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有時候過的特別快，當有一天你推開窗的時候會突然發現落了樹葉，黃了季節，涼了夏意，是的，秋天的腳步越來越近。

應著劉蕊和劉蕊老公的意思，我撥通了曲一航的電話。

聽我說是劉蕊老公相邀，曲一航傻了眼，想了好久，才答應見面。地點就在劉蕊老公舅媽開的那家飯館。

這家飯館名字叫做“家”。因爲之前來過多次，當時和何青青吵了一架之後就沒有來過，不過這回回來依舊有很熟悉的感覺。沒想到不過幾個月時間，這裡的生意竟然還挺紅火的。

劉蕊老公舅媽親自來招呼我們，那兩鬢斑白的頭髮似乎在告訴我們歲月走過的痕跡。其實我一直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只知道姓鬱，這裡就稱呼鬱老師算了。

鬱老師每次見曲一航總是特別親切，這一回又是拉著他的手坐下。其實我還是挺奇怪的，既然之前曲一航幫著鬱老師打官司，隨後又幫著搞飯店裝潢的事情，照理來說他們應該是很熟悉纔是，怎麼劉蕊老公想請曲一航吃頓飯卻是件很難的事情呢。

鬱老師見到我來，倒是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大抵是知道當時爲了她店裡的事情，我和何青青有過爭執，我笑著同她打招呼，其實我自己心裡也怪怪的，當時鬧著脾氣把這攤活丟給了別人，真特不好意思。

只是我這廂沒尷尬完，那廂卻見何青青推著一個男人進來了。“老師，師哥說也想親自過來見見一航。”何青青話音剛落，看見我也在，瞪大了眼睛，“子瑤，你也在啊？”

我點了點頭，發現今個人真齊，連何峰也跟了過來。只是坐在這輪椅上的人莫非就是劉蕊口中的事主。

回想起那日劉蕊告訴我的事情經過：鬱老師的兒子也就是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鬱立行那夜加班晚歸，卻在途中遭

遇車禍，被車撞斷了退，且一直昏迷不醒，車主是當即打了120，並且報了警，只是當警察趕到現場時已經不見人影，並且報案電話是路邊的公用電話亭，關鍵是此路段沒有監控，也就是說這是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撞了人。鬱老師中年喪夫，獨有這麼一子，如今受了重創，自然一下就昏倒了。那日得了情況的何青青和何峰、曲一航剛好一起吃飯，就一道去了醫院。瞭解了這個情況後，何峰立刻動用了自己的人脈關係瞭解情況，並且警方也隨即展開偵查，後來終於找到一個目擊證人，很快循著線索找到了肇事者和肇事車輛，案件到達檢察院後，刑事方面有警方負責，民事方面由何峰代寫訴狀提出訴訟賠償，曲一航從旁協助何峰。只是後來目擊者臨時改口供，而何峰也提出要撤銷民事告訴，因爲對方會給予更大的賠償，同時表示願意承擔一切治療費用。曲一航卻極力反對，主張繼續告訴，表示一定要告倒肇事者，與此同時，曲一航也和何峰大吵一架。可是由於鬱老師沒日沒夜的照顧鬱立行，也病倒了，而且鬱立行所花治療費用極大，最終連鬱老師也妥協了。最終因證據不足，原告撤訴民事，檢方也不得不撤銷刑事訴訟。

當時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我實在是有被震撼到，有生氣，有無奈，有動容，有難過，每一個人都在用盡全力的生活，只可惜，世事無常，總是要人們去放棄一些東西，捨棄一些原則，才能完成看上去的所謂圓滿，卻不知，圓滿的裡面可能已經是支離破碎了。

劉蕊還說曲一航是最難受的一個，撤訴那天，他們看著他不發一語的離開，消失了一整天，沒人能找到他，可是第二天，他出現了，幫著搞後續的事情，還和何峰一起去找肇事者談判，拿到了最大限度對鬱家有幫助的賠償，同時也幫忙聯繫到了一個權威的醫師來爲鬱立行治療，甚至還幫忙

找好了開店的場地，還幫忙聯繫了我來幫忙。只是後來完成了一切之後，卻不來找他們了，即使他們有意找他，他也常推說有事。

恍然間意識到曲一航的難受，他的痛苦，他的無奈，莫名的對上了那人打電話給我哭訴的事情，他的哭訴，他的醉酒，以及他的吻，他睡覺時的擁抱，也許那天的他只是想需求一種安慰，一種溫暖吧。

其實我能理解他，別看曲一航平日裡嘻嘻哈哈，還愛欺負我，但是在法律上，在律師這個職業上他一直都很有原則，他做律師的目的就是希望可以接自己喜歡接的CASE，幫自己喜歡幫的人，可是這個案子卻讓他很受挫，實際與理想往往是兩回事情。撤訴是他最痛苦的接受，來幫忙是他撫慰這種痛苦的表達方式，遠離則說明能幫的他都幫了，但他不願在接觸到這件違背了他原則的事情。

曲一航用手肘撞了一下我，我才從神遊中回到現實，鬱老師不停地給大夥夾菜，這夾給我時我卻在發呆，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鬱老師說特別感謝我之前的幫忙，本來也就應該請我來吃頓飯的，沒想到一拖再拖，今日有這個機會請我一定要多吃點，我連忙說自己沒幫上什麼忙，不過我會多吃點的。

觥籌交錯間，很多事情被回憶起來，很多事情又被深深地掩埋，鬱立行的精神狀態不錯，只是他的腿怕是這輩子也站不起來了，不過好在他看的開，即使沒有一雙腿他照樣可以活的很精彩，他現在可以專心停下來畫他熱愛的漫畫，他打算畫一部講述一個斷腿少年周遊世界的故事，以前他就去過很多地方，將這些都表達在他的漫畫裡，讓更多人學會堅強。

這一餐飯，讓我似乎懂得了很多，表面的悲傷未必悲傷，表面的圓滿未必圓滿，只是在於你說觀看和認可的角度，是冷是暖，只在於你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