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緬北?緬北?。ㄇ笥嗛啠?
緬甸中部,曼德勒機場。
仰光港的硝煙似乎還未完全散去,帶來的陰霾依然籠罩在緬甸前線上空。
但這片位於緬中的盟軍機場,卻呈現出一種緊張而充滿生機的景象。
巨大的C-47運輸機不斷起降,塵土飛揚,帶來寶貴的物資以及軍事裝備。
其中一架C-47的艙門打開。
吳子強和他幾位精幹的隨行人員出現在舷梯上。
他一眼就看到了停機坪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
即使穿著與周圍美軍顧問風格迥異的國軍將官服。
楚雲飛那挺拔的身姿和沉穩的氣度,也依舊和此前一般。
吳子強的心頭一熱,旅途的疲憊似乎一掃而空。
他快步走下舷梯,朝著楚雲飛大步走去。
“雲公!”吳子強來到楚雲飛面前,一個標準的軍禮之後,臉上露出了激動而真摯的笑容,那是下級對老上司發自內心的尊敬和親近。
楚雲飛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輕鬆暢快的笑容。
他上前用力握住吳子強的手,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子強!我之前沒讓你直接過來,不怪我吧?”
“怎麼會,您讓我在雲南那裡練兵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大概率是想要將那幾千號人當成預備隊來用?!?
楚雲飛微微一笑,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語氣中帶著老上級對得力下屬的關切和熟稔?!敖拥侥愕菣C的電報,我這心就放下了一半,這一路上,辛苦了?!?
“報告老長官!”吳子強挺直腰板,但語氣輕鬆了不少,“能再回到雲公麾下效力,聽您調遣,這點辛苦算得了什麼!只要能跟著您打鬼子,上刀山下火海,我吳子強絕無二話!”
楚雲飛哈哈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是這股勁兒!”
雙方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題。
他對吳子強有著充分的信任和了解,無需太多鋪墊:“子強,這次組建新編第十二軍我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本來上面想讓張靈甫來當這個軍長,被我給否決了。
我覺得他不如你,指名道姓要你來挑這個擔子?!?
張靈甫,黃埔四期。
和林學長、胡璉是同期校友。
35年的時候,因爲槍殺了出軌的媳婦,被捕入獄(六子老婆和美齡兩人推波助瀾)。
抗戰時期,淞滬會戰任團長死守吳淞口,身中彈片不退。
萬家嶺之戰,夜襲日軍106師團指揮部,獲“雲麾勳章”,也曾參與了上高會戰,並且升任五十八師師長。
論抗日戰爭履歷,確實也可稱之爲抗日猛將。
但這樣的角色,比之吳子強就要差上了很多。
除了去陸大進修的那一年,吳子強可以說是基本上打滿了全場。
在楚雲飛看來,現如今的他已經是一個頗爲合格的將領了,即便是很多所謂的黃埔名將,都不如吳子強。
“委員長和統帥部已經批了,兵員以國內抽調爲主,遠征軍這邊也會給你補充一部分的老兵,軍長,就是你!”
“這個新十二軍,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給我拉起來,練出來!”
這任命雖然吳子強來之前已知曉大概,但此刻由楚雲飛親口說出,分量截然不同。
他再次立正,眼神中燃燒著昂揚的鬥志:“是!雲公!”
“您看得起我吳子強,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我,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保證給您把新十二軍打造成一支響噹噹的王牌!絕不給您臉上抹黑!”
楚雲飛滿意地點點頭:“兵員正在路上,第一批骨幹很快就能和你匯合。裝備你更不用擔心,”
他嘴角微微上揚,“美國人這次下了血本,援助了大批全新的美械裝備,你的新十二軍,將優先換裝!我要的是一支從士兵到武器都煥然一新的突擊力量!”
他看著吳子強,眼神變得銳利而充滿期待:“子強,仰光的教訓就在眼前,我們的後勤壓力巨大,但美國人的戰略重心也在向我們傾斜。
這個時候,我們必須有能夠抓住機會、扭轉戰局的‘殺手鐗’!你的新十二軍,就是我計劃中的這把尖刀!我對你的要求不高,”
楚雲飛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就兩個字,那就是‘能打‘’!而且要‘快’!”
“儘快形成戰鬥力也是爲了爭取相應的話語權,這些物資我們現如今只能夠拿到五成,十二軍儘快組建起來的話,就能夠拿到七成,這對於遠征戰略而言,至關重要。”
吳子強毫不猶豫地回答:“明白!保證完成任務!”
“不過雲公,具體整訓地點和時間安排.”
“具體的安排,孫銘會和你對接。”楚雲飛再次拍了拍吳子強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子強,我知道你的能力。把你在國內練兵的那一套,結合緬甸戰場的實際情況,給我放手去幹!需要什麼支持,直接跟我說!我只要結果!”
吳子強感到一股熱流在胸中涌動:“是!謝謝老長官信任!”
看著吳子強那充滿幹勁和忠誠的眼神,楚雲飛心中也增添了幾分底氣。
在這艱難的時刻,能有這樣一位知根知底、非常聽話,能力合格的老部下前來,無疑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新十二軍的組建,將關係著他後續的整體戰略。
“不過鈞座,此前按照您的吩咐,已經積極和聾長官方面接觸,一些難民將會以以工代賑的形式安置在緬北地區,並且進行相應的開發及種植工作”
“聾長官既然同意了的話,是時候將這件事情上上報到統帥部了?!?
“是!”
——
緬甸北部,靠近中緬邊境(滇緬公路)。
某新建集體農場不遠處的土路上。
卡車在泥濘顛簸的土路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最終在一片新開墾的、散落著低矮窩棚的區域停了下來。
車廂後擋板“哐當”一聲被重重摔開,早已被無盡旅途折磨得麻木而疲憊的人們,如同泄氣的皮囊般,相互攙扶、跌跌撞撞地爬下車。
王大偉也在其中。
他一手緊緊攥著家裡僅存的那個打了好幾層補丁的包袱,另一隻手小心地護著身形單薄、臉色蠟黃的妻子。
兩個孩子緊緊跟在他身後,長時間的蜷縮讓他們的腿腳發麻,小臉上滿是茫然和對陌生環境的怯懦。
他們一家,是衆多從遙遠的江蘇水鄉逃難至此的難民之一,家鄉早已在日本人的鐵蹄下化爲焦土。
剛踏上緬北的土地,一股濃烈、混雜著雨林特有的溼熱、生土腥氣以及大量人羣汗味、排泄物味的複雜氣息便撲面而來。
瘦弱的妻子忍不住皺緊眉頭,感到一陣陣胸悶氣短。
“哎呦喂!我的老天爺,總算是到了!”一個同樣剛下車、上了年紀的老漢扶著腰,痛苦地呻吟著,“這破路,是要把人五臟六腑都顛出來嗎?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王大偉苦笑著搖搖頭,幫著把腿軟的妻子扶穩:“可不是嘛,李老哥,咱們從江蘇出來,水路旱路,躲鬼子、防土匪,走了快三個月了纔到抗戰後方,這條命能囫圇到這兒,就算祖宗保佑了?!?
“誰說不是呢”老李嘆著氣,擡眼打量四周,臉上露出了失望和憂慮,“可這這是個啥地方?。勘仍蹅兟飞闲_的那些野地還不如!”
“你看這天,悶得像個蒸籠!還有這蚊子,嗡嗡的,比老家的蒼蠅還大!”
王大偉的妻子也小聲對丈夫說:“當家的,你看這四周,全是望不到頭的山和林子,看著就瘮人?!?
“這地上還是紅泥巴,一下雨怕是路都沒法走了吧?”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江南地區特有的軟語,
“別怕,別怕,”王大偉拍著妻子的背安撫道,又對老李說,“李老哥,既來之則安之。佈告上不是說了嗎?這裡是遠征軍打下的地盤,安全得很!”
“日本人打不到這裡來!不然也不會將其稱之爲抗戰後方呀!”
“但願吧”老李將信將疑,“誰都知道楚將軍能打,可這畢竟是緬甸,不是咱們中國地界,誰知道安穩日子能過幾天?”
正說著話,那邊負責登記的已經開始大聲吆喝,一個穿著褪色軍裝、手臂上扎著“民事管理”袖標的漢子,拿著個本子喊道:“都別磨蹭了!按來的地方排隊登記!江蘇來的,這邊排!河南來的,那邊!”
人羣開始蠕動,王大偉拉著妻兒,跟著同鄉們排到了江蘇的隊伍裡。
隊伍移動緩慢,人們交頭接耳,交換著彼此的遭遇和對未來的猜測。
“聽說了嗎?明天就要上工!”前面一個人低聲說道,“要麼分去開荒種地,要麼去修那條什麼滇緬公路!聽說是給前線運東西的,重要得很,但也累死個人!”
“唉,累死也得幹??!”旁邊有人接話,“佈告上寫著呢,‘以工代賑’,幹活纔有口糧,不幹活,難道在這荒山野嶺餓死?”
“就怕就怕這活兒太重,咱們這些逃難的身子骨,頂不頂得住啊”
“還有這地方的病,聽說雲南的那個學生說,這林子裡的瘴氣厲害得很,要是病倒了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種種擔憂在人羣中蔓延,王大偉聽著,心裡也七上八下的。
他看了看身邊同樣憂心忡忡的妻子,和兩個對未來一無所知的孩子,暗暗握緊了拳頭。
很快,輪到他們登記了。 “姓名?”管理人員頭也不擡地問。
“王大偉?!?
“籍貫?”
“江蘇,淮安。”
“家人幾個?”
“內人一個,兩個孩子,一兒一女?!?
“識字嗎?以前幹什麼的?”
“認得幾個字,以前在家種地,也會點木工活?!?
管理人員在本子上飛快地記錄著,然後遞給他一塊小木牌。
“拿著,B區十七號窩棚!帶家人去那邊找!”
“農具明天早上統一發!”
“記住,卯時,場院集合點名上工,遲到了沒飯吃,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派人去叫?!?
王大偉接過木牌,千恩萬謝地帶著家人,按照指示找到了那間低矮、簡陋得幾乎不能稱之爲“家”的窩棚。
妻子看著用茅草和泥巴糊起來的牆壁,以及地上鋪著的簡單草蓆,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當家的,咱們以後就要住這兒了嗎?”
小兒子也拽著他的衣角:“爹,不是說有白米飯吃嗎?”
王大偉蹲下身,摟住妻兒,看著他們憔悴的臉龐,心中酸楚,卻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別哭,別哭?!?
“這裡雖然簡陋,但總算是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咱們有手有腳,只要肯幹活,就能換來糧食。白米飯,等咱們開出了地,種上了稻子,會有的!”
“楚將軍不是說了嗎?要在這裡建立新的抗日根據地!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儘管口中說著安慰的話,但望著窩棚外那片蒼茫的原始森林和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也是憂心不已。
他們一家人的命運,以及這成千上萬難民的未來,似乎都系在了那位遠在戰場前線、他們素未謀面的楚雲飛身上。
轉眼間,就是幾天的時間過去。
艱苦的勞作成了王大偉一家以及所有新來難民生活的常態。
每天天亮準時起牀,吃上一頓飽飯之後。
便會被分派去開墾荒地
男人們承擔的基本上都是重體力活,除了種地,伐木,疏浚河道之外,還要去不遠處的簡易公路上夯實路基。
女人們留在農場內部,除了照看孩子,還要承擔起一部分相對較輕的農活、後勤雜務。
像搭建更多的窩棚、挖水渠、打掃營區等。
工作雖然辛苦無比,但最起碼每天都能夠吃上一口飽飯。
臉色好轉了不少,人也沒有了之前的瘦削。
“聽說了嗎?有新糧食運到啦!”
“真的假的?哪兒來的糧食?”
“是真的!好幾輛大卡車!剛從北邊路上開過來的,車上蓋著油布,聽押車的兵大哥說是,是從山西那邊運來的!”
“山西?!那麼遠?!是二戰區的閻長官送來的?”
消息像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誰都知道,楚雲飛是山西人。
此時遠在數千裡之外,依舊能夠得到來自山西的支援。
對於這些背井離鄉、掙扎求生的難民來說。
“山西”、“閻老西”、“楚雲飛”這些字眼組合在一起,帶來的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期待,更是一種巨大的精神慰藉。
這天傍晚收工,當王大偉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窩棚區時,發現今天的氣氛明顯不同。
往日瀰漫的沉悶和疲憊似乎被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取代,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朝著分發食物的大棚張望著,空氣中飄散著一種不同於往日的、帶著樸素穀物香氣的味道。
果然,在領取晚餐的隊伍旁,那位負責民事管理的漢子,今天也顯得格外鄭重。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排隊等候的衆人大聲宣佈:
“都聽好了!今天給大家夥兒加餐!這是咱們第二戰區閻錫山長官,響應楚長官的號召,克服千難萬險,特地從山西調撥來支援咱們緬北軍民的第一批救濟糧!”
他指著旁邊幾個剛剛打開、露出裡面金黃色或紅褐色穀物的麻袋。
“數量不多,只有幾百擔,是咱們北方人常吃的小米和高粱米!閻長官和楚將軍說了,前線的將士在流血,後方的同胞也不能捱餓!今天就讓大家夥兒都嚐嚐鮮,換換口味。
也感受一下來自祖國、來自山西老鄉們的關懷!
都記住了,這糧食來之不易,每一粒都是從牙縫裡省出來、從敵人封鎖線下搶運過來的!”
“感謝閻長官,感謝楚長官!”
“閻長官萬歲,楚長官萬歲!”
人羣中發出一陣低低的歡呼和議論聲,許多來自北方的難民更是激動得眼眶發紅。
大鐵鍋裡,熬煮著金燦燦、粘稠濃郁的小米粥,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另一口鍋裡,是顏色略深、顆粒稍大的高粱米飯或粥。
負責打飯的人,今天也格外仔細,儘量讓每碗都盛得均勻。
王大偉端著幾隻粗瓷碗,小心翼翼地擠回家人身邊。兩個孩子好奇地盯著碗裡那從未見過的黃色米粥。
“爹,這是什麼呀?黃黃的,香香的?!迸畠貉鲋∧槅?。
“這是小米粥,好東西!”王大偉的聲音也帶著一絲激動,“這是二戰區的閻長官他們從很遠很遠的中國北邊,給咱們送來的!不容易?。 ?
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兒子嘴邊。
小傢伙試探著嚐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甜的!比那個白米粥好吃!”
王大偉也舀了一大勺送進自己嘴裡。
小米粥溫潤、醇厚,帶著穀物特有的清甜,滑入腹中,一股暖流瞬間驅散了半天的疲憊和寒意。
他的妻子默默地喝著粥,眼角似乎有些溼潤,也許想起了逃難前的日子,也許是被這份跨越千山萬水的支援所感動。
周圍的難民們也在低聲議論著。
“哎呀,這小米粥!地道!”旁邊那位老李,也是北方人,此刻正一臉享受地大口喝著,“多少年沒喝到這麼香的小米粥了!暖心暖胃啊!跟當年在家裡喝的一個味兒!”
“山西的小米粥就是養人啊,真香?!?
另一個蹲在地上、啃著高粱麪餅子(可能是用高粱米磨粉做的)的漢子說道:“這高粱面雖然糙了點,剌嗓子,可頂餓!實在!
能吃到這個,說明上頭真沒忘了咱們!不容易,真不容易!”
“聽說了,明天每個人還有二兩肉?!?
“之前吃過,是魚肉,就是河裡面撈上來的,以後可能就沒辦法吃的這麼好了,緬甸這鬼地方要進入雨季了。”
一時間,空地上瀰漫著食物的香氣和一種久違的、相對輕鬆的氣氛。
雖然只是一頓飯,雖然這點糧食對於龐大的需求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但它所帶來的象徵意義是巨大的。
它像一根無形的線,將這些身處異國他鄉、掙扎求存的難民,與遙遠的祖國、與那些正在爲他們奮戰的將軍和士兵們,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
王大偉看著孩子們滿足地舔著碗底,又看了看妻子臉上那抹難得的、放鬆的微笑,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滋味。
他知道,異國他鄉生活起來頗爲艱難。
但至少在這一刻,這碗來自山西的小米粥,給了他們最實在的溫暖和一絲看得見、嘗得到的希望.
伴隨著一陣陣的嘈雜聲音響起。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陣陣的驚呼聲:“是楚長官,楚長官來了!”
王大偉探頭探腦,甚至蹦跳起來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誰?當家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媳婦,好像是楚長官來了,楚長官來咱們農場了!”
王大偉高興的手舞足蹈,他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楚長官,當家的,你快去看看,真是楚長官來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