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古路,斑駁不平。
枉死城內,生氣很少,幾乎不見行人,說爲鬼城也不爲過。
萬歸元一步踏出,率先向著城主府走去。
在他身後古天樞和驚禪遲疑了片息後,在察覺到隱娘和崑崙的殺機後,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兩人跟在萬歸元身後,在其身後隱娘和崑崙一臉殺機,始終監視著兩人。
剛剛的一幕,除了萬歸元表現的很淡定外,便是保熟都是大眼睛通紅,有一種要吃了兩人的衝動。
如此厚顏無恥,視生靈之命如草芥的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師徒二人,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沒有一個好人。
隱娘大眼睛眨巴著,不時的踮起腳尖偷瞧一眼前方的萬歸元。
說了這麼多,萬歸元不怒不火的樣子讓她心裡沒底,她剛纔可是跟那幾個老前輩誇下了海口的。
而此刻遠處長跪不起的幾個守護一脈的老頭子,亦是一臉悽然,無比的悲憤。
不過就在萬歸元前行了數百米後,他們神色一變,露出了一抹久違的笑意。
咚!
五個壽元無多的白髮老者,猛然起身,精神抖擻。
這一刻他們如重回少年,年輕萬載一般,身軀顫抖,直欲仰天長嘯。
爲首的那名白髮老者單臂托起一副紅漆古棺,一步踏出,如墜千斤。
在他的身後,剩下的四名老者一人一角,合力擡著一副棺木,緩緩前行。
枉死古城的主街上,行人無幾,只有一聲聲沉悶的腳步聲在迴盪著。
轟!
萬歸元擡頭掃了眼枉死城主府上的幾個大字,猛然一踏,那塊懸掛了無數載歲月的牌匾轟然倒塌,化成了粉末。
“我想去九層妖塔參觀一下,勞煩一下二位了。”
萬歸元輕輕轉身,衝著古天樞和驚禪兩人笑呵呵的說道。
可是這一刻兩個人神色微變,一瞬間覺得似乎被絕世大兇盯上了一般,冷汗直冒。
這?
驚禪遲疑了片息後,有些爲難的皺了皺眉頭。
九層妖塔裡面三萬年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古天樞所作所爲,可是一晃三萬年過去了,如今九層妖塔的主人已經是他,這責任他怕是推脫不掉了。
驚禪臉色蒼白,兩隻手緊握在一起,在萬歸元面前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九層妖塔裡面如何,便是連他也不敢確定。
近萬年沒有進去,裡面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他心裡也沒底,不過他深知,一定會無比的殘酷。
“回稟祖上,這九層妖塔現由我這個徒兒掌握,在下無能無力。”
古天樞嘴角掛著一絲冷意,一副落井下石的架勢。
他活了無數年,早已經油滑的不像樣子,自然看出這萬歸元已經動怒,一旦九層妖塔內再有觸怒他的事情發生,怕是驚禪可就要兇多吉少了。
“古天樞,你真當自己可以獨善其身了?”
驚禪咬著牙,事已至此,他自然不會放過古天樞的,大不了與他一同上路。
而且他始終覺得萬歸元不見得會這麼著急處置他們,畢竟招魂幡還沒有全部聚齊,眼下他們還有些用處。
“開吧,讓我也看看你的手段。”
古天樞用手指著九層妖塔,在一旁催促道。
“祖上?”
驚禪搓了搓手,擡起頭,再次詢問道。
“難道要我硬闖進去嗎?”
崑崙一巴掌抽在了驚禪的臉上,要不是有意收著力道,這一巴掌能直接將他抽飛。
“不服?”
一擊之後,崑崙又擡起了巨手,一臉笑意的看著驚禪。
“要是不想現在死的話,最好聽話一些。”
隱娘眸光陰寒,說話間一抹殺機已經射向驚禪。
嗡!
驚禪深吸了一口氣,無奈之下只好一步步的向著九層妖塔走去,他雙手泛著淡淡的靈氣光暈,似乎在勾勒一把陣法的鑰匙。
轟隆!
靈氣緩緩聚集,驚禪手中出現了一把足有數米長的靈氣之匙,與此同時,九層妖塔輕輕晃動,發出一聲聲震耳的響聲。
妖塔古樸,塔身黝黑,一共九層的妖塔上,每一層妖塔都仿若獨立的一樣,卻又每層之間有一道仙鏈相連,極其的詭異不凡。
“開!”
巨大的鑰匙脫手而出,直接沖天而上,隨著驚禪的一聲驚喝,古塔的塔尖上爆發出一道神輝,燦爛奪目,隨後那把數米長靈氣之匙沒入了進去。
轟隆!
妖塔轟鳴,塔門顫動,正在一點點的打開。
吼!
就在塔門剛剛露出一個縫隙的時候,妖塔之內,傳出了一道驚天的悲吼。
“又有誰進來了?”
聲音極其的蒼老,雖然聽起來是喊出來的,卻也能夠感覺到聲音的主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一副有氣無力的架勢。
“驚禪,我守護一脈縱然永墜閻羅,也要與你做個了斷。”
妖塔之內,不時的傳出幾聲淒厲的吼聲,無一例外,都是針對驚禪的。
“你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這守護一脈你留著不殺有個用處?”
古天樞眸光閃爍,有些不解的看著驚禪。
“活著,往往比死要痛苦的多。”
驚禪臉色鐵青,他從妖塔打開的那刻便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了,此刻便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
他是一個孤兒,從底層一步步的爬起來,最後藉助守護一脈的力量,奪取城主之位。
一路走來,坎坷不斷,他經歷過低谷,見證過巔峰的輝煌,對人生的種種看的很透徹。
吃不上飯,餓著肚子餓時候,他知道,這個世上只有一種病,那便是窮病。
當他修爲弱小,被人欺辱的時候,他亦是看出,這個世界上哪有公平可言,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當他站在巔峰,登臨城主之位的時候,他睥睨衆人,喜歡看到別人痛苦的樣子。
故此他除了獻祭外,很少殺人,便是那些仇人都是被他養了起來,他這樣做並不是仁慈,而是想要看著他們一天天的受盡折磨與煎熬,從他們的身上找到自己丟失的快樂。
這個世上,所有人都有負於他!
這便是驚禪所想所做的理由。
轟隆!
又是一聲顫響,古塔的大門徹底的敞開,一股股悲憤的氣息撲面而來。
而此時此刻,城主府外,兩副紅木棺材也緩緩落地,纖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