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靜靜地從窗外射進(jìn),灑在寂靜的房間裡,一地的落寞。
冷縭弦靜靜靠在牀沿,羸弱的身體支撐著,她望窗外看去,夕陽,多麼悲傷的色彩。它緩緩落入地平線,等待黑暗的到來,日日如此,像是睜不開的枷鎖,又像是逃不掉的宿命,那般的悽豔絕望。
門被輕輕推開,一道身影走向她,冷縭弦也有所察覺,卻不曾回頭,依然望著漸漸落幕的血色夕陽。
“你好點了嗎?”
久違的聲音使她回過身,原本憂傷的臉上多了分笑意:“你來了。”
這麼多天的思念和擔(dān)憂,想從口中瀉出,卻堵在喉嚨中,只吐出一聲輕微的嘆息,尚瑾靨輕輕地喃語:“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還好,還好你沒有被上帝帶走,幸好你還在……”
笨蛋,這幾天他肯定擔(dān)心死了。冷縭弦在心底想著,她抱住他,無言的安撫他這顆不安的心。
雖然只有短短幾天沒有見到她,可他覺得有幾個月,幾個世紀(jì)那麼漫長。
“弦……”尚瑾靨輕輕喚著她的名字,小心翼翼的問道:“以後你的病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突然之間發(fā)作嗎?”
“不會的。”
其實他明白她心裡也沒有底,但他還是想聽到她肯定的答案,這樣多少會安心些,即使那是自欺欺人。
門再次被推開,冷漓沫端著深藍(lán)色液體的玻璃瓶走進(jìn)來,看到尚瑾靨在這並不驚訝,彷彿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淡淡地說:“尚瑾靨,你出來一下,我有點事想跟你談。”
冷漓沫與尚瑾靨走出門外,她順手把門關(guān)上,問道:“寒殤的解藥有下落了嗎?”尚瑾靨搖首,低聲說:“原先我以爲(wèi)長官那裡會有,因而偷偷潛入去尋找,結(jié)果卻是枉然。”冷漓沫眉宇間的神色變得凝重:“到底是他根本就沒有,還是藏得太過隱秘?”他牽動了一下嘴角:“我也不清楚。”
尚瑾靨繼續(xù)說:“除了解藥沒有別的辦法治弦的病了嗎?”
“沒有……”
“她會死嗎?”
多少個夜裡她也曾這樣問過自己,尚瑾靨不想看到冷縭弦離開人世,她冷漓沫又何曾想看到這樣的結(jié)局。可是面對寒殤這類的劇毒,除了得到解藥之外,她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片刻,尚瑾靨無力地走進(jìn)來,冷縭弦凝視他的臉龐,見他有幾分黯然傷神,問道:“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關(guān)於寒殤的事。”尚瑾靨如實告訴她。
冷縭弦孱弱得就像是一縷輕煙,只呵口氣就能化去似的,她竟然笑了,靜靜的笑淌了一臉,在那樣蒼 白羸弱的面孔上,彷彿綻開奇異的花朵,她吐字極輕,字字蒼涼:“死亡,無非就是一種輪迴,看破了,也就釋然了。”
她繼續(xù)說:“如果有下輩子,很希望自己是一棵樹,守靜,向光,安然,敏感的神經(jīng)末梢,觸著流雲(yún)和微風(fēng),竊竊的歡喜。腳下踩著最卑賤的泥,很踏實。還有,每一天都在隱秘成長。”
他牢牢盯著她,那雙眼角帶傷的褐色重瞳,失去了往日那炫目的色彩,而被憂傷所掩蓋,“別再多想,一切都會好的。”
她依然是那一句,會好的,我相信。
尚瑾靨眼眸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謹(jǐn)慎,他鄭重告訴她:“握住我的手,這次我永遠(yuǎn)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