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家這個字眼,沐雲(yún)槿和楚厲皆是眉眼一動。
容妃見楚厲眸露異色,脣角微微揚起,接著又淡掃了一眼一旁的沐雲(yún)槿,緩緩開口,“既然你們之間話都說開了,那麼本宮這裡……也有一些話要說。”
容妃說罷,擡眸看向楚厲,“厲兒,母妃不會害你,如今其餘三國私下小動作不斷,你再不有所準備,就來不及了。”
“母妃……”楚厲聲音平靜深沉,“本王的事情,本王自己會做主。”
“你既如今生活在南庭國,那便過好自己的生活,無需插手這些事情。”
“以後,也再不要來這裡了。”
楚厲話畢後,清寒的眸內涌上雲(yún)霧,面色淡淡的拉過一旁站著的沐雲(yún)槿,往暗閣外走去。
沐雲(yún)槿沒想到等了十年的母子相見只說了這麼一些簡短的話,不禁回眸看了眼身後的容妃,容妃此時正站在原地,一雙美眸內含著悲慟。
……
出了暗閣,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下。
不知是不是今日心情受損的緣故,即便是開誠佈公坦白了一切,沐雲(yún)槿還是覺得心裡有那麼一層疙瘩。
不由得微嘆口氣,對著楚厲道,“你先回去吧。”
“你呢?”楚厲微微蹙眉,凝眸看著沐雲(yún)槿。
“在安心堂待兩日。”沐雲(yún)槿語氣無奈,忽然發(fā)現(xiàn)在這蝶花城中,離開了楚厲就沒地方去了。
楚厲聞言,伸手拉住了沐雲(yún)槿的手臂,溫聲開口,“是本王對不住你,你出府住算什麼,你回去吧,本王留在這。”
沐雲(yún)槿微微一愣,聞言忍不住斜睨了一眼楚厲,撇了撇嘴,倒也不拒絕,“行吧,反正你在這裡有伴兒。”
話落,擡步往臺階下走去。
楚厲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眼眸含上絲絲笑意,還知道和他慪氣,是好事。
黃炎和丁羨一直在暗閣四周待著,剛纔沐雲(yún)槿和楚厲的對話也都聽了進去,黃炎走近楚厲,只感覺頭皮一陣發(fā)麻。
“公子,愛上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竟然連王府都不住了?屈身在這水雲(yún)寺?”黃炎很是不解。
楚厲淡看了一眼黃炎,語氣涼涼,“你不懂。”
丁羨揶揄的笑了笑,接著又試探性的問道,“那我們這幾天都待在這嗎?”
“嗯。”楚厲點頭,往安心堂的方向走去。
沐雲(yún)槿下了臺階後,就拐到了一棵大樹後面,觀察著楚厲的動靜,原以爲他只是瞎說的,可真看到他往安心堂的方向去了,沐雲(yún)槿心裡又有那麼一些不是滋味。
沐雲(yún)槿抱著樹樁,心中一陣的猶豫,要不要去找楚厲?
要,還是不要?
想罷又罵了自己一句神經(jīng)病,沒事這麼作幹什麼?
自尋煩惱。
“剛下過雨,你不怕受涼麼?”安國師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沐雲(yún)槿回過身,見安國師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後,身著一席青灰色的袍子,低調內斂。
“受涼又怎麼樣?”沐雲(yún)槿沒好氣的開口。
接著,沒等安國師開口,沐雲(yún)槿又皺著眉補上了一句,“你和月妃可真像連體嬰兒,她在哪,你就在哪?你是不是喜歡人家,想和人家當一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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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沐雲(yún)槿只是想吐槽安國師的,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體內沉靜了許久的八卦之魂又燃了起來。
“胡說八道什麼?我和她當一家人,你和楚厲要管我叫爹嗎?”安國師瞪了眼沐雲(yún)槿。
沐雲(yún)槿被噎了一下,嫌棄的看了眼安國師,“那還是算了,人家現(xiàn)在的爹再不濟也是個皇帝,我和楚厲還瞧不上你呢!”
“嘁!”安國師也被沐雲(yún)槿給氣到了。
“對了,你和楚厲攤牌了?”安國師順了下情緒,又問。
沐雲(yún)槿點點頭,“是啊,他們在背地裡懷疑我和你聯(lián)手了,我怎麼可能受這種氣啊,他們有沒有眼光啊,我和你一老頭兒聯(lián)手能幹嘛!”
“你吃槍藥了?說話這麼衝?開口閉口都在嘲我。”安國師有些氣惱。
“剛纔楚厲已經(jīng)和月妃見過面了,楚厲讓她收手安心的過自己的日子,不知道她能不能聽進去。”沐雲(yún)槿避開了前面的話題,扯出了月妃。
安國師微嘆口氣,“這件事情,她已經(jīng)著手準備了十幾多年,不會這麼輕易罷休的。”
“那你還要由著她一個女人翻天?報恩可不是這麼報的,再這麼下去,準要出事。”沐雲(yún)槿此時慶幸這安國師也是來自現(xiàn)代的人,說話不用避諱和講究那麼多,該說什麼就是什麼。
安國師沉默了一會兒。
見他無話說,沐雲(yún)槿在這站久了,還確實覺得有些涼,準備離開時,又被安國師叫住。
“還記得我說你前世不凡的事情嗎?”
“你這江湖神棍又來了……”提到這個,沐雲(yún)槿又是一陣無語。
安國師繃著臉,緊皺著眉頭,目光平靜卻暗藏著洶涌的深意,接著緩緩開口——
“你的出現(xiàn),註定了滄華大陸上,將有一場避免不了的浩劫。”
沐雲(yún)槿一頓,心下一沉,下意識的觀察了一下安國師的表情,見他一臉嚴肅毫無嬉笑,莫名的面色微微一變。
“哈哈哈,我唬你的,看把你嚇的!”半晌,安國師忽然大笑了出來。
“你……”沐雲(yún)槿咬牙,恨不得一掌劈暈安國師,但知道這老頭兒身手不凡,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
“我走了,懶得理你。”沐雲(yún)槿雙手負在身後,往前走去。
安國師站在原地,視線定格在沐雲(yún)槿的背上,笑意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幾分愁淡。
……
被安國師一打岔,沐雲(yún)槿直接坐著楚厲的黑玄木馬車離開,剛纔淋了雨又受了寒,現(xiàn)在只想先回去洗個澡換件衣服。
至於楚厲,先讓他在這待著吧!
坐在馬車上,估摸著此時纔到郊外,沐雲(yún)槿軟綿綿的靠著車廂,此時已經(jīng)過了午時,這一早晨真把她折騰的不輕。
剛閉上眼準備小憩一會兒時,馬車忽然一個踉蹌,猛的停了下來,接著只聽車伕顫悠悠的聲音在外響起。
“王,王妃,出事了……”
聽到這話,沐雲(yún)槿皺起眉頭,撩開馬車的簾子走了出去,只見車伕此時一臉蒼白,顫抖著指著前方,“那裡有個死人。”
沐雲(yún)槿往前看去,當看到前面不遠處地上躺的一動不動的人後,眼眸瞪大,跳下馬車幾乎是飛奔了過去。
只見沐靈珠雙眼睜大,身體傾斜倒在了地上,不知是不是躲避過的原因,腳下鞋子也掉了一隻,此時脖頸處被鮮血浸染,連帶著周圍的地面都流淌著殷紅色的血,而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造成沐靈珠斃命的,是脖頸處的五個血窟窿。
沐雲(yún)槿下意識的就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當時她是掐破了沐靈珠的脖子沒錯,但只是皮肉傷,根本不會造成斃命。
這……
正想著,四周忽然傳來一陣陣的馬蹄聲,待沐雲(yún)槿往四周看去時,她已被一羣宮中的禁衛(wèi)軍包圍,而禁衛(wèi)軍的中央,停著一輛精緻的檀木馬車。
馬車簾子被撩開,只見榮王楚幀和榮王妃秦淑寧快步的走下了馬車,當看到慘死的沐靈珠後,榮王忽的瞪大眼,指向沐雲(yún)槿。
“沐雲(yún)槿,你喪盡天良!”
“沐雲(yún)槿,你心腸可真夠狠的,連你的妹妹你都不肯放過!可憐的靈珠今早才被診治懷有身孕,這可是咱們榮王府的骨血啊!”秦淑寧抹著眼淚,低頭抽泣了起來。
沐雲(yún)槿站在原地,自知自己又掉進了一個圈套裡,面色平靜,“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殺了她?”
“哪隻眼睛?”秦淑寧往前走了幾步,“今早有榮王府的下人去水雲(yún)寺上香,就看到你們姐妹在那裡拉拉扯扯的,你是不是還對她說過,她再惹你,你就殺了她?”
“這會兒我和王爺聽說了下人的話,不放心出門尋靈珠,靈珠又偏巧在這遇害,你又偏巧在這待著,不是你還能有誰?”
秦淑寧話落,一名禁衛(wèi)軍對著她開口道,“回榮王妃,沐側妃的屍首還是溫熱的,剛遇害不久。”
一句話,幾乎是給沐雲(yún)槿定罪了。
沐雲(yún)槿抿著脣瓣,思量了一下眼前的事情,一切似乎都是專門爲她安排的,難不成今日從出門,就一直有人在盯著她?
“此事人命關天,本王絕不姑息,本王這就上報皇兄,讓皇兄定奪此事,給我們榮王府一個公道!”榮王楚幀話落,一拂袖揚長離去。
榮王妃聞言,脣間溢出淡淡的笑意,擡眸對上沐雲(yún)槿的視線,“小侄媳,跟本妃進宮一趟吧!”
“清者自清,別總想著給人潑髒水,到時候自己惹了一身騷不說,還連累身邊人。”沐雲(yún)槿環(huán)抱著雙臂,一臉無謂。
“走著瞧吧。”秦淑寧冷笑,上回沐雲(yún)槿殺了楚青薔的事情,西明皇心裡就有怨氣,這回又多了一條沐靈珠的人命,沐雲(yún)槿定是百口莫辯。
沐雲(yún)槿走了幾步,想起了還在原地等候的寧王府的車伕,對著他淡淡道,“你先回府吧。”
話落,沐雲(yún)槿上了榮王府的馬車。
上馬車之前,沐雲(yún)槿看了眼沐靈珠的方向,見她被幾個禁衛(wèi)軍擡到了擔架上,蓋上了白布,咬了咬脣瓣,心裡滿滿的不是滋味。
沐家唯一的孩子,只剩沐夏柔了。
無論如何,她定要保沐夏柔的周全,否則她將來真的無顏去面對沐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