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修斯的智商挺高的，可是這會兒明明聽得很清楚，他卻還是覺得自己沒聽明白。
夜卿不是一個耐性很好的人，所以在等了大概十秒鐘還沒等到他回答之後，她利落地說：“你不接受也沒關係，這個孩子是你的，我還沒想好該怎麼做決定。如果你已經決定不要……唔……”
她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經重重的吻上她的脣。不停地描繪著她的脣形，似乎想要將她一口吞掉，又似乎害怕傷到她。那矛盾又激盪的感覺，讓夜卿最終忘了問他要一個答案……
娶一贈一，到底行，還是不行呢？
***
不知是不是懷孕嗜睡的緣故，平日裡生物鐘準得很的夜卿，一般六點就要起牀晨跑的女人，竟然活生生的睡到了十點半。
迷迷糊糊還沒睜開眼的時候，腦子裡就想著，今天一定要讓黑修斯把話說清楚，娶一贈一，他到底要還是不要。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緩慢地翻了個身，結果卻看到某人單手撐著手臂，趴在枕頭上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他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髮，一看就特意打理過。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滿滿的都是她的倒影。他似乎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夜卿想了半天，才從嘴裡擠出兩個字：“早安。”
他終於收回深情款款的眸，從身後拿出一套衣服來遞給她：“老三說，穿白衣服照證件照更好看。”
夜卿看著他手頭的那條白裙子，這才注意到，躺在被子上面的男人，已經換好了衣服。白色的襯衣，黑色的九分西褲，乾淨利落，很適合他的簡單搭配。
“什麼證件照？”夜卿是沒有起牀氣的人，她曾經過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每天擔心的就是怎麼守住秘密，保住性命，自然沒有那麼嬌氣的毛病。
她已經動作迅速地起身開始換衣服。黑修斯就靠在牀頭，雙腿交疊，一邊欣賞著正在換衣服的她，一邊說：“結婚證上的照片，紅底的。”
“今天？”夜卿拉拉鍊的手頓住，會不會太有效率了？
黑修斯站起身來，幫她把拉上拉鍊：“你想選個好日子嗎？和你在一起，每天都是好日子。明天后天還是今天，都是好日子。所以就今天吧，我都安排好了。”
夜卿剛想問他孩子怎麼辦的時候，就又聽到他開口：“我打電話問過衛君流，蘇小米之前上課的那家媽媽課堂，挺好的。”
“……”他從側面給了她一個無比肯定的回答。夜卿還沒想好應該用怎樣的表情去迴應他給出的答案，他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將她推進了浴室。
一路迷迷糊糊地被他拉到民政局，簽字的時候，夜卿還沒回過神來。和他一起宣讀了誓言，工作人員將兩個紅本本交到二人手裡，道了一句：“恭喜。”
夜卿這纔回過神來看著手裡的兩個紅本子說：“這就結了？”
“不然呢？”最近和她在一起，他變得愛笑了許多。
夜卿點點頭，摸著那本結婚證，輕聲說了一句：“難怪離婚的那麼多。”
“什麼？”黑修斯回頭問。
“結婚這麼快，離婚也不費時間，用一張紙來維繫的婚姻，難怪成功率不高。古時候一紙婚書，現在一本結婚證，本質上也沒多大區別。”
黑修斯怔怔地看了夜卿兩秒，衝她伸手：“結婚證給我。”
夜卿戒備的捏著那紅本本，藏在背後：“你後悔了？雖然本質上沒多大區別，但法律上這個本子有重大意義。”
黑修斯笑著從女人的腰際伸過手，從她背在身後的手裡，奪走了結婚證，然後順勢就那個動作，將她面對面摟在懷裡。
在夜卿眼裡，黑修斯是個內斂的人，做事情很低調，不張揚，就連打敗黑子明，他都沒有親自出面，他更多時候是做的幕後工作。所以在夜卿的潛意識裡，黑修斯是不會在大街上這種地方，在大庭廣衆之下將自己抱在懷裡。
所以在這個動作發生的時候，她已經忘了自己手裡還攥著結婚證這個事實，反而是任由他奪走了那個紅本本。
看出夜卿眼底的疑惑和不自在，黑修斯不但在大庭廣衆之下抱了她，甚至還低頭毫不猶豫的吻了她。
他捧著她的臉，笑得像個孩子似的，讓夜卿不知不覺就看呆了。
“夜卿，我第一次結婚，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我也不知該做些什麼，但你能想到的，都可以告訴我。我會的，我便去做，我不會的，我便去學。”他專注的目光，帶著無與倫比的認真，像是在對她發誓，又更像是自己在心裡頭立下了一個誓言。
其實夜卿是不相信天長地久的，但眼前的人是他，她卻莫名地想信一次了。素來不愛笑的眼睛，此時微微的彎起：“我雖然是第二次結婚，但也是第一次懷孕……我不擅長甜言蜜語，但這輩子到目前爲止，你是我最愛的男人。如果有朝一日你要辜負我，記得提前告訴我。否則，很有可能同歸於盡。”
黑修斯笑了，牽著她的手，一邊朝著車上走去，一邊說：“同歸於盡，換句話說，也算生死與共了。”
從來沒覺得黑修斯這麼能說。
上了車，夜卿問:“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你第二次結婚了，有經驗，你告訴我。”
夜卿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那是和我妹夫蘭黎川假結婚，只是舉行了婚禮，又沒有結婚證。不算有經驗。”
說完，夜卿突然很震驚地看著黑修斯:“你吃醋啊？”
“嗯。”
“……”他竟然承認了！！還承認得那麼爽快，這讓夜卿這個本來情商就不怎麼高的人，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於是只好傻乎乎地說了一句：“你不用吃醋，我不喜歡別人。”
“你也沒說你喜歡我。”和她一起坐在後座的男人，突然把身子側了側，選了個更合適的方向直面她。那漆黑的眸子好似蘊滿星辰，就那樣一瞬不瞬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很難不會沉溺其中。
雖然夜卿從小就是看著這雙眼睛長大的，可當他故意朝著她的方向逼過來的時候，她還是緊張得嚥了一口唾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哪裡沒說過喜歡他？明明剛剛纔說了，她這輩子到目前爲止，最愛的男人就是他……
“關於‘我喜歡你’這種事情，我不說，你就不懂了嗎？”她問。
她要不是喜歡他，又怎麼會在多年前傻乎乎的不顧一切的往他的牀上爬呢？
所以結論是，嗯，她喜歡他，很喜歡！
好在黑修斯也沒有要強迫的意思，而是直接伸手搭在她的肩上。
“幹嘛？”她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抓他的手。
黑修斯笑著提醒她：“一般這種情況下，你只要躺在我懷裡就好，不用問我爲什麼。”
“哦……”夜卿靠在黑修斯的懷裡，突然覺得自己傻乎乎的。
黑修斯溫暖的大手，從她的腰後覆蓋在她的小腹上，輕聲說：“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兒子。”夜卿想也沒想就回。
黑修斯有些訝異，問她：“爲什麼？”
“像你。”說完，她反問他：“你呢？希望是女兒還是兒子？”
“女兒。”
“爲什麼？”夜卿一直覺得，以黑修斯的性格，應該喜歡兒子的。
他認認真真地回：“我要做你唯一喜歡的男人。不要會爭寵的兒子。比如祁知非。”
遠在醫院病房裡的祁知非，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他擦了擦鼻子，動作迅速地爬到溫涼牀前的椅子上，捏著她的被角，說：“娘，等你出院了，你就和我睡吧！我家老祁不靠譜，都讓你受傷了，以後我來保護你！”
溫涼脣角剛泛起笑意，沐序就揪著小傢伙的衣領，把他提到地上：“身上還飄著奶香味兒呢！一個拳頭捏起來還沒我腳趾頭大，就想著保護你娘了？”
沐序把從二黑家裡帶來的豬骨湯盛了一碗，遞到溫涼麪前，問：“老三呢？”
“回公司了，大哥沒在公司，祁十三要過去看看。他說，可能下午要過來。”溫涼笑著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假髮，問沐序：“好看嗎？”
“還行，就照著你以前的髮型買的，等你出院再帶你去好好選。”沐序說。
祁知非一聽，不樂意了：“我娘怎麼樣都好看，光頭也好看！序哥你這麼不會說話，難怪找不到男盆友。”
“什麼？”沐序一把將小傢伙抱起來：“我爲什麼要找男朋友？”
“因爲好姑娘都嫁給我爸啦！”
溫涼嘴角掛著的笑意就沒有淡下去過，就小傢伙這張嘴，將來還真不愁找不著女朋友。
“喲，這麼熱鬧啊？”祁煥手裡端著一個砂鍋，問：“廚房在哪兒呢？三哥說要親自給小嫂子煲湯來著，我友情提供砂鍋一口。”
“我知道廚房在哪兒！”祁知非從沐序懷裡掙扎下來，拉著祁煥就直奔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