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特.洛思特在花園中散步。他今天中午抵達貝爾梅斯城,按照禮節前來拜會領主大人。作爲洛思特家族的長子,他受到了領主最熱烈的歡迎,領主的女兒那咄咄的目光就像一隻盯上了美味食物的小母狼,直到這時他纔有時間喘上一口氣。
其實這也難怪,在整個拜索王國,也只有洛思特家族被稱爲僅次於王族的黃金家族。在整個威斯特大陸,世襲貴族的爵位將由長子繼承,所以這些貴族少爺雖然尊貴,但是卻沒有爵位,通常被稱爲少爺。
而這位阿洛特少爺卻截然不同,他從小就表現得特別優秀。除了英俊如太陽神,他還在詩歌和戲劇上頗有天賦,而且在辯論上也是才華橫溢,在備受上流貴族的稱頌。
特別是在半年前,他憑藉著自己的實力在王都擊敗了一位高級劍士後,更是成爲了整個王都少女們的偶像。國王親自爲他頒發了,承認他爲高級劍士的證明書,並稱他爲“拜索的黃金少年”。
再加上洛思特家族從二王子戰爭時期,就是王室的忠實擁護者,因此這位黃金少年也在這時,被國王授予了男爵的爵位。即便是半年後的現在也是人們的一個重要話題,因爲這樣的榮譽,在整個拜索王國的歷史中也是不多見的。
“少爺,您該休息了,明天我們還要上路呢。”一個穿著黑色法袍,手持法杖的法師從迴廊上下來,走到阿洛特身後。
他精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一道猙獰的傷疤從左眼畫過,直到嘴邊。法杖頂端的一顆拳頭大的黑色寶石中,似乎有一團黑色火焰在燃燒。
而寶石卻鑲嵌在一個有著金色花紋的銀色矛頭中,讓人覺得這不是魔杖,而是一根長矛。而那緊握法杖的手粗大有力,與其說他像法師,倒不如說他像一個戰士。
“哦,我知道了,薩爾。讓我再待一會兒,你不覺得這些夜光花很漂亮嗎?”阿洛特向法師笑了笑,一時間,月亮似乎都明亮了許多。
薩爾不出聲,只是默默站在那裡。
“好了,好了,別板著臉。”阿洛特無奈的撓撓頭,“生活並不只有魔法和劍技,薩爾,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
“我任務就是保護您的安全,少爺。” 薩爾道。
“我知道,可是在這裡會有什麼危險呢,我想全城都不會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阿洛特任由夜風撫弄自己的金髮。
“不,少爺,我感覺到了黑暗元素的波動。”薩爾語氣依然那樣平靜。
“什麼?”阿洛特嚇了一跳。
“不過,那波動微弱,且不純正,可能是某個盜賊摸進了領主府。”薩爾的目光落在了西側那棟獨立的建築腳下。
“是嗎?那還等什麼,我們去抓賊。”阿洛特的老成一掃而光,少年人的好奇在眼中燃燒。
領主大人寢食外,兩個黑影正縮在窗臺下的花叢中。不過外人是看不見的,至少在走進籠罩住兩人的暗影迷霧之前。
“該死的,這老東西還磨蹭什麼?”蹲在花叢中喂著蚊子,魚臧龍還得忍受屋子裡一對老牛嫩草的噁心情話。看看旁邊鼻子上叮著一隻蚊子,還一臉虔誠的貝尼代託,正要佩服,卻聽見他發出輕微的呼嚕聲,當下頓時有一種一腳踹過去的衝動。
終於,苦熬到頭了。白色假髮管家端著一杯葡萄酒走了進來,那恭順的模樣可在教堂裡時有天壤之別。而魚臧龍眼尖,一眼就看出那葡萄酒的顏色有異樣:“小樣,你以爲你穿了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
“什麼叫‘馬甲’!”貝尼代託像聞到了臭雞蛋的蒼蠅般撲了過來。
“‘馬甲’就是……”魚臧龍一愣,不知道從何說起,眼見領主將葡萄酒一飲而盡,他一把捏住貝尼代託的下巴,將他面朝領主,“牧師,準備你的‘堅韌真言’”!
“堅韌真言”無聲無息地加持在了領主身上,原本有些岣嶁的領主大人一下子站得筆直。他微微一振,隨即看了看手中的銀酒杯,便大笑起來。將那酒杯一扔,就要向早已經半躺在牀上,向他拋媒眼的美女走去。
“好了,你的‘真實之眼’!”盯著牀上的脫衣美女猛看的魚臧龍一拉貝尼代託,可是卻沒有任何反映。
“怎麼了?”魚臧龍轉過頭來,發現貝尼代託看著自己背後。
心中一緊,魚臧龍立刻轉過身來。只見一個金髮貴族少年正微笑地看著自己,而他旁邊則是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手持一根粗大魔杖的中年法師。而這兩個傢伙正站在暗影迷霧之中。
“你們好,先生們。作爲領主大人的客人,我臨走前,將你們作爲禮物送給他,他一定會高興的。”金髮少年笑了起來,那目光中滿是輕視。
然而,就在少年得意的笑聲還未落下,魚臧龍已經一身不吭地搶先發難。兩片樹葉裹著一個迷煙彈飛了過去,同時拉著貝尼代託就跑。
哪知,少年雖然大意,可是一旁的魔法師卻一直保持警覺。只見他魔杖一伸正攔住迷煙彈,同時魔杖寶石光芒一閃,一股勁風從杖頭颳起,迷煙彈暴烈出的淡黃色煙氣被盡數倒捲了回去。
而包在迷煙彈外的兩邊樹葉也給捲上天。樹葉上附著的兩個延時分身術發動時,兩個分身已經嚴重偏離了預定位置,那金髮少年便藉著這瞬間的拖延拔出了佩劍。
雖然只是把裝飾用的短劍,不過高級劍士的水準畢竟不是蓋的,一劍便將赤手空拳的分身刺穿,化做一片爛樹葉。而另一個分身也難逃魔法師一杖狠戳。亂拳打昏老拳師的美事頓時化作泡影。
“該死!”不用回頭,魚臧龍便知道自己百試不爽的迷煙偷襲戰術破產了。
不過,就怎麼一眨眼的功夫,貝尼代託也沒閒著,“堅韌”、“加速”、“吸收”、“大力”四個真言術已經罩上了身。在金髮少年和魔法師眼中,兩個傢伙簡直比召風鼠還竄得快,眨眼間便繞過一棵大樹不見了。
“追!”金髮少年毫不猶豫,立刻向兩個蟊賊消失的方向跑去,魔法師緊隨其後。
一時間,整個領主府像燒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兩個蟊賊在衆目睽睽之下,橫衝直撞,一路上迷煙彈像不要錢的到處亂扔,兩人所過之處,女僕、衛兵倒了一地。
等金髮少年和魔法師衝進馬廄院子時,劈頭蓋臉而來東西五花八門。短劍有之,頭盔有之,鍋碗瓢盆有之,換洗衣服也不缺,甚至還有一串不知那裡弄來的鑰匙也被拆開來成了暗器。
然而,貝尼代託畢竟是個牧師,雖然這傢伙給自己加持了四個真言術,可是爬高上梯畢竟不是他的強項。就在他終於翻過牆頂,奔向美好自由的時候,他頭頂上忽然多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火苗,那火苗明亮得就像同時點燃的幾十根蠟燭。
“‘靈魂標記’,那傢伙是德魯伊?”看著從牆上跌下來的貝尼代託,魚臧龍一愣。
隨即一腳踩在那火苗上,就聽得貝尼代託一聲慘叫。腳拿開來,那火苗還在,不過牧師頭頂上禿了一塊,有點僧侶的模樣了。
“快淨化。”不待貝尼代託發火,魚臧龍立刻嚷道。
“沒用的,‘靈魂之火’至少要燒上一個小時。”貝尼代託立刻化憤怒爲悲痛,“我們完了。”似乎預示著貝尼代託的話,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別廢話了,快跑吧,要是被抓住,我們才真完了。”
魚臧龍和貝尼代託迅速向城門跑去,可是貝尼代託頭上的靈魂標記卻像明亮的燈塔般指引著他什麼身後的騎兵。好在城中窄小的平民區街道多少阻擋了騎兵們的目光,而薩爾雖然能感覺到貝尼代託的位置,可是他對這城裡的地形很陌生,也無法指引騎兵們堵截,只能緊隨其後。
而就在城裡沸沸揚揚的時候,領主府裡同樣熱鬧。剛纔那陣人仰馬翻後,管家匆忙地趕去向領主大人請示。剛以爲自己現在敲門定然會被臭罵一通,哪知他剛一敲門,領主大人便紅色眼睛一把拉開了房門。
“大人……”管家心中一驚,頓覺不妙。
還沒等他開口,領主已經一把將他拉了進去。不等他說話,便開始撕扯他的衣服起來。管家嚇得毛都豎起來了,剛想呼救,又顧及主人的顏面,立刻到處尋找主人的小妾來救命。
那裡知到房間裡除了一片狼藉外什麼也沒有,他哪裡知道,那位遍體鱗傷的救星正躲在牀下發抖。於是,片刻之後,管家的慘叫聲便響徹了整個領主府。
而城裡,兩個蟊賊跑了半天見沒人追到近前,膽子也大了起來。特別是在發現追來的騎兵居然只是兩個管閒事的和一個10人小隊,貝尼代託便自覺地擔當起誘餌的角色來,而魚臧龍則藉著地形去摸在被拐角暫時擋住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