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語沉吟道:“若是真的只有那一條路,我們終日在刺殺的驚險中度過,還要解決飲水吃飯的問題,終究有一天,我們會被困死在這裡。”
的確,本以爲是條很近的路,如今看來,反而適得其反。
“你來這叢雲天峰有什麼事?”雲月語突然想起楚涵曾說她的目標,並非是像她一樣的過客,“不如就先把你的事辦了,然後再談一談轉機?!?
“若說的話,事情已經辦好了。”楚涵沉吟著,聲音帶了幾許不確定,她舉起手中的刀,刀上原來環繞的黑氣沒有了,只剩下刀身上的黑色光澤靜靜的沉浸在夕陽下。
“你之前的目標就是這個?”即使是雲月語,也忍不住驚呼了出來,楚涵不認識,不代表她猜不出來,加上昨晚星夜涌動,日月無光,再加上後來那兩個人的神情,心中那恐怖的設想慢慢變得現實起來。
“這個?有什麼問題?那個人跟我說是能夠凝神靜氣,算是能暫且緩住我身上現在的身體狀況,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確實很痛,但是一旦融合了之後,感覺身體確實比以前平衡多了,至少不像以前,老是受寒氣侵擾,怎麼辦都沒辦法?!?
雲月語的臉色有點慘白,“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對你有作用,但是絕對是治標不治本!你趕快找辦法把它給扔了!”
兩人雖然萍水相逢,但是經過這麼多次的逃難險殺,早就在互相懷疑中建立了與對方之間的友誼,雲月語此時,是真心想著爲她好的。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楚涵的臉色也不好看,“且別說我能不能把它丟掉,我如果不用它,遲早有一天我自己會爆體而亡,因爲現在,我也沒什麼好法子?!?
路離想必是想利用這個把自己先穩住,好讓自己能夠將功力穩定提升,這樣便能更早的替他辦事,至於最終她是死是活,這恐怕就不是那死人臉關心的事了,她心裡也知道,他們不過是利益相關。
可是除此之外,她能有什麼辦法?雪寒九天也練了,腦子裡所有的記憶被調動過來,本來她的身體屬性就是那種極危險的類型,不爆發僅憑靠雪寒九天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何況這段時間爲了能夠報名,過多的運用了本不屬於她這個階層就能使用的屬性,以至於現在走火入魔,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能控制,就算是飲鴆止渴,她又能怎麼辦?
“或許,你可以找天門的人一試?!彪呍抡Z試探的開了口,天門作爲天下第一大宗派,都是冰系武功,裡面或許有辦法,只是,她也不是很確定,因爲按照她的推斷,楚涵作爲和天門過從甚密的楚家人,居然會完全不知道這件事,這裡面有什麼貓膩,她大致也能想出來。
“那就不用了。”楚涵聲音很平淡,她舉起手裡的刀對著夕陽,刀尖瀰漫著迷人的橘色光芒,像是夕陽的所有餘熱都被吸入一般,周圍圍著一圈光暈,令人醉目眩迷。
“你若是真的靠這把刀來阻止你,只怕會受到天下人的圍攻。”雲月語嘆了口氣,“不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如果這把刀不會反噬你,你用我也無所謂?!?
楚涵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刀柄底部的圓裡刻的兩個字:探魂。
探魂是天下第一邪刀,也算是文黎川的敗筆之作,傳說中是文黎川親手製作的最後一個“神器”,只是文黎川晚年種種行爲被人褒貶不一,他自己也陷入了精神失常的狀態,最後在不經意中創作了這把刀之後便吐血而死,而當時皇室沒有在意,將這把刀賜予左右大將的其中一位(另一位則是風華劍),結果那個大將最終臨陣倒戈,使得短命的皇朝瞬間崩塌。
城破之後,這把刀被人帶到別的地方,但是邪氣凜然,擁有者無不命喪黃泉,最後沒辦法,被人丟棄,不久那個地方的人便得了奇怪的瘟疫,完全找不到病源,無論到哪裡都是如此,最後朝廷沒有辦法,組織了一支敢死隊,將那把刀送回叢雲城。
叢雲城也沒有逃離厄難,山上的泉水不知何時不能飲用,且越積越多,最後形成了黑水,但是好在這之後,便慢慢被遏制,大家都認爲這是叢雲的城防大陣……國之重鼎的功勞,隨著年代久遠,這些傳說也慢慢被人忘記、篡改,以至到了今天。
“不過說起來是傳說,居然有這把刀是真的?!背瓕⒌斗畔?,回過頭來問雲月語,“說起來,你知道那國鼎在哪裡麼?”
雲月語搖了搖頭,“反正是在這山上,也不知是哪,這山據說都沒人了,如今居然能看到人,想必這其中的秘辛,怕是不爲外人道了?!?
“話說那個人,沒告訴你怎麼回來嗎?”雲月語啃了點乾糧,坐在樹下,用小樹枝在地上畫畫寫寫。
“沒?!背荒樀目拥?,心中無不納悶,路離連叫她去拿探魂刀這種旁人絕對想不到的事都能想起來讓她去做,爲何偏偏沒想起來告訴她有什麼路能夠平安進ru退出?爲何也沒提山上這麼多明顯有組織有高手的人?
“今晚上,我們去那邊,據我的推算,應該山那邊沒有人,但是可能有更驚險的東西,要不要去?”畫畫寫寫了一陣之後,雲月語擡起頭問。
“哇……”楚涵看著滿地的符號,“這是什麼?好厲害的樣子?!?
雲月語作爲大家閨秀,文武雙全,幾乎所有的秘辛都能知道一點,簡直就是個移動寶庫,加上她乾淨利落的風格,做事也爽朗且有條有理,楚涵此時突然對她有了一些羨慕。
這在現代,就是典型的白富美吧?
“陣法佔卜?!彪呍抡Z將痕跡一把抹去,一邊說道,“在這裡不動也只能等死,我們還是去那裡碰碰運氣吧。”
話是這麼說,雲月語的眉間還是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猶豫,她背對著楚涵,閉上雙眼,不動聲色的將最後四個字的痕跡全部抹消。
“兇險未知?!?
“找到人沒?”那堂主在大廳裡來回走,一臉的不耐煩之色,對比他,旁邊幾個人則在那裡喝茶聊天。
“還是不要急火攻心了爲妙,反正此山兇險,若要逃出去,難上加難,你何必如此著急?”
“就是就是,小心急火攻心,一下子走火入魔?!闭f這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優雅,翹起如玉蘭花指,輕輕將簪子插入髮髻。
“一羣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即便囂張如藺堂主,這話也只敢肚裡腹誹,面上卻做出一番姿態:
“那羣小兔崽子,回來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
堂上一人突然緩緩將簾子擡起,整個大廳突然噤了聲,這位可是大護法,也是他們的大師兄,平日連影兒都沒見,若不是楚涵拔出探魂刀引發星際突變,如今也不會見到他坐在這裡。
那位堂主看大師兄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微笑,便知道不說自己那幫手下,就連自己,只怕都在劫難逃。
他連忙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敢接。
“無用之人何必繼續敲打?那也太累了。”聲音如沐春風,聽得讓人耳目一新,再加上那淡淡的微笑,如同新春上柳樹冒出的嫩芽,觀之和藹可親。
“不如放他們自由吧?!?
藺堂主連忙低頭應道,“謹遵大護法教誨!”背後一圈冷汗,直到他慢慢的退了下來,擡頭一看那夕陽,便覺得如同鬼門關走了一遭,能夠活著真好。
秘密不可泄露,知道他們秘密的人,下場就只有一個:死。
“感覺到了沒?”楚涵走著走著,突然問雲月語,其實她自己倒未必能感覺到,但是畢竟手裡拿著探魂刀,探魂刀對周圍事物的感知超出她的預料,雖然不確定,但是她就是心理清楚。
即便是邪刀,她也覺得文黎川不愧是古往今來第一人,竟然能夠造出這麼神奇的刀,若要放在過去打死她她也不會信,一把刀,怎麼可能會有意識?
“嗯?!彪呍抡Z雖然極累,但還是分心感知了一下,“我們加緊,他們好像擴大搜索麪了。”她隱藏了心裡極大的震驚,昨夜見識到了那麼多高手的刺殺已經讓她心有餘悸了,如今看來,好像還有更加強大的高手,氣息甚至比自己曾經的老師還要高,這究竟是什麼一股勢力?
“趴下!”楚涵小聲喊道,雲月語連忙閃開,“你的探知好快!”
“應該是這把刀的原因。”楚涵小聲說道,一邊往前飛奔。
雲月語本來輕功是高出她一大截的,但是現在她已經沒有力氣了,所以跟自從得了探魂刀突飛猛進的楚涵比起來速度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越來越重的喘息聲讓後面的人有了確定的方向,鋪天蓋地的暗器從天而降,眼見就要插入雲月語的後心。
雲月語急忙回身揮了幾劍,暗器應聲而落,但是還是有一個插入她的手臂之中,瞬間手臂一麻。
“有毒!”
楚涵連忙帶起雲月語,兩人飛奔往前跑,後面的暗器依舊如雨飛來,卻不知爲何失去原來的準頭了。
楚涵皺眉,難道自己這把刀可以隱藏氣息?
若是能隱藏氣息,雲月語必然有感覺,可是她卻毫無反應。
楚涵也顧不得多想,急忙向前一衝,頓時落入一個下坡,撞到了石頭上,雲月語也被震了下來。
楚涵只覺得撞得頭暈,還沒來得及爬起,便骨碌碌滾了下來,等擡起頭,頸邊一把明閃閃的劍。
“到此爲止?!泵髁恋穆曇繇懫穑m花指微微翹起,帶著戲謔,眼睛彎成了半月形。
女人?
雲月語見到此狀,顧不得自己手臂發麻,強行運氣,右手劍便狠狠刺入,結果震得嘴角流血,劍脫手而出,飛向遠處,筆直的插入一棵樹內。
“小姑娘?!迸藨蛑o的笑傳來,精緻的臉妝美麗動人,“沒用的,昨晚你們誤打誤撞,今天可再就沒機會了,我這個人呢,沒什麼耐心,對於活捉你們沒什麼興趣,所以,只好先請你們死一死了?!闭f畢手上用力,劍深入楚涵皮膚,鮮血緩緩流了下來。
“楚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