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既然與我們文明不同，爲何知道我熒惑古地？”
白頭老者瞇著眼，他似乎對萬歸元很戒備，不過他多少聽懂了一些萬歸元的話語。
“在我們的文明中，對你們這裡有過一些記載?！?
萬歸元長嘆了口氣，如實回答道。
他看著老頭子幾人，就像是外界的人見到了久居深山的那些部落人一樣，說不出的感傷。
這些人困在這裡到底多少年了，估計已經(jīng)無從考證了。
“你從未聽說過蒼穹大陸嗎？”
萬歸元充滿疑惑的問道。
白髮老者搖了搖頭，對蒼穹大陸這四個字極度的陌生。
“不瞞你說，你說的地方我從未聽過，至於我的祖輩知道不知道我更不清楚了。”
萬歸元的到來，似乎打破了這裡的寧靜，讓老頭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對待，他原本以爲萬歸元是其他部落過來的探子，經(jīng)過短暫的接觸，他也看出來了，這個一身白衣的少年對這裡也是知道很少，不像是其他部落的人。
“能帶我去你們的部落看看嗎？”
萬歸元等了半天后，從老頭子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希望，他低沉的問道。
“我們這個部落估計也存在不了多久了，其實帶你去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不過看你這個外來人，還很年輕，沒必要淌這裡的渾水。”
白髮老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委婉拒絕道。
“族長，爲何不請他幫忙呢？”
“如果他能幫忙，我們是不是就能活下來？”
在白髮老者的身旁，兩個十幾歲的英氣少年一臉迫切的說道。
“沒有用的，我們的先祖都埋在了那裡，若是有解決的辦法，爲何這麼多年都看不到希望？”
“老人家，不管遇到了什麼難事，你不說怎麼知道我?guī)筒涣四?？?
萬歸元輕輕一笑，接過話茬說道。
他看的出來，喃喃所在的部落應該是面臨著很大的難題，幾乎是滅族之災，看來他想要得到這個部落的信任，唯有幫他們解決這個難關才行。
“沒有用的年輕人，這麼多年，像我燭龍部落這樣的種族，滅亡的太多太多了，今天終於輪到我們，也算是蒼天有眼了，讓我們殘喘了這麼多年。”
擺了擺手，老頭子依舊不太相信萬歸元。
不過他的眸光柔和了很多，對萬歸元的印象算不上太好，卻也不是很壞，至少不那麼牴觸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麼，需要你們?nèi)迦コ惺?？?
“喃喃的父母也是因爲這件事嗎？”
萬歸元皺著眉頭，他看著小女孩說道。
“這件事是整個熒惑古地所有部落必須要面對的事，誰也逃避不了。”
宿命！
有一種人，生來就是爲了完成某項使命，熒惑古地這些原住民怕就是這般吧。
萬歸元擡起頭，凝望著萬丈長空，最後忍不住看了眼手中的那角殘缺的戰(zhàn)旗。
古老的戰(zhàn)場，遍地的悲傷。
這些前輩灑血熒惑，到底爲了什麼。
這些活下來的原住民，是否也在完成著他們未完成的夙願？
“每過一年，都要有部落前去，這一次正好輪到我們了。”
“以前是選派一批，而這次我們部落人口銳減，即便是帶著喃喃這麼大的孩子去，怕也是湊不夠數(shù)啊?！?
燭龍部落的兩個少年，雖然看起來不過十幾歲，可是已經(jīng)很老成了，他們經(jīng)歷了很多，更是一個男孩，族內(nèi)的重擔早已經(jīng)壓在了他們的肩上。
連年征戰(zhàn)，族內(nèi)有生力量全部戰(zhàn)死，久而久之，如此惡性循環(huán)下去，族內(nèi)的人口幾乎只減不加，如今的燭龍部落，男女老少全部加到一起，也不過百人了。
而他們這樣十幾歲的男人，便是族內(nèi)最強的戰(zhàn)力了。
部落裡，能夠有一戰(zhàn)之力的，這麼多年來，早都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
剩下來的，三天後，也全都要了結此生了。
萬歸元瞇著眼，不禁嘆了口氣，他不知道在這個寸草不生的地方竟然還會有這樣的規(guī)矩。
他是外來人，無權干涉什麼，即便是這些部落依據(jù)規(guī)矩赴死，他也不會阻攔，可是喃喃不該死。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她有什麼錯？
即便是沒有錯，她的死又能換來什麼？
無非是又讓這寸草不生的地方又多一具亡魂罷了……
“這件事，我管定了?！?
萬歸元蹲下身，將喃喃抱在懷裡，嘴角劃出了一抹冷意。
“老族長，不管你信不信，三天後我定然不會讓燭龍部落滅族，甚至不用你們?nèi)ヒ蝗怂退馈！?
萬歸元看著白髮老族長斬釘截鐵的說道。
“少年，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這次不去不行?！?
“我燭龍部落之死，爲公不爲私，死於無名，卻依舊偉大。”
“我們不去死，就會有更多的人去死。”
白髮老頭子眸光迷離，渾濁的老眼中似乎看到了一個個故人在他的眼前，執(zhí)掌部落上百年，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送走了多少族內(nèi)的青壯。
終於這一次不用他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燭龍部落的今天，他早已經(jīng)預料到了，能夠與部落一同消失在這片故土，他何嘗不幸。
“一定要有人送死才能解決嗎？”
萬歸元搖了搖頭，不明白這裡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這裡不單單有我們原住民，還有魔族作亂，每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從北海之眼中走出，爲禍四方。”
“我們此行就是爲了斬殺那些爬出來的魔族，順便堵住那口魔眼。”
“其實也算不上堵住吧，每過一年，那口魔眼又會出現(xiàn)縫隙了。”
“無數(shù)年來，像我們燭龍部落這樣的事，發(fā)生了太多太多，根本記不清了?！?
白髮老者擡起頭，嘆了口氣，接著道：“都說熒惑古地寸草不生，其實在無盡年前，這裡也是一片生機與祥和啊，只是年復一年的征戰(zhàn)，哪裡還會有一點祥和的影子了?！?
北海之眼！
萬歸元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老頭子他們要去的地方居然是北海之眼。
他早聽聞北海有魔，想不到居然真的存在。
北海之眼在古籍中一直都是惡魔的化身。
萬歸元緊皺著眉頭，站在原地，靜默不語。
北海之眼這四個字，實在是太過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