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叫徐美麗。身材不高也不矮,臉蛋兒不瘦也不胖,五官端莊俊俏,就像《天女散花圖》上的“天女”。她的眼睛……哦!天呀!這是一雙多麼動人的眼睛啊!這雙眼睛一旦向你投過多情的一瞥,明亮的眸子就閃耀出秋水般的光波。爲此,人們一語雙關地送她“美麗姑娘”的雅號。
某星期天,一個並不寒冷的晴朗的冬日,“美麗姑娘”出現在滑冰場上。時髦的衣著,美麗的容貌,動人的身姿,吸引了場內場外的許多人。她像一隻美麗的蝴蝶飄過來飛過去。她穿的是花樣刀。“花樣滑冰”歷來享有“冰上芭蕾”的美譽,我們的“美麗姑娘”當之無愧地成了那一天“冰上芭蕾”的“明星”。正當她以一個優雅的“春燕展翅”的姿勢在光潔如鏡的冰面上滑動的時候,突然……
一個年青小夥子,在這千人冰場上意外地和她相撞了。
小夥子顯然初登冰場,可笑地、笨拙地移動著兩隻穿滑冰鞋的腳。他衣服前後的冰齏雪粉,證明他起碼摔過了一打以上的跟頭。他似乎已經玩興索然了,小心翼翼地朝場外溜去。我們的“美麗姑娘”正興趣盎然,像走馬燈裡的影人一樣飛速滑過來。結果,兩人同時摔倒了。即使最公正的法官,也無法準確判斷是他撞倒了她,還是她撞倒了他。對於那小夥子,這個跟頭實在無所謂,因爲他已經有了一打以上的出色紀錄。不過使他掃興之外再添一分掃興罷了。對於“美麗姑娘”,這個跟頭真是大煞風景!小夥子慌亂而勉強地爬了起來,連忙前去扶她,卻被她憤怒的表情懾住了。“美麗姑娘”的蛾眉挑了起來,鳳眼瞪了起來,她正想張口罵一句:“德行!”突然,她發現小夥子衣襟上彆著一枚“工業大學”的校徽。圓瞪的風眼微瞇了一下,她翻起睫毛,就看到了一張略顯蒼白的清秀的臉,臉上顯出不知所措和歉意的表情。“美麗姑娘”明眸中的怒火,像是逢上了清涼的泉水,在眼睛眨動的一瞬間化爲一片柔情。她微微一笑,把“德行”二字嚥了回去,吐出了意思完全不同的話:“沒什麼,是慣性……”緊緊握住那青年向她伸過的雙手,一個鯉魚打挺站起。她剛站穩,突然,又一個小夥子裹著一股旋風,橫衝直撞地滑過來,腳上的冰刀以“美麗姑娘”爲圓心,在冰面上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周,嚓地停在了她面前,關切地問:“美麗,摔壞了沒有?”又轉身訓斥那“肇事者”:“不會滑,就別到這裡來充數嘛!”
那“肇事者”清秀的臉羞愧得發紅了,訥訥地解釋:“我,我本來是想退場的,可是,好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使我們非撞上不可……”這時,遠處有人朝此處喊了一聲:“助教!”“肇事者”朝喊聲處揚揚手,又歉意地對“美麗姑娘”笑了笑,自認晦氣地轉身走開了。
突然,“美麗姑娘”竟“哎哎呀呀”地**起來。那“肇事者”聞聲轉過身來,見“美麗姑娘”似乎有些站立不穩,在她男伴的攙扶下,一邊哼哼一邊吸冷氣。他立刻又趔趔趄趄地溜過來,不安地問:“你……摔壞哪兒啦?”
“我……哎喲,大概腳脖子扭斷啦!”
“這……我送你到醫院去!”
“好,好的,哎喲!”
她的男伴用請求的口吻說:“我也陪你去吧!”
她斷然拒絕:“不,不用!”
她的男伴似乎還想爭取一下,但“美麗姑娘”嚴厲地瞪了他一眼,使他立刻默不作聲了。他望著那“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茫然而又困惑地嘆了口氣。
那青年攙扶著“美麗姑娘”朝冰場附近的一所醫院走去。一路,“美麗姑娘”的**由重轉輕,到醫院門口時,**終於停止了,腳步也不一瘸一拐了。她微微一笑:“我們不必進去了。這已經侵佔你的時間啦,怪過意不去的!”真是個通情達理的姑娘!那青年憨厚老誠地堅持說:“還是請醫生檢查一下吧!”“真的不必啦!”她又甜甜地微微一笑:“如果不耽誤你,請你再扶我慢慢走一會兒吧,行不?”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正當的請求,何況是面帶甜蜜的微笑用甜蜜的語調提出來的!於是,他扶著她從醫院門前徐徐走過。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美麗姑娘”的那位被冷落了的男伴,臉上帶著感傷而淒涼的表情,遙望著這一對“新結識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