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跟著黑白無常走了很久,終於四周不再是漆黑一片,開始有了淡淡的月光,但是那掛在半空中的月亮卻和平時看到的月亮不一樣,昏暗無比,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藉著這昏暗的月光,總算看清楚了些周圍的環(huán)境,周圍灰濛濛的像是籠罩了一層霧,前方的路依然看不太清楚,不知道通向哪裡。 突然黑白無常停住了,指了指前面說道:“到鬼門關(guān)了。” 褒姒擡頭看去,眼前矗立著一座高高的城牆,城牆上赫然寫著幾個醒目的紅色的大字--“鬼門關(guān)”,城門口站著幾個兇神惡煞的人,不,應(yīng)該稱之爲(wèi)鬼差。站在門口的鬼差看了一眼褒姒,伸出手說道:“把你的路引拿來。” 褒姒愣住了,她哪有什麼路引?她小聲說道:“我沒有。” “誰說你沒有,這不是嗎?” 鬼差說著,伸手從她的胸前衣襟處拿了一張黃紙出來,在她面前揚(yáng)了揚(yáng),褒姒詫異地看著那張黃紙,什麼時候跑到自己這裡來的? 鬼差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好心的給她解釋,“人在陽間死了以後,如果有人給你燒紙錢,這紙錢就成了你在陰間的路引,沒有路引的鬼是過不了鬼門關(guān)的,只能一直成爲(wèi)遊魂野鬼四處遊蕩,不能投胎轉(zhuǎn)世。” “哦。”褒姒似懂非懂地點頭,這麼說,是有人在自己死後給自己燒紙錢了,這個人會是誰呢?是夏荷嗎?還是褒婠夫婦? 輕嘆一口氣,如今這些已經(jīng)不重要了,自己已經(jīng)是個鬼了,從此以後的路纔是更重要的吧?黑白無常對旁邊的鬼差說道:“我們要去陽間收新的魂魄了,她就交給你們帶去冥府了。” 褒姒擡頭看去,面前站立了兩個面容極爲(wèi)恐怖的鬼差,一個長著牛的腦袋,一個長著一張馬的臉,她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那兩名鬼差說道:“我們是牛頭馬面,走吧。” 跟著牛頭馬面走過鬼門關(guān),眼前又是一片漆黑,腳踩下去都不知道踩在了哪裡,這是要去冥府嗎? 褒姒忐忑不安地跟著牛頭馬面一直走著,走的已經(jīng)有些累了,牛頭馬面也沒有說一句話,褒姒有些好奇地問道:“請問,我們這是要去冥府嗎?” 牛頭冷冷地回答道:“是的,要去見閻王,接受閻王的審判,任何人在陽間做了惡事都是逃不過懲罰的,生死簿上都會有記載。” 褒姒的心裡頓時七上八下,自己在陽間有沒有做什麼惡事?似乎有吧?把姜秀娥從王后的位置拉下來,還有,利用了姬宮湦對自己的感情算不算?聽說人在陽間做的惡事太多了,死後會下地獄,自己做的這些惡事夠不夠下地獄的? 突然眼前變得稍微明亮了一些,還沒有回過神來,馬面就大聲說道:“見到閻王還不趕緊下跪?” 褒姒心裡一驚,擡頭看去,眼前坐著一個長相很兇的人,戴著官帽,穿著官服,身後站著幾名下人模樣的鬼,這就是閻王吧? 褒姒急忙跪下,恭恭敬敬地說道:“褒姒參見閻王。” 閻王拿起手裡的驚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厲聲道:“大膽褒姒,你可知道你在陽間做了多少惡事?你害的周國滅亡,還害死了周幽王。” 褒姒也不多說,只是垂著頭說:“褒姒知罪,請閻王懲罰。” “你的罪
過,足以將你打下十八層地獄接受烈火焚燒之苦千年。” 閻王狠狠地說著,然後拿過生死簿翻了一會,終於找到了褒姒的名字,但是他卻出乎意料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生死簿上記載著你可以馬上去投胎,而且是投胎到宰相家。” 褒姒也意外地說道:“不可能,這一定是弄錯了。” 閻王又仔細(xì)地翻了一遍生死簿,果然是沒有看錯,既然是天數(shù),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上天這樣安排,一定是有理由的。 當(dāng)下拍了一下驚堂木說道:“生死簿如此安排,那就不會錯,牛頭馬面,帶她去投胎。” 褒姒愣住了,閻王的審判這麼快就結(jié)束了嗎?起初她以爲(wèi)肯定要審判自己很久的,就這樣讓她去投胎了? 牛頭馬面上來要拉褒姒走,褒姒急忙說道:“閻王,褒姒有一個請求,褒姒想知道褒明德的去處。” 閻王厲聲說道:“大膽褒姒,你可以免受地府的刑法就已經(jīng)是網(wǎng)開一面了,還不快快去投胎,其他人的命數(shù)豈是可以告訴你的?這是天機(jī),不可泄露。” 說完,牛頭馬面就拉起褒姒走了,褒姒一直在想著剛纔的審判,她總覺得蹊蹺,爲(wèi)什麼這麼簡單就放過自己了?自己在陽間也算是做了不少的壞事,被所有人說是妖女,爲(wèi)什麼還可以讓自己投個好胎?她總覺得心裡隱隱的不安,似乎這背後藏著一個很大的秘密。 擡頭看去,眼前是一條長長的路,路兩邊開滿了鮮紅的花朵。順著這條路走去,才發(fā)現(xiàn)旁邊還有不少鬼和自己一起走在這條路上,有的鬼頭髮凌亂的披散著,有的鬼則是衣冠楚楚,大概這些鬼的模樣都是臨死時候的樣子吧? 自己現(xiàn)在又是什麼模樣呢?記得自己是拿簪子刺在自己的喉嚨處死去的,現(xiàn)在簪子會不會還插在喉嚨裡?褒姒下意識地摸向喉嚨,還好,簪子已經(jīng)不在喉嚨裡了,但是喉嚨似乎有一個小洞,手從喉嚨處移開,滿手的血,喉嚨突然開始痛的厲害,似乎要裂開。 牛頭回頭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想起今生的事了吧?這裡是黃泉路,在這裡不能想今生的事,想起了就會重新遭受一次曾經(jīng)受過的苦,還是早點忘記的好。看到這滿地的花了嗎?這叫彼岸花,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只見花,不見葉,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彼岸花的花香可以喚起你前世的記憶,不過一會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你就會忘記所有關(guān)於前世今生的記憶了,重新輪迴轉(zhuǎn)世。” “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褒姒輕聲念著這兩句話,好淒涼的話語,莫非這花和葉也如同自己和褒明德,原本是一對情投意合的戀人,只是因爲(wèi)種種原因無法相見?可是很奇怪,這花香可以喚起前世的記憶,爲(wèi)什麼自己什麼也想不起來?難道自己是一個沒有前世的人? 低頭看向那紅的分外妖嬈的彼岸花,真的好美,就像是一個個張開的手掌,努力的想向上延伸,卻只能被侷限在原地,它們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曾經(jīng)遭受過無數(shù)的心痛和苦難? 正想著,一個人從褒姒的身邊走過去,褒姒呆住了,隨後不假思索地大喊一聲:“公子。” 褒明德轉(zhuǎn)過身看著她,想向她走來,卻牽動了腳下的鐵鏈,發(fā)出一串清脆的響聲。那頭拉著
鐵鏈的鬼差一用力,褒明德的腳步硬生生的停下了,他有些懊惱地看著腳下,仍然努力地想向她走去。 褒姒看著他,又想起了臨死前看到他的模樣,他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裡,身上插著幾根長矛,現(xiàn)在的他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長矛,但是衣服上仍然有幾處血跡,她也想跑上前撲到他懷裡,可是牛頭也緊緊地拉著拴在她手腕上的鐵鏈,她也絲毫動彈不了。 “已經(jīng)來到陰間了,一切都要聽從閻王爺?shù)陌才牛灰誀?wèi)這裡還是陽間,可以隨心所欲。”牛頭說完,手上一用力,拉著褒姒就向前走去,褒姒忍不住說道:“公子,來世我還等著你,記得一定要來找我,不要再把我送給別人了。” 說罷,褒姒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褒明德的臉上掛滿了痛苦的表情,他也許下承諾。“來世如果還能相遇,我絕不再把你拱手送人。” 褒姒含淚微笑了一下,有了他這句承諾,她什麼也不害怕了,跟著牛頭馬面走過了黃泉路,眼前是一座橋。馬面繼續(xù)解釋道:“這就是奈何橋,過了這座橋就是冥府,走吧。” 褒姒木然地跟著走到了橋邊,這才藉著昏暗的月光看清了,原來這座橋分三層,上層是紅色,中層是玄黃色,最下一層是黑色,正要問爲(wèi)什麼要分三層,牛頭馬面已經(jīng)帶著她走上了中間的一層。 她還是忍不住詢問道:“爲(wèi)什麼這裡會有三層?我們爲(wèi)什麼要走這一層?” “你看看最下面一層是什麼樣子就知道了。” 褒姒看向腳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橋下是一條湍急的河流,因爲(wèi)四周有霧氣籠罩,看不清河水的顏色,可是依然可以聞到刺鼻的血腥味,薰得人想作嘔。最下面的一層路上,行走著各種形態(tài)醜陋的鬼,有的鬼只剩軀幹,手裡拎著自己的腦袋,有的鬼的心已經(jīng)被挖去,身體上一個偌大的空洞,而似乎因爲(wèi)最下面一層路離河面很近,不時會有行走的鬼被拖進(jìn)河裡,任憑大聲叫嚷也無濟(jì)於事,似乎所有的鬼都對這條河充滿了畏懼。 下面的慘叫聲,河水的聲音不時地敲擊著褒姒已經(jīng)很脆弱的心,河裡吹來的陰風(fēng)也不斷地掃著她的腳,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她忍住作嘔的感覺問道:“下面那條河到底是什麼河?爲(wèi)什麼會有很多鬼被拉進(jìn)去?” 馬面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你現(xiàn)在走的這一層,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走的。陰間不比陽間,這裡是一個公正的地方,所有來到陰間的鬼,活著的時候在世間行善多還是行惡多,閻王都瞭如指掌。在世間行善之人才可以走最上層,善惡參半的走這一層,惡事做盡的只能走最下面一層。” “下面那條河叫做忘川河,裡面充滿了來到這裡的鬼的怨氣,還有做盡惡事的鬼,那些鬼沒有投胎的機(jī)會,只能躲在河裡等機(jī)會找到合適的替死鬼,把那個人拖進(jìn)河裡,然後頂替那個鬼去投胎,否則就只能一直在忘川河裡受苦,被銅蛇鐵狗啃咬,永世不得超生。” 褒姒只覺得心裡打著寒戰(zhàn),原來在陽間所作所爲(wèi),到了陰間都是有報應(yīng)的,可是自己活著的時候沒有做過惡事,爲(wèi)什麼只能走中間的這一層,那褒明德呢?沒有見他跟上來,他是走上層了嗎?還有姬宮湦,他活著的時候沒有好好的管理過國家,是要走最下面一層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