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不鹹不淡地過了些日子,外面倒傳來了一件不好的消息。
前兩天,一個不知名的小幫派的當(dāng)家人忽然死了。這本來也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在刀口上混日子,哪天不死幾個大大小小的人呢?可是問題在於,看那死者的傷口,深淺一致、乾脆利落,竟是跟昔日所謂“長刀門”的手法如出一轍的。
這下子,從來就沒有低調(diào)過的歸燕閣一下子又被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
誰都知道,景萱萱如今是歸燕閣的人,如今景萱萱既然出手,那麼大家是不是可以認爲(wèi),歸燕閣準備挑釁天下羣雄了呢?
棲燕居中,一向從容淡定的景萱萱,此刻卻氣得在屋子裡團團亂轉(zhuǎn):“若讓我查出是誰幹的,我非揭了他的皮不可!我景萱萱自是不怕惡名,可是別人的罪,爲(wèi)什麼要我來背?他有膽量自己站出來啊!這樣裝模作樣,他究竟想幹什麼?”
惜羽漫不經(jīng)心地揉著橘子,一點也沒有被害者應(yīng)該苦大仇深的覺悟:“淡定點啊姐姐,這纔到哪兒啊!咱再等等看看吧,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一陣子每過幾日就會死幾個不大不小的人物的,你這罪名啊,恐怕還要多背一陣子呢!”
見她依舊這樣滿不在乎,景萱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拜託,你怎麼可以這麼平靜?要知道他們現(xiàn)在罵的是你,不是我!如果我是你,這會兒早跑出去割了他們的舌頭了!”
惜羽依舊笑得玩世不恭:“罵誰還不是一回事?反正咱們現(xiàn)在是一家人,罵你就是罵我,罵我也就是罵你,有區(qū)別嗎?”
景萱萱還想說什麼,惜羽已經(jīng)慵懶地下了逐客令:“你呀,成天說是冷情冷性,我看你在乎的東西還是太多!有人想罵,就讓他們罵去唄,又不會少層皮!等過些日子他們明白了,自然就不會再罵了!”
景萱萱說不過她,也就不理會了。確實,一幫宵小之輩,再怎麼罵,對她們又能造成什麼傷害呢?只當(dāng)是野犬亂吠罷了!
果然被惜羽不幸而言中,沒過幾日,又連續(xù)有幾個成名人物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傷痕,都是無一例外的將證據(jù)指向了景萱萱。
這樣一來,不但景萱萱著急,連雲(yún)慎言都顯得有些急躁了,惜羽卻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笑:“就讓他先發(fā)泄一下吧,畢竟人家也挺不容易的,等他將那些僞君子們都殺盡了,咱再出手也不遲啊!”
雲(yún)慎言真的很不願意承認自己還沒有女兒
聰明,可是……
“臭丫頭,你好像知道兇手是誰?”
“切,這麼明顯的事,你都看不出來啊?我當(dāng)然是知道的啦!”惜羽歪了歪頭,笑得又神秘又得意。
“你個死丫頭,這麼點事還瞞著我們啊?快說快說,不說揍你啊!”雲(yún)慎言急得抓耳撓腮。真沒辦法,活了那麼大年紀,還是沒有學(xué)會淡定啊!什麼時候才能跟他的女兒學(xué)一學(xué),表現(xiàn)得聰明一點啊?
景萱萱也有些按捺不住:“你一直都知道?那你爲(wèi)什麼不說?兇手究竟是誰?”
惜羽笑:“你想想啊,既恨你入骨,又想除掉那幫老傢伙的人是誰呢?”
景萱萱迷茫地搖頭。她一向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子,可是恨她的人太多了,她哪裡能猜得到是誰呢?
惜羽恨鐵不成鋼,但是她可不敢笑景萱萱笨。她知道自己被各種千奇百怪的影視作品和懸疑小說薰陶得太久,思維已經(jīng)和正常人不一樣了,雖然事實證明她通常是對的,可是誰能說想不到的人就是笨呢?只能說明他們思維正常罷了。
惜羽苦笑一聲,耐心地向他們講解道:“你們似乎都忘了一個人,他從萱姐姐的手中僥倖逃了出去,他的親人尊長,他的同門手足,都死在了萱姐姐的手中,他必定對萱姐姐恨之入骨的,對不對?”
景萱萱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你說秋懷澄?我們近來都險些忘記了他!可是他好歹是名門之後,怎麼會對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下手呢?”
“這我知道!”倒是碧荷忍不住,搶著在一旁笑道:“萱姑娘受傷之後,大家就已經(jīng)想到,如果萱姑娘回來,只怕仍然不會放過已經(jīng)受到重創(chuàng)的奉麟居,所以當(dāng)時奉麟居倖存的幾位長老已經(jīng)決定邀請江湖同道共同禦敵,可是那些所謂的名門耆宿們貪生怕死,百般推脫,所以當(dāng)時奉麟居是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仍然不得不孤軍奮戰(zhàn)!你們想啊,這樣的事,擱誰身上不恨得要死啊!依我看,秋懷澄恨那些正道人士,只怕比恨萱姑娘來的還要厲害呢!”
她一口氣說完,惜羽笑瞇瞇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像在揉一隻乖巧的貓咪:“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
景萱萱淡淡地點頭。雲(yún)慎言恍然大悟,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在小丫頭面前失了臉面:“原來你們說來說去,就是說的這個啊!這也太容易猜了,你們真沒勁啊!”
惜羽嗤之以鼻,卻也沒有跟他計較。因爲(wèi)她有更重要
的事要做。
“雖然我也挺煩那些老傢伙們的,但是我絕對不允許有人算計我和我的朋友,這張網(wǎng),也是時候收回來了。”
不待景萱萱想清楚這句話的含義,外面就已經(jīng)傳來消息,說是兇手捉到了。
兇手自然不會是一直深居簡出的景萱萱。
這樣的消息,在江湖上簡直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得比什麼都快。
年輕俊朗的男子,站在數(shù)十位高手的包圍圈中,笑得從容而又悲涼:“終於還是等到了這一天,你們,也沒有我想象的那樣聰明啊!”
藏龍教的莫長老痛心疾首:“懷澄,怎麼會是你?難道……真的是你殺了宋掌門他們?是不是有人在陷害你?你是老教主得意的弟子,你不會做這樣的事啊!”
這一日,他和幾位長老各自接到了匿名的書信,說是兇手會出現(xiàn)在北冥山,他們就匆忙趕了來,到了之後才知道還有其他門派的人接到了這樣的書信,他們只得將信將疑地在這裡等著,哪裡想到真的等到了,卻是一個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人。
是什麼人邀了這麼多人來,自己卻不肯露面?又哪裡會這樣巧,秋懷澄一出現(xiàn),就恰恰被他們撞一個正著?如果事情真的如他們看到的一樣,那麼背後那人,豈非知道所有的事情?
仔細想想這其中疑點甚多,長老們都不是傻子,此刻人人心中想的,都不是捉了秋懷澄維護正義,而是捉到那個陰險歹毒的幕後真兇!因爲(wèi)很顯然,知道所有的真相的人,即便不是真兇,也必然與真兇由著撇不清的關(guān)係!
哪知秋懷澄卻是坦然地一笑,前所未有的平靜:“不用懷疑,人確實是我殺的。莫長老、各位前輩,懷澄讓你們失望了。其實你們不必找藉口爲(wèi)我開脫,你們應(yīng)該想得到,知道所有真相的人,除了真兇,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被我栽贓嫁禍的景萱萱……只是我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沉得住氣,到現(xiàn)在纔來揭穿我罷了。”
長老們一陣沉默。這樣的解釋,讓他們無法反駁。事實上,不是沒有人疑心過事情究竟是不是景萱萱做的,因爲(wèi)歸燕閣如今似乎還沒有理由與天下人爲(wèi)敵。而如果事情另有真相,那麼景萱萱這樣長時間一直保持沉默,就實在是一件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可是……現(xiàn)在的這個真相,讓他們?nèi)绾晤娨饨邮苣兀?
霎時間,一羣久經(jīng)風(fēng)浪的老江湖們,竟然齊齊地都沉默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