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陽情觀察王千金的同時，王千金自然也在觀察歐陽情，歐陽情還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似乎什麼都不曾放在心上，更像是根本就不在乎她這個對手。

哼！歐陽情這傢伙該不會以爲她們倆之間的比試真的就是如同皇帝所說的那樣普通的切磋吧，若她真是這樣心無城府的女子，根本就不配站在楚夜的身邊，還是趕緊將楚夜還給她吧。

“臣女遵旨。”

“是。”

兩人一同向皇帝行了禮，歐陽情並沒有多餘的表情，惹得不少人一直在偷偷看她。

歐陽情這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王千金有些不悅，她可不是城裡的那些庸醫，若是歐陽情把她的實力和那些傢伙相提並論，她會很生氣的。

“近日有怪病在城裡肆虐，朕想聽聽兩位對此怪病的看法，以及一些建議。”皇帝坐直了身子，這種怪病不止在城裡迅速蔓延開來，甚至連皇宮之內也有它的蹤影。皇帝之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染上了這種怪病，幸好這些日子太醫院的那些御醫刻骨鑽研，將那病稍稍壓制了下去，然而這樣的做法也是治標不治本，他身上隱隱約約還是能聞到一股潰爛的惡臭味，弄得他這些日子不敢寵幸後宮妃子，上朝之前也要點著薰香，生怕別人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之前聽說歐陽情研製出了治療這種怪病的藥，皇帝卻並不信任她，歐陽情似乎也沒有要拿這種藥來獻殷勤的意思。若是能趁著這個機會將歐陽情的那些藥弄到手便好，這樣那些百姓也不會繼續受著病魔的折磨。

“那麼妹妹先請吧。”王千金示意歐陽情先說，她想仔細瞭解一下歐陽情的水平能力，這樣方便自己進行下一步的打算。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正是這個道理。王千金從來不會小瞧自己的對手，她知道，若是小瞧了自己的對手，便是增加了對方的勝率。

很好。歐陽情看著眼中帶著警惕的王千金，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女子無才便是德，若不是她這些年癡傻，使得外公格外心疼她，只要是她提出來的要求，不是特別過分的，外公統統都會答應，還有一個無原則地寵著她的舅舅，別說學醫術了，就是她想要學那些男子所學的兵法經綸，舅舅也一定會教給她。

在這世道中，有一個和自己的能力差不多的女子實在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情，雖然這個女子是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但這並不影響歐陽情對於王千金的欣賞。越是瞭解到這個女子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就越發想要結交這個朋友。

王千金也是一樣的想法。歐陽情原本是白虎國丞相的嫡女，癡傻了十二年之久，卻突然變得額外聰慧，讓人覺得有裝瘋賣傻之嫌，也讓人感慨老天總算是沒有白長了一雙眼睛，沒有辜負了苦心人。按說這樣一個女子，

剛恢復神智，行事當小心謹慎，唯恐被別人抓到把柄，誰知道，歐陽情這個傢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行事一貫囂張，也不知道究竟得罪了多少人，要不是她的背景雄厚叫人不敢輕而易舉派人殺了她，恐怕她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這樣不合常理的舉動，倒是有幾分意思。

只是，王千金所想的那些東西，也正是歐陽情所想到的，她也需要好好地瞭解一下對方的實力，否則，若是先讓別放將自己的底細摸清楚了，自己卻對這個傢伙一無所知，她的處境豈不是會變得糟糕。

“還是姐姐先來吧。”歐陽情朝著王千金笑了笑，王千金這樣的女子，過了這麼久還沒有將治病的方法公佈，不是她謙虛，大概就是還沒有好的方法可以治療，她不擔心等王千金說完之後自己沒有東西說。

王千金挑了挑眉，第一次讓給歐陽情算是謙虛，再讓就變成推脫了。她上前兩步，施施然行了一禮，“皇上，臣女以爲，必須將已經患病的人嚴加看管，不能讓任何一個染病或者可能染病了的人繼續呆在外面感染其他的人，在毒瘴區裡面種植藥物，只要是在毒瘴區裡活的好好的藥物，遍都是可以醫治怪病的藥物。這樣一來，治病的藥物便可以確定了。”

皇帝點了點頭，摸著自己的鬍子，很是讚賞，看著王千金的目光也很是溫和，看向在一旁臉色不太好的歐陽情的時候，目光就微微地沉了沉。

“王小姐這個法子還真是妙啊，這樣一來，不僅將患病者的去留決定了，還將治病的藥物給找了出來，不愧是王小姐。”

“這個法子當真不錯，歐陽情定是想不出這麼好的法子，瞧她臉色都變了，定是覺得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會很丟人。”

不管那些人怎麼說話，歐陽情都皺著眉頭想著自己的事情，就連王千金偷偷地看她的臉色，她也完全沒有察覺。

“不知妹妹有什麼想法？”王千金看著皺著眉頭的歐陽情，笑了笑，她實在是很想聽聽歐陽情在聽了她這樣好的法子之後，還能想出什麼更好的法子。

“醫者歐陽情以爲，患者也是人，跟我們一樣活生生的人，應當貫徹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則，那些患者也有自己的親屬和家人，還有自己留戀的東西，除非是他們自己想要放棄他們自己，我們是沒有決定放棄他們的權利的。姐姐的法子，未免太過於冷血殘忍了，身爲醫者，當以醫治天下人爲己任，不管患者的身份如何，不管患者的病癥多難，理應試試。這樣，方纔配得上醫者之名。民間傳言，醫者仁心，情兒不敢辜負醫者之名，卻也不敢直言能醫好天下所有的病，只能懷著這樣一顆醫治天下之人的仁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歐陽情款款行禮，那雙眼睛還是冷冷淡淡的，卻讓人覺得溫和了不少，一身氣質淡然，絲毫沒有

察覺到自己這一番話對於其餘的那些人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王千金瞪大了眼睛看著歐陽情，她認爲，患者也是人，醫者仁心，不當放棄任何人？她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言論，以往她爲了治病，往往都是“不擇手段”的。治病要的不就是一個結果嗎，只要結果是當權者想要的不就好了嗎。

不等王千金從震驚中回神，歐陽情繼續說話：“況且，草藥成熟都是需要漫長的時間，若是等到草藥全部都成熟了，還不知道究竟要等到猴年馬月去，若是那個時候青龍皇城所有的人都已經被感染了，那麼還要草藥治什麼病。這樣的法子實在是過於投機取巧了，請恕醫者歐陽情無法茍同。毒瘴區的患者也不一定會乖乖地被關在毒瘴區內充當犧牲品，若是他們逃出來了怎麼辦？總不可能派人過去日夜守著，那怪病的傳染力可強著呢，就是隔了十幾米，也能傳染過來。若是那些患病的人逃出來之後爆發了大的騷亂，故意傳播給更多的人又要怎麼辦？！草藥種植的期間，誰能保證完全沒有意外發生？”

“這，這……”王千金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她並沒有考慮過這些東西，只是想著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將這種怪病的治病方法研究出來，歐陽情所說的這些情況，誰說沒可能發生呢。

“這世界上的草藥物種千千萬，各自有有各自的屬性，不是在什麼地方都能存活的，即使有一些僥倖存活下來恐怕也發生了一些內在的變化，改變了藥性也說不定。有些藥物是藥性相剋的，沒有辦法種植在一起，這樣的話，毒瘴區從實際方面出發，是完全沒有辦法建成的。”歐陽情緩緩地搖了搖頭，表情很是凝重，“依情兒之見，此等法子，只能算是紙上談兵，不可作爲實用。若是當真作爲實用，還不知道會耽擱多少人的性命。”

王千金也知道歐陽情這番話並不是故意針對她，只是聽著自己原以爲天衣無縫還沾沾自喜的法子被人說出了這麼多的缺點，一時間還是有些無法接受，更不要說這個人還是歐陽情——她的對手。

王千金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一時之間突然有些迷茫，若是她之前的觀念想法都是錯的，那麼她以後究竟應該怎麼做？

皇帝和衆臣聽完歐陽情的話也沉默許久，皇帝是整個國家的皇帝，在這種明顯是歐陽情說的更有利於他的國家的時候，自然是更加支持歐陽情的。

微微皺了皺眉，見歐陽情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了，皇帝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若是如此，情兒以爲究竟該怎麼做呢？”

歐陽情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她就知道等到自己說完這番話之後，沉默下來皇帝自然會主動詢問，這樣的話，便不會有人抓著她說她毫不謙遜，找這機會就表現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