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洛暗自苦笑一聲，董事長和成子煜以爲管制好明面上的交通就能阻止慕言回去。

可是他們都錯了，他們估計做夢都想不到，那個天之驕子，從小在蜜罐裡泡大的孩子，會爲了一個女人甘願連命都豁出去了，選擇偷渡回去。

“進去！”

慕言身後重重的捱了一腳。貨船上安排偷渡的主事人一副兇悍的模樣，將一個個難民給踹進去。

“都自己找地方呆著，老子不管你們坐不坐的下，都別給老子找事，否則都給你們都丟進海里餵魚。”

貨船底部有一個小小的暗格，幾十號難民，人擠人像貨物一樣被堆在一起，擠得一點空隙都沒有。

裡面很矮，矮的慕言沒辦法站直身體。各種鹹溼味，人們身上的體臭味兒交雜在一起，使得慕言想吐。

然而，當上面的板子被合上的時候，裡面本就稀薄的空氣更是少的可憐。

裡面一點光都透不進來，只透了幾個孔來供空氣流動。

整個底倉黑漆漆一片，慕言被人羣擠到角落裡，他從小到大，也沒呆過如此骯髒惡臭的環境。

這裡的空氣讓他窒息。

慕言緊擰著眉頭，強迫自己忍下來，只要忍過這二十幾個小時，他就能順利到達A國。

只要忍過這二十幾個小時，他就能見到慕朵，那麼這一切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龐大的貨船始動了，本就擠成一片的人左右歪斜，倒來倒去，人們的不滿聲咒罵聲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裡響起……

壓抑的空間裡，人的情緒會本能的暴怒。

“艸！是不是你踩老子的腳？”

慕言前方兩個男人互相辱罵著大打出手。

本就小得可憐的一塊地方一瞬間更加的擁擠了。

黑暗中伸過來一記拳頭，慕言側身，那拳頭砸到旁邊。

他眸色一冷，還是忍住了出手的衝動。

下面的吵鬧聲越來越大，

那個被打的難民痛得慘叫起來，鬧出極大的動靜。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照亮了整個狹小的空間。手電筒的光移動著照過一張張臉。

主事人冷笑一聲，“想打架，去閻王爺那裡打吧，那寬敞。”

主事人話落，就下來兩個壯漢，直接把那兩個臉上帶著傷的男人拖了出去。

求饒，顯然一點用都沒有，在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後，是撲通一下重物落水的聲音。

“看到沒，誰再惹事，就是這個下場！”

剩下的人都驚恐不已，有些女的甚至抽抽嗒嗒地哭起來。

貨船一直在左搖右晃。

有人已經痛苦地嘔吐出來，味道飄得到處都是。

慕言坐在角落裡忍受著，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餿味。

他想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才發現慕朵從來沒有留給過他任何東西。

是不是她消失了，他的生活裡就再也找不到她的痕跡了？這一年的生活就像一場夢一樣？

不，那不是夢，忍忍，再忍忍就到了。

剛剛兩個人的死亡只維持了幾個小時的安靜。

很快，試探性的鬥毆又起來了。

“來啊，打啊，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一起死吧！”

叫囂聲又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慕言身旁的男人回了句嘴，拳頭卻落在了他的臉上。

慕言摸了摸刺痛的臉頰，沒有還手，也沒有吱聲。他以爲對方會適可而止，卻不成想那些人的膽子卻大了起來。

很快，兩個人一起擁了過來，慕言被重重的推到在了地上。

隨即有人一拳揍上他的胸口，慕言痛得悶哼一聲，只是防禦性的抵擋。

他不能惹事，他要回A國，他要見慕朵。

他知道即使被發現了，那羣人也不敢要了他的命，可他一定會在下一站被人送回m國。

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他的隱忍換來的是人們更加瘋狂的對待，

一拳又一拳落到他的身上。好像發泄著所有不滿的情緒。

有那麼一瞬間，慕言覺得自己好像會真的死在這艘偷渡船上。

他咬住牙，死死地忍著。

朵兒，等著我。

我不會丟下你。

忽然慕言的整隻手掌被人踩住，不停的在地上碾壓。

他痛得瞳孔猛地緊縮，額上、脖子上的青筋全部暴跳起來。

慕言還是死死的咬住牙關，咬得嘴脣都破了，血腥味在嘴裡肆意蔓延，冷汗瞬間如雨下。

慕言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只知道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光，有什麼東西扔了下來，那羣人才四散而逃的散開，前去爭搶。

慕言蜷縮著身體靠在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裡，他的右手疼的幾乎麻痹了。黑暗中，鮮血淌了他滿手……

是指甲裂了。

“朵兒。”

“朵兒。”

“我就快回來了。”

慕言的眼皮逐漸變得沉重了起來，他擡眸，就見慕朵安靜的站在他的面前。

她低眸看向他，委屈的說著：“哥，我想你，你怎麼纔來。”

是啊？

他怎麼纔來？

慕言有些自責的看著慕朵，他伸手上前去抱她，手上尖銳的疼痛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眼前分明是一片黑暗，他呼吸一頓，擡手按向自己的頭。

是幻覺，他必須撐下去，不然他就永遠都見不到她了。

黑暗中，她是照亮他心底的唯一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