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單之鋒和楚涵這麼說了之後,兩個人的空氣顯然變得有些微妙,行走不遠卻也相差不近,客房也是正兒八經的分了兩個客房,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趕路,許是單之鋒體諒楚涵女兒家的身體,連行走速度都放慢了崾。
“是你!”由於楚涵懷疑單之鋒的毒素沒有完全清清楚,因爲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到了前面一個小鎮上,楚涵便催著單之鋒去了一個醫館。
因爲這個小鎮不大,整個鎮上只有一個醫館,所以排隊的人著實不少,只是楚涵和單之鋒費力的擠過去時,人羣正圍城一個大圈,像是在說些什麼。
單之鋒眼尖,一眼望見那個絕塵一般的青年站在衆人當中,正是到處找不到蹤跡的莫子清。
他身上很潔淨,出淤泥而不染,和路離的那種孤冷截然不同,給人一種親近和藹溫柔的感覺,他負著手站在那裡,眼波如水,僅僅一眼,便能被他的柔和感染。
莫子清顯然也看見了單之鋒,只是微微頷首表示禮儀,隨即目光調轉,落在了地上那個孩子的身上。
“他是?”楚涵小聲問道。
“莫子清。”單之鋒也小聲回答。
他的存在是四大公子中最爲神秘的,整天行蹤不定,被宣文帝封爲國師,只是他這個國師是一個閒職,不過是一個掛名,如今宣文帝病重,據各種小道消息傳說莫子清被召回皇宮,卻不想在這個地方遇見他。
其人據說出身幻境谷,醫術絕步天下,幻境谷本身就是被稱爲醫仙之谷,那裡培育的弟子輕易不出谷,出谷必是有一定理由,和別的門派不同,幻境谷本身就是一個超脫的存在,不和任何門派攪在一起,是一個本身就很低調的地方。
只是幻境谷據傳有兩件神器……鏡月絲和幻彩鏡,因此也引得很多宵小之徒膽大包天,也想借此出名或者發筆橫財,所以至今千年,幻境谷一直受到各種***擾躪。
只是幻境谷本身戰力也很強大,所有進谷的人完好無損的出來,從此之後,再也不肯踏入幻境谷半步,而且凡是別人問起,死不開口,即使是動用嚴刑相逼,都什麼都問不出來。
從此更爲幻境谷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您必是貴人,救救小兒,請救救小兒,多謝公子!”兩個老人在地上對著莫子清一陣猛叩頭。
“不必如此,我既然看見,一定會盡力救治。”莫子清也不嫌兩人身上髒亂,親身彎起腰將他們扶了起來。
他和顏悅色的說道,“兩位不必急,依我的方法,定能起死回生。”
許是他的話太過給人鎮定人心的力量,兩個人老人只是叩頭不迭,老淚縱橫。
他蹲下身,從隨身帶的東西拿出一排針,“你們過來幫我按一下,記住力氣大一點。”
兩個人連忙照做,莫子清搖了搖頭,“不夠。”
又有幾個人一起上了,他才解開那孩子的衣服,一針一針,插了進去。他施針的時候爽快麻利,一看就知道很熟悉,孩子本來氣息很衰弱,被針***後,渾身一陣亂動,張著嘴,嚇得周圍人幾乎退後。
“按住!”這時候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不能再關鍵的時候弄錯一寸。
他仔細觀察了孩子的反應,隨即執起一針,對著他的瘦小的身體插了進去。
孩子安靜了,閉上了眼,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有心跳!他穩定下來了!”兩老人激動的痛哭流涕,“多謝大夫!”
莫子清在旁邊舉筆寫了幾個字,隨即遞給他們,“這是方子上的內容,以後你們天天到醫館抓藥便可。”
“是,謝謝!”莫子清舉步都要離開了,兩個人還在叩首。
“請留步!”醫館的小哥第一次看見這麼神的水平,剛剛還在懷疑別人的醫術,如今一看頓時心服口服,能夠將自家老先生診斷爲死刑的病人轉手救活,實在是太過奇蹟的事,因爲自家老先生,可是這方圓百里內被稱作神醫的救命菩薩啊!
“我還有事,學醫之道不過愈學愈精,都非聖人,誰能無錯,但願能借此改正,日益求精,便是最好。”
“多謝先生教誨!”老醫正鞠躬作揖,他在這個地方一直以神醫自居,如今出了這事,以爲對方必會窮追猛打,卻不想留下了如此鼓勵人的話語,這麼想來,更是感受到自己和對方思想上的差別。
“正好遇見,還請順手幫一下忙。”楚涵瞧見莫子清望著單之鋒這裡走了過來,連忙就要拉著單之鋒的手去見他,能夠人品爆發在這裡遇見神醫,此刻不見更待何時?
可是出乎楚涵意料之外,本來還挺興奮的單之鋒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拉住楚涵的手,“不要說。”
咦?楚涵轉頭回來,一臉的不解。
但是莫子清顯然就是衝著他們來的,自然也聽見了楚涵那句話,便微笑走近,“怎麼?若是有事,我一定會幫。”
他又回頭看了看聚在這裡的人羣,便拉住兩
人,“換個地方說話,這裡不太方便。”
實話說,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楚涵覺得如沐春風,和路離的冷漠,宇文玄影的陰狠,單之鋒的爽朗完全不同,是典型的溫柔男子,氣質書生,但是估計是常年練武的緣故,他看起來不是那麼孱弱,一雙眼睛笑起來帶著無盡的溫暖,包含了所有幾乎能將人融化的柔情。
不過這只是她一瞬間的感覺,她心裡很清楚,四大公子沒一個是善茬,沉靜溫和僅僅只是他的外表罷了。
“榮彌兄幾日不見,氣色變得和以往不同了。”三人在一個偏僻的茶館坐定,莫子清從懷中掏了茶葉,問店家要了些泉水,泡了三碗茶。
他手法細膩熟練,將茶沏好推入兩人面前,行動溫和有禮,嘴邊帶著微笑,再加上那白皙的俊臉,修長的手指,從任何角度看,簡直就是個完美的男人。
“是麼?我倒覺得不錯呢。”也許是受了他的氣場影響,也有可能是單之鋒最近受傷嚴重,說話也變得不是那麼霸道,竟然斯文了起來。
楚涵抿了一口茶,茶味清香四溢,嘗過之後,脣齒留有餘香,清淡溫和,讓人心情愉悅,就和他這個人一般。
“你還隨身帶著茶葉呢。”單之鋒笑笑說道,莫子清和他是從小就認識,與外界傳說的不同,他不是從小就在谷里長大,而是走遍天下,途遇疾苦之人便予以施救,而且從來沒有什麼地方不敢去,也正因爲此,他和單之鋒的相遇,竟然是在戰場上。
整個戰場硝煙瀰漫,處處充斥殺機危險,莫子清凜然不懼,凡是遇到還有救的人,他都施以援手,以雲淡風輕之姿,挽救了大多數人的生命,從那之後,單之鋒對莫子清肅然起敬,兩人相投,竟然成了少有的朋友。
“榮彌是?”楚涵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聲音雖小,莫子清還是聽見了,他大氣的笑了笑,“那是單之鋒的字,你是?”
“哦,他是我朋友!”害怕楚涵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來,單之鋒搶著回答。
“哦?朋友?”莫子清意味深長的笑道,單之鋒立刻就後悔了。
他怎麼就忘了,莫子清擅長醫術,對男女體徵能夠看得清清楚楚,如今楚涵不過大致收拾了一下,他自然能夠看出他是女兒身。
不過莫子清還是很有風度,並沒有追究根底一般的問,兩人只是繼續閒聊。
“你怎麼來這裡了?聽我家老爺子說,皇后娘娘急著要你進宮呢!”
“嗯,我正在去進宮的路上。”
楚涵心裡腹誹了一句:進宮?走這條路?也不知是不是她多疑,在她看來,莫子清就是不緊不慢,明顯沒把皇帝的病放在心上。
“哦,那子清還請小心。”
“好的,我會注意。”
“話說,不把現在麗京形勢告訴他沒有問題嗎?而且你身上的毒……”等到和莫子清揮手告別之後,楚涵有些惋惜的問。
“這個不能告訴他,他現在已經心中起疑了,若是懷疑到你頭上,怕是一時不能了了。”
“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只是不顯山不露水罷了,而且觀察力驚人,剛剛不過看了你一眼就知道你的女兒身了,只要有可能暴露你,我都不會和他說。”
只要有可能暴露你,我都不會和他說。
儘管只是一個大大咧咧的漢子,但是楚涵不得不承認,她被單之鋒這句話感動了,卿既然信我,我便不可負卿,他骨子裡的俠道讓楚涵覺得很有安全感。
“還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你。”單之鋒像是想到什麼,突然面色一正。
“啊?”
“你的那把刀要小心些,我懷疑,莫子清就是爲此事而來的。”
“真的假的?”
“這把刀是曠世邪刀,只要出世,無論是誰,都會受到各個門派或有私心的圍攻,其實不止是他,換做別人也一樣。”
“幻境谷對這個也感興趣?”
“幻境谷自詡天下正派,世外仙谷,平常的事還懶得插手,這種事鐵定積極的很。”
和那時候雲月語的告誡一樣,看來,路離真的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想到這裡忍不住更加恨他,爲了速度的提高自己結果找了一個捷徑,然後呢?無休無止的暗殺、攔截,弄得自己疲於奔命還不知道哪天會掛。
“那你無動於衷?”楚涵平靜的、不帶一點情緒的說道,路離當初怕他泄密也就是這個意思。
“我無所謂邪不邪的,我只知道,你救了我,我幫你隱瞞這種事,都是分內的。”
“反正正邪之道,不過都是一方利益受損扣來的大帽子罷了。”
“噗!”楚涵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
“你果真說的都是大實話,我就喜歡你這樣坦誠的孩子!”說完她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單之鋒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