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心臟依舊能跳（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羽溪才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了，爲了防止他們懷疑，她先讓祁連御辰出去，只是沒想到，自己洗完臉後，驀然撇到了那在一旁的身影，令她渾身一顫！
是莫安。
羽溪的臉色瞬間慘白，原本熠熠閃爍的眸子也陡然如同受了驚嚇的小鹿一般，恐慌不安。
時間好像停住了……
沒有人打算要開口的意思。
只是這樣毫無遮蔽的眼神讓羽溪如坐鍼氈，深吸一口氣，眼神再看向莫安的時候多了一絲愧疚，但她沒有後悔，聲音鏗鏘圓潤，不卑不亢，“沒有什麼想問的麼？”
莫安面無表情，單抿出一個字，“有。”
“……。”
“但不是現在。”
祁連御辰剛出去不久，羽溪和莫安又同樣出來，這倒讓在座的人有些納悶，心下一定在悱惻著這兩人的關係，這是人之常理。
木易澤夏不動聲色的收回自己的視線，聰明狡猾如他，他怎會不知其中的貓膩，只是善於掩藏心思的他自然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心底的怒氣和在意呢？！
她們落座，他就用優雅的手指捏其高腳杯，稍微一用力，那杯柄就會在他手裡輕而易舉的掐斷，可是並沒有，仰頭一口喝完，在純藍盈色的玻璃上碰撞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有點像是漫不經意的提醒。
氣氛多了一絲尷尬。
歐紫在暗中猜測他們關係的同時，也在看著木易澤夏的表現，心下有些瞭然，打破僵局，“辰總和淩小姐消失了這麼久，還差不多時間回來的，你們之間不會有些秘密關係吧？”
話一出，羽溪立馬緊張地看向木易澤夏，端倪著他精緻的側臉，卻發現他沒有絲毫如往常一般動怒的跡象，懸著的心稍微鬆了口氣，可是他下一句話卻立馬緊緊勾住了她的心。
“這要問辰總了，雖然這人是我的，但我也不能時刻把她放在我身邊，對吧？”
輕易地，他就把這問題拋給了祁連御辰。
祁連御辰冷笑一聲，眸中翻涌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這是在怪我了？”他稍稍停頓一下，“就算我和她發生什麼，連男朋友都是管不著的……”
他太過張狂放肆大膽的言語讓在場的人都驚訝不已，羽溪的心顫個不停，緊張的看著現在囂張拔怒的的情形。
“辰總是在向我宣戰呢，還是挑釁？”高高揚起的尾音透著危險的威脅之意。
讓人心驚。
“我只是準備要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可現在是三個月後了。”
“那還是我的！”平靜的口氣裡透著斬釘截鐵的堅定意味。
“你說了算？”他冷哧。
他倒也不急，悠閒自得地品了一口極品的威士忌，才慢條斯理卻充滿著自信的說，“羽溪，過來……”
凌羽溪緊張驚訝地擡起頭，從祁連御辰身上移開的視線剛好碰到木易澤夏遞過來的眼神，她怔了怔。
“溪兒，別忘了你說的……”
歐紫見情形不妙，立馬開口勸阻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們好好的談生意，不要因爲一件小事這麼大動干戈吧，快都坐下，和氣生財啊……”
“閉嘴！”
“閉嘴！”
兩道利索的聲音同時在兩個男人嘴裡蹦出，在這一動作上卻是極有默契。
歐紫立馬臉色變了變，氣憤的想也不想就離開了位置，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餐桌上只有莫安一人坐著，她比任何人都有平靜的許多……
有的時候沒得選比有選擇更好選的多……
現在的她陷入如此這般境地，她該作何選擇？如論走到誰的身邊，牽了誰的手，都註定會傷害另一方，這兩個對她來說同等重要，看做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她怎麼忍心讓一個人開心的笑，另一個人痛苦的哭？
他們不知道，有的時候讓羽溪作選擇，雖然尊重了她，但也是將她逼進了絕境！
如果一定要選一個，那她一定會誰都不選，這纔是羽溪的性格！
“不要！我誰都不要！”她氣憤地咬牙切齒，下一秒跑了出去。
“羽溪……”
“溪兒……”
兩道聲音追隨著她的身影。
只有莫安快速的反應過來，率先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只知道自己身在一條高橋上，夜晚的風很冷很刺，能直接傷透人的皮膚，披散的長髮被吹亂，她喘著粗氣，慢慢停下了腳步。
身後的莫安趕忙追了上來。
“羽溪姐，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
靜靜等待著她的發問。
“你忍心傷害木易澤夏麼？”
她搖頭。
“你忍心傷害祁連御辰麼？”
她依舊搖頭。
“那你爲什麼還要做出那種事情？”
她停下了步子，木楞的眼神轉了轉，看向她，多了一絲疑惑。
莫安輕嘆一息，“廁所裡我都看到了，你既然知道這麼做會傷了木易澤夏，爲什麼還要……”
“我愛他，因爲我愛他！”她態度激動的吼出來，吼完以後她連自己都嚇了一跳，爲什麼自己會那麼激動。
“可木易澤夏他愛你！這你不也很清楚麼？”
“那不一樣……”她忽然頹廢疲憊的斂下了眸子。
是啊，木易那麼愛她，甚至比她要愛祁連御辰還要愛她，可是她不愛他啊，她該怎麼辦？
“愛情都是一樣的，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木易澤夏喜歡你，甚至到愛你的程度，也知道你爲什麼不喜歡他，不能接受他，可你知道他爲你做了多少，爲你付出多少了嗎？”她質問的語氣有些激動。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想努力地喜歡他，如果可以就把我的身體劈成兩半，可是那不可能，就像我喜歡上木易那麼困難……”她激動的紅了眼眶，喉頭哽咽。
“可你不能忘記你答應過他什麼？！就算不是出於愛，也要出於責任，你有義務和責任呆在他身邊對不對？你想象不到，就連我也無法想象，他竟然說，如果得不到你，他就會毀了你，殺了你，即使是一具屍體也要帶到他面前，羽溪姐，你不能再自私了，如果再這樣下去，他會被逼瘋的，到時候我不確定他會做出什麼事情！”莫安越說越激動，雙手緊抓著她的雙臂，不斷搖晃著她，指甲深深嵌進她的皮膚，很痛，可是她卻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你在胡說什麼？！木易在我心裡是最乾淨的人，就算全世界都在變，他不會變的，不會！這是他答應過我的，他不會殺任何人，不會的……”她震驚錯愕的回過神來，搖著頭激烈的掙扎著她的禁錮。
“啪——”下一秒，羽溪的臉上出現了清晰的巴掌印。
羽溪的眼淚被巴掌甩出了眼眶……
兩個人都完全處在矇昧之中，就連莫安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這麼激動打了她一巴掌，可是想到木易澤夏，她的心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咬咬牙憤怒的咆哮道，“拜託你清醒一點，是人都會變！沒有誰會像你一樣傻乎乎的被所有人矇在鼓裡……啪——”
她的吼聲還沒有結束，就被突如其來的巴掌狠狠地甩到旁邊的圍欄上，背部被重重一擊，聽到“咔咔”骨頭的碎裂聲音以後，她痛的呻吟出聲，全身痛苦的慢慢沿著圍欄下滑到地面上，覺得脣角流淌出溫熱的液體，她一擡頭，就看見木易澤夏滿臉的憤怒和陰狠，可以看出，他剛纔真是氣到了極點，那巴掌纔會如此重，如此痛！
“莫安，你夠了！這世上除了我，沒有人能再打溪兒，這一巴掌算是還給你，如果再有下次，懲罰絕對不會是這麼簡單！還有這是我和她的事，任何人沒有權利干涉，就連我哥都不行，不要以爲平常我縱容你，你就認爲自己很了不起，你只不過是一個下人，端正好你自己的位置，在溪兒的臉消腫之前，我不想看到你，給我滾，滾啊……”
他滿腔的怒火伴著一個個冰冷窒息的字眼，如同一把把利劍插進她的皮膚，她痛的體無完膚，她終於見識到了，見識到了他是多麼在乎羽溪，現在她信了，他是真的很有可能爲了羽溪發瘋的，殺了她，殺了自己也不一定……
只是自己的心爲何會如此痛？！就連以前爸爸把她的兩根肋骨打斷都沒有這麼疼？難道只是因爲他是木易澤夏？是她喜歡的人，所以纔會這樣？！呵，真是可笑……她眼前喜歡的人啊，爲了他心愛的女人打了自己一巴掌，好像被人捅了一刀，那種感覺又回到了童年，被父母拋棄，被可怕的人追著討債，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她能立足的理由了，這個世界……又要丟棄她了吧？
她狠狠咬著牙根，即使全身痛的沒有力氣，也要撐到最後，在他的眼前消失以後再昏倒，莫安，不要讓他瞧不起，不然，連你的最後一點尊嚴都會被他踐踏了，頂著那道陰冷狠鷙無比的目光，她慢慢站起身來，沒有看任何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木易澤夏看著那道身影，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此時此刻，他的掌心竟然感覺些許刺痛和麻木，心裡空空的，不由來的煩躁，壓抑得很。
拂去心頭無端涌上的感受，擔心的走到還處在恍惚之中的女人面前，深深嘆了一口氣，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將她橫抱起，塞在了車裡。
至於那消失在橋頭的身影，似乎從來沒有人去在意過……
莫安用手扶著牆，一步步艱難地在黑暗中走著，這面牆似乎被吞噬在那無盡的黑暗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她終於蹲下身，忍不住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