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炳文知道自己不是白馬王子,所有他從來沒有想象他的愛情裡會出現(xiàn)白雪公主,像白翠芬這樣比其它農(nóng)村女子多一些文氣,少一些潑辣,又比書中描寫的城裡女子多一些清水出芙蓉的嬌羞,少一些高高在上的跋扈氣息,正是將自己列爲(wèi)飽讀詩書之人的安炳文所喜歡的。|經(jīng)|dian|小|說||
並且,白翠芬剋死前夫,帶孕再嫁等,所有這些悲催的經(jīng)歷在安炳文眼裡,不是嘲弄的笑話,反倒讓他有一種崇高的偉大,爲(wèi)他的愛情增添了些許與衆(zhòng)不同的浪漫和聖潔。
所以婚後,無論村裡人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他和白翠芬,他都不在乎,對白翠芬自是比村裡其他男人對自己的女人要好一千倍,每天樂呵呵地跟白翠芬一起過著快快樂樂地日子。
所以白翠芬很知足。在安炳文精心地照料下,她的臉比以前圓潤了很多,笑容時刻掛在她的臉上?;獒崴纫郧案悠亮?。
過完年開春的時候,也就是1979年三月份,白翠芬生下了女兒安少敏。
安少敏出生那天,白翠芬的前婆家人一直守在劉家村東邊的橋頭外,當(dāng)知道白翠芬生下的是女兒後,他們立馬轉(zhuǎn)身離開了劉家村。
安炳文抱著剛剛出生的安少敏,樂呵呵地笑道:“呵呵,他們走了更好哦,免得他們搶走了我的閨女,我白白撿了一個閨女。”
在旁邊幫忙的劉秀珍呸了安炳文一口,“什麼白白撿了一個閨女,本來就是你的閨女,我們劉家村的閨女呢!如果你不要,我就抱走了,這閨女無論長得像你還是像翠芬,肯定都俊,將來長大了剛好給我們家家偉做媳婦兒?!?
安炳文樂呵呵地笑著說道:“那敢情好啊?!?
白翠芬躺在牀上,額頭上纏著青布,輕聲地笑了下,說:“誰知道呢,家偉能看上這個丫頭?!?
“這丫頭怎麼啦?”劉秀珍白了白翠芬一眼,不服氣地反問道。
她抱過安炳文懷裡的安少敏,將她送到躺在牀上的白翠芬懷裡,嘴裡噓嘆不已地逗樂著她。
那時,少敏出生還不到三天,並不會笑,只會咧著嘴,打著哈欠。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孩子一天天的長大,等少敏和比她長一歲的劉家偉都能滿地跑,牙牙學(xué)語的時候,兩家大人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地經(jīng)常讓兩個孩子在一起玩。
可是,少敏和劉家偉兩個孩子之間似乎天生就有一種隔閡,兩個孩子並不親熱。尤其是少敏,看到劉家偉朝她蹣跚地走過來,就瞪著驚恐的眼神朝白翠芬或者劉秀珍懷裡鑽。
雖然劉家偉從來沒有抓扯過安少敏。
所以劉秀珍經(jīng)常在白翠芬面前指著劉家偉開玩笑說:“這將來肯定是一個痞子兒,沒有女娃兒喜歡,找不到媳婦的。少敏這麼乖巧的女娃兒見他就躲,將來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如果一個人事先知道自己的話在將來的某一天居然能得到印證的話,那麼也許那一天劉秀珍就不會說那句話。
可是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人會相信自己無心的話會得到應(yīng)驗,而命運卻恰恰會在冥冥之中將不確定的東西通過自己的心和嘴提前預(yù)示給你,可是人們卻往往又會對它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所以,很多時候我們不要抱怨自己沒有後視眼,不要抱怨上帝沒有提前通知自己,有預(yù)兆又怎麼樣,人真的會改變自己先前的走過足跡嗎?
那麼,很多人在某一點上犯過錯誤後,仍會不停地犯錯,又作何解釋呢?那麼無數(shù)人爲(wèi)名、爲(wèi)利丟了性命,但仍有無數(shù)的人前赴後繼,難道他不知道預(yù)兆麼?
聽了劉秀珍的話後,白翠芬總是淡然一笑,“小孩子家家的行爲(wèi),哪能作數(shù)呢!”
一年以後,也就是1980年年末,白翠芬又生下了兒子安少傑。
同年,賈芝蘭和劉秀珍相繼生下林曦和青嵐。
這三個孩子,卻是自抱在懷裡時,就表現(xiàn)出非常相親友愛,三個小傢伙從開始會吸允指頭起,見面就互相扯著嘴笑,小手不停地向?qū)Ψ阶トァ?
尤其是小青嵐,學(xué)會走路後見了白翠芬家的安少傑便撲上去,走路又不穩(wěn),經(jīng)常一個踉蹌?chuàng)渖先メ幔瑢采賯芎妥约喝繐湓诘厣稀?
小小人兒,小小情,經(jīng)常將旁邊觀看的大人們逗得哈哈大笑。
快樂總是短暫的,美好的東西總是一去不回!
對於白翠芬和劉秀珍這樣的大人來說是這樣,同時對青嵐和安少傑那樣的小孩,甚至嬰兒來說也是如此!
生活和命運從來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從來不會因爲(wèi)年齡、性別和地位而格外眷念誰。
時光荏苒,一晃六、七年過去了。
想到過去這些艱難而又快樂幸福的日子,白翠芬心裡有些哀傷,但臉上卻又帶著微笑地嘆了一口氣。
在過去的六、七年裡,雖然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富裕,後來,又因爲(wèi)炳文長期生病,日子過得更是捉襟見肘,但舒心,因爲(wèi)炳文對她好。
結(jié)婚這麼多年,直到他病逝,炳文從來沒有和她紅過臉,屋裡屋外任由她打理做主,他從來不過問。雖然他生性有些軟弱,但也正因爲(wèi)他的這種軟弱,家裡家外任何事情便全由著她,恭維她,使得白翠芬在他面前像一個高傲的公主,被他寵著,溺著。
在她面前,他總是點頭哈腰,“你是我們家的女主人,你說了算,你做主,你說怎麼幹就怎麼幹?!?
即使後來她的決定錯了,他也不埋怨她,只會說:“你還能錯呢,我連錯的智慧都沒有?!北阄匦χ?
除了安炳文對她的好,還有他,始終如一地幫助和關(guān)懷她。
想起他,白翠芬的心裡就溫暖一片。
在白翠芬的心裡,他就像父兄一樣。
可是,村裡人卻不這樣認爲(wèi)。
自從白翠芬嫁到劉家村那天起,村裡人對他和她的各種流言就沒有斷過,最終劉秀珍也相信了那些流言,慢慢和她疏遠了,甚至直到現(xiàn)在和她都是水火不相容。
爲(wèi)此,劉秀珍經(jīng)常和他吵架,打鬧不停。
讓白翠芬更爲(wèi)尷尬難堪的是,隨著少敏和少傑年齡的增長,他們也隱約地懂了村裡人晦澀的閒言碎語,對白翠芬和他之間的關(guān)係也諱莫如深。
尤其是少傑,他似乎比少敏要早熟一些,也更敏感一些,所以那些流言蜚語在他心裡產(chǎn)生的影響要比少敏深刻得多。
白翠芬已經(jīng)感覺到少傑對他有了明顯的敵意情緒。
少傑的這種敵意情緒讓白翠芬心裡經(jīng)常感到隱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