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你確定文博他真的沒有對張家的姑娘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嗎?”
這時,站在一旁的蘇知意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原本她是很相信小盧氏的,帶小盧氏來找崔氏,也是以爲小盧氏會好好說求,結果沒想到小盧氏竟說了那麼難聽的話。
這會子見到了蘇珺寧,不由想起了之前高文博在蘇珺寧及笄那天的事兒,心裡就有些動搖了。
不過她這一問,小盧氏就急了。
轉身一臉心痛的看著蘇知意,“你這丫頭,姨母能誆你不成?就算文博真的和那張氏有什麼,定然也是張氏勾引,文博的身份,哪裡稀罕那樣人家的姑娘。”
如此一說,蘇知意倒也一時沒有反駁。
想想也覺得有有幾分可信。
畢竟蘇珺寧的容貌,那是拔尖兒的,高文博見了心動是正常,可一個農家貧女,又是天天做糙活兒的,又能漂亮到哪裡去呢。
於是便上前道,“四妹和文博表弟之間有些不愉快,難免心中有成見,或許判斷有失偏頗,姨母曾答應我,如果文博入了應天書院依舊讀不好書,她自會讓文博退學,可眼下並非是文博不好好讀書,而的確是事出有因,我們不是非要母親保住文博在應天書院讀書,只是想弄清這件事,不能讓文博他這般小小年紀就頂著污名被逐出書院。”
到時候一旦傳開,名聲就毀盡了。
小盧氏雖然對蘇知意的說辭並不很滿意,但見她又肯爲自己說話了,還是忙跟過來點頭。
“是啊,我們實在和書院的先生、院首他們說不上話,想辯駁也無處可去,還請崔姐姐幫幫忙。”
“我雖然是崔家女,可已經出嫁,也管不了家裡的事,我父親和兄長也素來是規矩嚴明的人,既然已經對高公子做出逐出書院的處罰,想必不會是空穴來風。”崔氏淡淡道。
她肯幫一次忙已經是給面子了,如今高文博自己不珍惜進書院的機會,死性不改,闖禍犯錯,崔氏也懶得再給擦屁股。
又不是她的親外甥,上回肯答應也是看在蘇知意的面子上罷了。
小盧氏一點兒也不知道感恩,還一而再的來要求幫忙,任誰都寒心。
然而小盧氏一聽她這麼說,立刻就急了。
“怎麼會呢,崔姐姐只需讓我們能在院首面前說上幾句話就成,這一定不難的,崔姐姐,算是我求求你了,咱們都是做孃的人,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的前途名聲毀於一旦啊!”
說著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掩面啜泣,一副走投無路還被欺負的樣子。
蘇知意蹙了蹙眉,趕緊伸手去拉。
“姨母你不要這樣,先起來說話。”
而蘇珺寧見她來這一套,則是也立即彎腰伸手去拉她,並一邊道。
“高夫人,您這不是逼著我娘犯錯嗎,高公子的事情,書院已有定論,您卻非要我娘去說情,這一來是要我娘逼著父兄對外稱書院處罰有失,二來更是逼著我娘去得罪書院張公子等一干人,這樣的事情,我娘又怎麼好做呢!”
小盧氏的算盤打的也忒好。
她在這裡一哭二鬧三上吊,逼得崔氏去爲她奔走,最後得罪人的,落個蠻不講理,包庇親戚這類惡名的,又是崔氏。
蘇珺寧把這話揉開了說,就是說給蘇知意聽的,讓她這個當局者,看清小盧氏的目的。
果然,她說完這話,蘇知意的面色就變了變,扶著小盧氏胳膊的手都稍稍鬆了幾分。
而這時,小盧氏也發現外甥女的不對勁,趕緊就出言彌補。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一時情急沒想那麼多罷了,這當爹孃的總是遇上孩子的事兒就亂了心神,我是來求崔姐姐辦事的,怎麼會置她於不義呢。”
“再者,我只消有機會能見著書院的先生或是院首就好,我親自與書院說去,不會勞動崔姐姐的,有什麼不好聽的名聲,我自己擔著。”
誰知蘇珺寧做憂容狀反問,“可是我娘都沒有把握能說服書院改變對高公子的懲處和高夫人又想怎麼做呢?我娘實在仁至義盡了。”
也就在她說完這話的時候,目光就不動聲色的往門口掃了掃。
果然就見停留在門口有一會兒了的蘇毅沉著臉走了進來。
“又在鬧什麼!”
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小盧氏的哭聲就戛然而止,扶著蘇知意的手就站了起來。
“父親。”
“姐夫。”
兩人對著蘇毅行禮。
蘇毅看一眼二女兒,又看看小盧氏,目光冷下不少。
走進屋後,撩袍在主位上坐下,便沉聲開口。
“我方纔在門外已經聽的差不多了,應天書院素來處事公正,應當不會冤枉了文博,與其在這裡想法子讓書院改變主意,不如早些去向那張家兄妹致歉,迴旋一二,再給文博找個其他書院或私塾讀書去。”
“可是姐夫,應天書院豈是其他書院能比的。”小盧氏急急往前兩步,“況且,應天書院把文博逐出門外,那其他書院...哪家還肯收他呀,這男孩兒不讀書,一輩子可就毀了!”
說著,小盧氏就眼含淚光的看向蘇知意。
“我命苦,嫁進高家後雖生了兩子一女,但文博讀書不通,他弟弟文靖如今也調皮,老爺整日流連妾室房裡,對我們母子四個不聞不問,倘若文博再鬧出這樣的事兒,被應天書院逐出來,真真我們母子就沒活路了!”
這一說就是在提醒蘇知意,如果當初不是爲了照顧她和蘇予珵兄妹二人,小盧氏就不會在蘇府蹉跎兩三年,以至於大了年紀,嫁了個不如意的郎君,過的這般悽慘。
這些事情都是小盧氏常與蘇知意哭訴的,只消稍稍一提,她就想起來了。
心中不免愧疚。
尤其她如今自己的婚事正在不如意中,又看見因爲自己和哥哥而被蹉跎了光陰,最後又被蘇家‘辜負’的姨母,就更生出同情了。
映像中的姨母溫柔可親,變成如今這樣子,恐怕也是在高家備受磋磨所致吧。
想到這裡,蘇知意不免動容,還是開口替小盧氏說了話。
“父親,文博表弟縱然有錯但他的確還年輕,想來有了如今遭遇也是願意悔改的,若應天書院真的以品行不端,欺擾婦女這些字眼定論,將他逐出,的確是會毀了他的名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