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幹過不少黑心事,但是從未遇到過這種鬼打牆的現象,他也自認自己乾的天衣無縫,完美無缺,一度在心裡洋洋自得,冷眼旁觀同僚馬失前蹄,從此在世間無聲無息的消失崾。
難道今天,就是他的報應?
不可能,這世上,鬼神都是用來糊弄別人的東西!
這種小伎倆,怎麼能騙得到他?
“出來!”
“我知道你在那裡!”他獰笑著,收起了小刀,從腰間拔出長劍,嘴邊的鬍子一抖一抖,大睜著眼睛,在黑夜之中顯得極爲猙獰。
“牀下。”低沉的,幾乎要斷氣的聲音緩緩響起,話音未落,他反射一般的將劍一把刺進,卻只聽到呼呼的風聲。
他的武功即使比不上單之鋒那種級別的,卻也算是京中武將較高的,不然也不可能派他來做這種事了,他確定聲音是從牀下發出來的,第一時間去刺,卻撲了個空。
他第一次有些提心吊膽。
“我真的沒騙你,牀下有人。”幽幽的聲音響起,冷暗低沉,在黑夜中顯得更加磣人。
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還是能確定聲音是從牀下發出來的,可是剛剛他明明睜大了眼睛用劍刺入,那裡分明沒有人躪。
“別裝神弄鬼了!”他用劍一揮,砰的一聲,牀斷爲兩截,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塵,迷糊了他的眼。
他連忙伸手揉了揉,還和剛剛一樣,沒有人。
“看來你虧心事做的不少啊,難怪魂不守舍。”這次的聲音如同從四面八方襲來,聲音不大,空氣卻陡然轉冷,讓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到底是身冷,還是心冷?
慌亂之下,他竟然忘了反駁,四處張望,只顧著找人。
“發現你了!”眼見的有道白影,他連忙舉劍揮了過去,卻不出意外自己的劍竟然被淋了一泡溼熱液體。
“你!”他正做好心理準備聞到那個臭味,卻發覺自己的劍在慢慢變輕。
一滴一滴,滴下來的好像不僅僅是尿液。
“這是什麼?”
無色無味,僅僅一刻,哐啷一聲,被撒到的地方斷成了兩截。
他瞪大了雙眼,這把劍,可是聖上御賜,賜號定武,天下獨此一把,千般鍛造,如今卻被這一泡尿融化斷了?
叮鈴一聲,就在他震驚的時候,又是一道白影,以比剛剛更快的速度銜走了那斷劍,消失不見。(百度搜索給力文學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他連忙追了上去,要知道,那把斷劍獨此一把,若是被人拿去當堂呈貢,一旦自己沒有了藉口被鎖死,那就永無翻身之地了!
他望著手裡剩下的斷劍,眼底透露出掙扎,如果要找個藉口毀屍滅跡,最好的方法就是將這把斷劍也扔出去,到時候找個藉口說自己丟了,只是會落上個供奉御賜之物不利的罪名。
但是也比他私殺朝廷欽差官員強得多!
“你在想要不要扔這個?”空氣中游蕩著笑聲,盤旋橫樑,如同催命符,久久沒有散去。
那人臉色蒼白,但是強壯著膽,狠聲吼道:“裝神弄鬼算什麼?有本事你就出來一決雌雄!”
“呵呵呵呵!”低沉的聲音在暗夜中迴響,讓他一下子便惱羞成怒,掏出手中小刀,二話不說朝一個衣櫃的空檔刺了進入。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還是空無一人,激起的灰塵撒了他滿臉,他也顧不得擦,睜大眼緊盯著衣櫃,生怕漏掉了一些角落。
他仔細在斷成的幾塊短板中翻找,連只容小孩的地方也全都找過,漸漸的把屋子裡可以藏人的地方全都翻了一遍,急的他滿頭大汗。
還是沒有。
他可以確定楚涵不在這間屋子裡,可是人呢?人去哪裡了?
“現在想叫我裝好漢了?不知偷偷半夜潛入別人屋裡刺殺,那算不算好漢?”
身後!
他連忙轉過身來將手一揮,卻依舊沒有人,卻不小心踩著了地上的木頭樁子,差一點絆了一交。
此刻的他深感屈辱,想他堂堂一國將領,卻搞不定一個身受重傷的病人,被耍的團團轉,如今連個人影都沒見到,他禁不住怒火中燒。
“你算什麼東西!還不給我出來!”一個不小心攪入朝廷鬥爭漩渦的一個連五品都不到的小小的沒有實權的芝麻官,派他來對付他就已經是天大的榮幸了,如今還在裝神弄鬼,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著火啦!”遠處不知有誰喊著,他吃了一驚,連忙探出頭往外看,發覺不知何時,離這裡挺近的一個地方竟然著起了火。
此處不容久呆,待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先溜爲妙。
他正這麼想著,剛要擡腳邁步,迎面卻來了一個人。
不,他的身後,還有一羣人。
他想也不想就惡從膽邊生,正欲將這一羣人全部殺了,卻在看到那人的面容之後一下子泄了氣。
流瀉的長髮用簪子束起,溫和的批了下來,青色的長袍繡著金線,筆直的如同孤峰青松,冷漠的眼神居高臨下,絲毫不帶著一點感情。
半夜三更的,他怎麼會在這兒?
而且,在他之後,平日帶著和煦微笑的二皇子宇文玄觴突然站了出來:“不知將軍夜到此處,手裡拿著斷劍是怎麼回事?”
“啊?”他低頭一看,發覺自己手上還拿著斷劍,登時便漲紅了臉,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接到有人舉報,這一帶小賊很多,末將不是很放心,正巧今日睡不著便來看看,果然看見了某些小賊,只是他們身手太好,武器精良,砍斷了我的劍,跑了。”
“報告王爺和丞相!裡面空無一人,而且傢俱都毀了!”
路離和宇文玄觴走進去看時,屋子裡面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到處都是砍翻的木屑和灑落的物品,整個地面上幾乎沒有能夠落腳的地方。
“你們幾個分配一下,一半人去救火,一半人去找人。”宇文玄觴吩咐道,一時手下一鬨而散,只留了幾人。
“人呢?”許久不發一言的路離冷冷看著那將軍,那冷酷的眼光幾乎能一下子射入他的心裡,將他的內臟攪的粉碎。
他連忙低了頭,不敢與他對視,那眼神,太過冰冷,殘酷,就如同地獄的漩渦,一旦沾上邊,就永無翻身之地。
“將軍監管不力……”宇文玄觴在後面還沒說完,他就急急的接了下去:“我來的時候便見有毛賊在她房間不知要做什麼,見我進來了便要殺她,我當時只顧著和他們打鬥,那裡還記得她去哪兒了?”一邊說著,一邊心裡更加七上八下,如果楚涵沒有醒來,他這麼說或許還有餘地,如果楚涵出現,推翻他的說法,他雖然有足夠的信心將白的說成黑的,但是路離和宇文玄觴都在這裡,他們若是偏向楚涵……
他不敢再想,連忙說道,“這也確實是我的失誤,所以正要佈置人馬前去找人。”
“人就不用找了,我在這裡。”斜縫裡一個女聲,在寂靜的夜裡如同爆炸聲一般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楚涵蒼白著臉推開人羣走了進來,她本來還打算繼續陪那將軍玩一玩捉迷藏,自從那次爆炸之後,她日日練習,武功突飛猛進,終於在進入麗京的前幾天突入七重,到了這種地步,可以算的上高手了,之後她也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置換,能夠可以和物置換了,且一天可以置換多次,視內力而定。
如今她雖然身體虛弱,但是內力底子擺在那裡,和那將軍周旋了一晚上,正打算好好嚇嚇他,趁機找出他的破綻好拿捏住他的把柄,卻不想不遠的火災將她的算盤一下子清空。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爲了這個小火災,居然讓路離和宇文玄觴兩大巨頭出動了,這讓她心裡不得不懷疑,這裡面有貓膩。
“韓褚?”宇文玄觴吃驚的叫了一聲,他居然沒死,的確出乎他的意料,這麼一來,局勢就不好掌握了。
“你來了啊?沒事吧?看到那些人的臉沒有?”那將軍連忙迎了上來,不知情的還以爲他平日多關心楚涵。
“嗯,長的和你挺像的。”楚涵不冷不熱緩緩的說,聲音還很沙啞。
“一定是你太虛弱了看錯了吧。”那將軍“呵呵”乾笑著,便來推楚涵,此刻他仗著楚涵身體不怎麼好,證言做不得數,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推離路離的視野。
“我怎麼可能看錯?”楚涵冷笑,手一抖,一截斷劍漏了出來。
“這是?”宇文玄觴湊上去看了一看,覺得有些熟悉,眼光不經意間一掃,連忙指著那個將軍手裡的斷劍說道,“劉肇,那是你的劍!”
“哦,被你撿到了啊!”劉肇面不改色心不跳,“難爲你撿了,真是多謝。”
老油條!楚涵在心裡罵著,面上卻也微微一笑,“如今右相大人和二皇子都在這裡,我控告劉將軍企圖謀殺我。”
“你胡說什麼?”劉肇第一反應就是轉身怒罵,恰被說中心裡事,一時間心裡咚咚直跳,想起剛剛那詭異的局面,心想楚涵竟然這麼理直氣壯的控告他,難道有了什麼絕對的證據?雖然他很自信自己做什麼都沒有把柄,但是就剛剛那出現“鬼神”的情景,這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