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霍霖對自己是有好感的,畢竟她的情商再低,她也是一個女人,女人的直覺一般都是很準確的,即使有時候就連她們自己也不敢相信。即使那只是一丟丟的好感,歐陽情也覺得可以利用一下。畢竟像霍霖這種人,是很難對別人產(chǎn)生好感的。
如果可以讓霍霖站在自己這邊,再加上他父親的勢力,她和楚夜在青龍國行事也不會再這樣艱難,說不定還能早點達成自己的目的。歐陽情斂著眸子,沒有注意到楚霖嘴角有些怪異的笑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想著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楚霖對自己放鬆警惕。
只是,她始終得不出一個結(jié)論。她對於霍霖這個傢伙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少到她沒有辦法判斷霍霖的特徵,還有他內(nèi)心渴求的東西,做爲一個寄人籬下的將軍府義子,他這樣低調(diào)倒是理所當然的,並沒有引起歐陽情的懷疑。
她掃了一眼院子裡面的陳設(shè),都是非常普通的擺設(shè),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是沒有什麼特徵的,只不過,沒有特徵在歐陽情的眼裡也是一種特徵。怎麼可能一個人身上時完全沒有特徵的呢,這個將軍府的義子過得還真是辛苦,爲了不讓人將自己的目光放在自己這裡,還真是做了很多功夫呢。畢竟是將軍的義子,相比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很多東西,若是霍霖不低調(diào)一點兒的話,會引起麻煩。
像這樣低調(diào)的院子,無論是放在哪裡讓人一眼看過去都是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印象的。雖說有些低調(diào)得可疑,但歐陽情覺得霍霖的身份這麼低調(diào)很正常,倒是沒有引起她半點懷疑。
楚霖早就注意到歐陽情在觀察自己的院子,這個院子是他精心佈置的,爲的就是讓人看了之後就沒有任何印象,儘量地佈置得簡單、普通,每一件擺設(shè)看上去都是外面隨處可見的東西,若是有人仔細觀察了之後,纔會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其實也是不凡的。歐陽情顯然不屬於那種會仔細觀察的人,她粗略地掃了掃,只是爲了稍微瞭解楚霖。
皇帝迫不及待地想要歐陽情趕緊進房間給楚霖看病,楚霖這病生得倒是奇怪,他曾經(jīng)趁楚霖睡著了之後叫人來偷偷瞧過,那人也看不出來楚霖究竟是生了什麼病。這病還見不得光,若是見了光,身上便會泛起紅血絲,隱隱約約還有一些東西再皮膚下涌動,看上去極爲可怕,楚霖也會因爲這樣的涌動而異常地疼痛,他這樣能忍耐的人都會因爲這樣異常的疼痛而變得格外暴躁,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叫人心生恐懼。
於是皇帝便叫人將他的房間給釘了起來,只留了一扇窗子可以打開通風,白天的時候就把窗子給關(guān)上,到了晚上再打開窗子讓楚霖看看外面也呼吸一下清新空氣。這樣既可以不讓楚霖受苦,也不必將這個屋子緊鎖,倒是不錯的法子。
只是歐陽情對於這個幽黑的房間實在是沒有什麼好
感,她不喜歡黑暗,這樣半明半亮的黑暗更是叫她覺得,像是回到了死亡前的一瞬間,眼前撲朔的人影,還有看不清的血跡,似乎是醒著又似乎已經(jīng)昏過去了的時候,看得見又似乎看不見的時候……那叫人頓生絕望的恐懼感,在她的心頭盪漾。
“將這些釘著門窗的東西都給我拆了。”歐陽情是不打算進那個房間的,除非他們能夠聽話地把那個東西給拆了,如果一定要她在這樣黑暗的環(huán)境裡給自己的病人整治,那麼她是拒絕的,即使是背上罵名,她也不要進去那個地方。
皇帝對於歐陽情的這個要求很是不滿,她不過是一個大夫,憑什麼要讓楚霖將這些東西全都拆了,若是拆了楚霖該怎麼辦?
楚霖卻似乎對於歐陽情的這個決定一點兒疑問都沒有,似乎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歐陽情原本就是個女孩子,怕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她剛剛在那個屋子裡面受到了驚嚇,不願意再進去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非常自然地爲歐陽情想好了所有的理由,其實人家就只是不想進去那個房間這樣簡答的理由罷了。
他又湊到皇帝耳邊細細說了自己對於這件事情的猜測,還頗爲得意地認爲自己所說的都是對的。兩人雖然是在說著悄悄話,但是聲音並不小,又或者是因爲歐陽情站得離他們很近,再加上這兩個人也沒有要故意遮掩的意思,倒是全部都讓歐陽情給聽了過去。
她並沒有打算直接拆穿霍霖的說法,既然別人都已經(jīng)爲她找好了藉口,她又何必再過去跟他解釋清楚呢,有時候糊塗一點兒也好,省了很多麻煩。
皇帝的目光好幾次從歐陽情的身上略過,看著她毫不驚慌的模樣還有那依然淡定自若的儀態(tài),微微嘆了一口氣,他最欣賞的就是歐陽情的這一點,但是最討厭的也是歐陽情的這一點,著實叫人心生厭惡。因爲這樣的歐陽情叫人怎麼也想不到辦法來對付她,這個傢伙在這種時候,永遠都是淡定自若並且冷漠如斯的,她從來不會在乎別人對於自己的看法,她似乎只在乎自己喜歡的人、在意的人對於自己的看法,她從來不會拘謹於別人的目光而活著,她想來活得恣肆又瀟灑,帶著很多男人都沒有的豁達。這個女人心胸寬廣,卻在心裡放不下太多東西,她冷漠,她將人拒於千里之外,卻是對自己信任的人掏心掏肺地好。
不得不說,這樣一個女人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會讓其爲之心動,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能有的氣質(zhì),這是經(jīng)過了無數(shù)風羽的沉澱纔會有的光彩。
也難怪楚夜看上了這個女人,現(xiàn)在就算是他最心愛的兒子——楚霖,也開始爲歐陽情說話,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一個兩個的,怎麼就是喜歡上了歐陽情這麼一個原本不改喜歡上的女人呢,這個傢伙跟他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情不知所起,
而一往情深。
皇帝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時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那是一段絕對稱得上轟轟烈烈的愛情鮮衣怒馬少年時,少女窈窕君子求。那一段年輕而瘋狂的過往,一直都埋藏在皇帝的心裡,因爲時間的發(fā)酵,而變得更加香醇。
都說人都會下意識地美化自己的記憶,尤其是失去了很久卻一直存在於自己腦海裡的東西,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美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哪個女人會讓皇帝再記得這樣刻骨銘心。
就算是一直陪伴著他,爲他掃除了無數(shù)障礙的皇后也不例外。
沒有人能比得過一個死人,尤其是一個在正值年少最好時光死去的死人,她會在一個人的記憶裡面永存,並且會因爲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愈發(fā)美麗。
這也是爲什麼皇帝會對楚霖這麼好的原因,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對不起了這個孩子的母親,自然不能再對不起這個孩子,否則下了黃泉,他恐怕也是見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的。
他嘆了一口氣,只能擺擺手同意楚霖將那些東西都給拆了下來,看著歐陽情,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似乎是要看她是不是有什麼異動。
歐陽情表面上並不在乎皇帝這樣的視線,但是實際上,這個視線盯得她很不舒服,她早就想發(fā)火讓皇帝將這目光給收回去了,但是想到自己面前這人的身份,她還是默默地將自己快到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裝作去看那些傢伙是怎麼拆走那些東西的,歐陽情裝得很是純潔的樣子,似乎完全看不懂那些傢伙究竟是怎麼做的,暗中卻暗暗地將這動作記了下來,對於歐陽情來說,要是能知道那些東西是怎麼扯下來的,自然也就知道怎樣可以弄上去。
對於自己身後的目光,她權(quán)當自己瞎了,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
好不容易纔等到那些傢伙將東西都拆走了,歐陽情一個耐性極好的人都快要因爲這些傢伙而煩躁起來了,更不要說皇帝這般心高氣傲的人了,他什麼時候等過別人啊,都是別人等她。
看著房間裡面終於透了光,歐陽情這才放心地走了進去,看著房間到處有灑滿了陽光,歐陽情大笑了好幾聲,對於現(xiàn)在的這個房間表示很是滿意。
楚霖看著歐陽情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也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鬆一口氣,明明……這件事情不關(guān)他什麼事。
可是他看到歐陽情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自己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倒是不明白這樣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看到歐陽情終於進了房間,皇帝也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原本就不願意讓楚霖做出這種犧牲,如果出現(xiàn)了什麼意外的情況,說不定會讓楚霖陷入不好的境地,他並沒有要讓楚霖置身危險之中的打算,一旦歐陽情那邊出了什麼差錯,楚霖就會很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