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世鍾認真的表情讓陸素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又不想否認這句話的意思，只是，想到了過去的種種，她還是低下了頭，“不……我給他添了許多麻煩，這一次，他也是爲了要救我纔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溫暖的大手覆蓋在陸素的頭頂，“沒有這回事……這是他的期望。”

“期望？”

“是的，對於他來說，希望你能夠平安無事，而他自己……也許無論怎樣都好。”

陸素想到了玄伊樹曾經(jīng)對自己說過的話“爲什麼你總是能把我看得比你自己還重要呢？”，原來，在玄伊樹心中也是一樣的。

在事故第二天，陸素就通知了葉可蕭和肖洛黎兩人，兩人趕到醫(yī)院的時候都大吃一驚，並且露出了極其悲傷的表情，在玄伊樹昏迷期間，兩個人也幾乎每天都來醫(yī)院，看玄伊樹以及陪伴陸素。

在開學後，陸素像平時一樣坐在玄伊樹身邊，對他訴說著那一天發(fā)生過什麼事，而原本在陸素身邊的肖洛黎終於忍不住跑出病房，在走廊裡非常大聲地哭了起來。

她覺得陸素好可憐，也覺得老天很不公平，爲什麼要讓那兩個人經(jīng)歷那麼多痛苦呢？有過糾結；有過誤會；有過危機……明明纔剛剛要幸福起來，玄伊樹的母親又出事了……而玄伊樹現(xiàn)在又昏迷著，爲什麼會發(fā)生那麼多事呢？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哭得沒有力氣了，肖洛黎跪坐在地上，趴在走道里的長椅上，眼淚不受控制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心裡的那種悲傷感覺無法平息下來，明明就是該在學校裡奔跑著的年紀，爲什麼玄伊樹會躺在那裡？

安靜的走道里迴響著肖洛黎的哭聲。

有人從背後抱住了肖洛黎，葉可蕭溫柔地撫摸著肖洛黎的頭，“你的哭聲太大了，病房裡也能聽得見，陸素都差點要哭出來了，她好不容易纔強忍住眼淚，顫抖著對我說，讓我出來安慰你一下。”

肖洛黎撲進葉可蕭懷中，大聲地哭泣著，她沒有辦法止住自己的眼淚，抽泣著說道，“爲什麼素素就是能用那樣的笑容面對躺在那裡的漂亮臉蛋？她明明比我們更難受，爲什麼能笑著對漂亮臉蛋說話？爲什麼……我覺得，她太可憐了……”

“是啊……爲什麼呢……”葉可蕭只覺得自己鼻子也酸酸的，然後眼淚竟然也涌了出來，他舒出一口氣，“我想……可能是因爲，如果那個傢伙醒著的話，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陸素的眼淚吧……”

陸素露出尷尬的笑容看著玄伊樹，用微微有些抱怨的口氣說著，“洛黎那傢伙，哭得那麼大聲，你一定也聽到了吧？真是小題大做，你又不是不會醒過來，對不對？”

玄伊樹當然是不會給出迴應，別說是迴應了，動都沒有動一下，不過陸素一點也不在意這些，因爲她堅信即使是現(xiàn)在的玄伊樹，也一定能聽見她說的話，能夠了解她的心情，瞭解她的愛。

只是，醫(yī)生說玄伊樹的情況不是很好，昏迷了那麼久，身體各方面的機能已經(jīng)開始漸漸衰退了，如果繼續(xù)這樣昏迷下去，雖然能夠靠儀器以及藥物維持生命，但是身體還是會漸漸衰弱下去，而大腦所收到的損傷程度已經(jīng)可以定義爲植物人了。玄世鍾聽到這些的時候整個人都像要倒下一樣。陸素扶住了玄世鍾，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嘴脣。

“搞錯了吧？一定……”陸素這麼對醫(yī)生說著。

一聲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嘆了口氣一樣發(fā)出了“哈”的聲音，然後看著陸素的眼睛，“小姑娘，雖然你不想去相信，但是，這就是現(xiàn)實……雖然很殘忍，很痛苦，但也希望你能夠接受它。”

陸素站在原處，雙手緊握成拳，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著，玄伊樹溫柔的笑容以及慵懶的聲音似乎又浮現(xiàn)在腦海中，不會啊，不可能的，那些都好像就發(fā)生在昨天一樣的清晰，以後的玄伊樹，再也不會那樣對自己微笑了嗎？再也不會親吻自己，觸摸自己了嗎？

這樣的事，絕對不允許發(fā)生，陸素不相信會這樣的，不可能是這種結局啊，自己和玄伊樹經(jīng)歷了那麼多痛苦的事，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是這種結局的……

在離開醫(yī)院的時候，玄世鐘的步伐不是很穩(wěn)，他扶著自己的額頭，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陸素也看得出他的臉色很差，在家要照顧莫染，還要來醫(yī)院看望玄伊樹，今天還受到了這樣的打擊。

雖然覺得玄世鍾很可憐，但是陸素也無法爲他做些什麼。

“我……該怎麼對莫染交代呢……她最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每次問起小樹的時候，我都不知該怎麼辦，但……至少都令她相信了小樹很好……今天，我真的不知該對她怎麼說了……”

陸素揹著書包的肩膀很沉重，她不知該怎樣去迴應玄世鍾纔好，但是，她還是堅信著玄伊樹會醒過來的，就如同曾經(jīng)一樣溫柔地對在自己。

◆

“是嗎……醫(yī)生是這麼說的麼？”肖洛黎將手中的便當盒放了下來，“植物人……嗎？”

是的，植物人，處於深度昏迷中，身體已經(jīng)喪失了意識活動，只是還能維持著自主呼吸以及心跳，沒有思想，沒有意識……但是卻能維持生命。

呵……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人偶一樣嗎？陸素狠狠地咬著手中的起司麪包，“我覺得，還是不太可能，一點真實感也沒有啊，你說玄伊樹怎麼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像他那種……傢伙……”

陸素說不下去了，因爲再說下去的話，可能會掉下眼淚，已經(jīng)和在病牀上躺著的玄伊樹作了約定，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哭了，不會輸給眼前的困難與痛苦。

在玄伊樹被送往醫(yī)院之前，明明還很清醒啊，明明還在和自己說話……怎麼會這樣呢？

“那個啊……醫(yī)生說我不接受現(xiàn)實……”陸素低下頭去，給出一個笑容

來，“可是我覺得，所謂的奇蹟，不是需要相信纔會發(fā)生的麼？我相信玄伊樹，他不會丟下我的，會永遠和我在一起……所以，我不想相信醫(yī)生說的那些話。”

肖洛黎想了一下，跪坐到陸素面前，用力抱住了她，“素素，我也覺得漂亮臉蛋不會扔下你的，他是那麼喜歡你，那麼喜歡你……喜歡到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了，既然是這樣，又怎麼可能捨得讓你傷心難過呢？現(xiàn)在的他一定在努力著，爲的就是能再次看見到你，所以素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相信他。”

雖然已經(jīng)進入九月，但是炎熱還是絲毫沒有散去，雖然覺得有點熱，但是陸素還是反抱住了肖洛黎，現(xiàn)在人類的體溫能戴給陸素無盡的力量以及安全感。

玄伊樹的事故在學校中流傳開，那些曾經(jīng)因爲被貼在教學大樓裡的海報而對陸素動粗的女生們都找到了陸素。雖然最初陸素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有些不安，但是其中一個女生對陸素伸出了手。

“知道千紙鶴嗎？我們想爲玄伊樹折一千隻紙鶴，祈禱他能快一些好起來，你會幫忙的，對吧？”

陸素也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個女孩子溫暖的手，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是的……”

那些女生不僅找到了陸素，還在校門口貼上了關於玄伊樹的事，希望大家都能幫幫玄伊樹，即使沒有實質性的作用，至少能送上一些祝福，無論是千紙鶴還是幸運星都可以，希望大家能做一些代表自己的心意。

那一天，玄伊樹的病牀前第一次圍了許多人，陸素響起了他說過的，最怕嘰嘰喳喳的一羣人了，不過，現(xiàn)在的他一定不會介意的，因爲大家都懷著一顆溫柔的心，有幾個人看著那樣虛弱的玄伊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尤其是仰慕著玄伊樹的幾個女生。

“他……活得好好的，會呼吸，有心跳，只是……沒有意識而已……一直都是這樣。”陸素這麼說著。

有人安慰一樣地將手放在陸素肩膀上。

“他會好起來的！”

“嗯！一定！”

你聽到大家的話了嗎？大家都相信著，你一定會醒過來的，所以我也一定相信著你，所以，一起加油吧，一定好醒過來啊。

那之後的陸素變得很忙碌，高三的學業(yè)本就繁重，每天放學後回到家吃完飯之後還要去學校陪伴玄伊樹，在那期間，還要做完作業(yè)，然後開始折千紙鶴。

只是，她絲毫沒有覺得辛苦，因爲能夠陪伴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讓她覺得多多少少還是幸福的，而且，她也一直都堅信著玄伊樹總會醒來的，再次對她露出溫柔的笑容。

幾天後，陸素收到了來自大家的千紙鶴，其中，令她有些驚訝的是，這之中還有來自林軒以及杜雙雙親手摺的千紙鶴。

“加油吧……”兩個人說的話是一樣的，這讓陸素覺得心裡很暖，但是眼眶裡也開始暖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