,不就是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嗎?”
“這~桑格大叔~您~您這是什麼話?”老胡的神色有些慌亂,語氣也有些磕巴。
“唉……幽靈衛,真的無孔不入啊……去吧~去完成你的使命。如果想回來,那就等你完成了你自身的任務後,去庫布縣找我們。在我心中,你始終是我的孩子~”
桑格沒有看老胡一眼,而是直接轉身離去,與他擦肩而過。
老胡愣在原地,眼睛溼潤了,喉嚨哽咽了。愣愣的看著桑格那落寂的背影,無聲的哭了起來。
“噗通!”一聲,雙膝跪在了雪地之中。
“桑格大叔!只要我胡先光能活著走下雪山!就會去庫布縣找你們!”
桑格的身子頓了頓,然後繼續向前走去,漸漸的走進了村子。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從村子裡竄出,快速的跑向老胡,正是那條兇猛的藏獒。
“嗷嗚~”藏獒彷彿感覺到了主人的傷心,大腦袋鑽進了老胡的懷裡,低鳴了一聲。
“大黑~回去吧~去保護桑格大叔~”老胡撫摸著大黑的腦袋,輕聲的說道。
“嗷嗚~”大黑在老胡的懷裡左右蹭了蹭,像是在搖頭。
“唉……”老胡嘆了口氣,看著桑格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了村子裡,才緩緩的站起身來。
轉身看著那三道依稀可見的背影,嘴中呢喃道:“幽靈衛,幽組,胡先光歸隊~”說完,揹著獵槍,領著大黑,向著雪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