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曼放下電話,一個人呆呆地坐在辦公室內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無助地選擇獨坐,她此時突然想起一首詩來,李白的獨坐敬亭山?!靶\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閒。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是啊,爲了和夏天在一起現在只能對著電腦排擠內心的孤獨和那患得患失的感受了。她把去年整個年度的報表都仔細瀏覽了一遍,只是頭腦裡卻沒有留下多少實質的深刻印象。她問自己這是怎麼了?
從窗戶看去,外面的高樓上星星點點的亮著一些明燈,但是她很肯定那些人絕不會是和她一樣是爲情所困,也許是爲了養家餬口奮力拼命加班的已婚族,也興許是和她一樣年輕正在爲了美好的將來打好事業基礎奮不顧身加班的未婚族。她託著下巴覺得自己多愁善感顯得彷彿有些無趣,可是一旦想到此時夏天或許正在奮力爲了他們的愛情而費盡心力的苦口婆心開導易玲,化解他們三人之間的矛盾在努力,她的心有些酸,酸得眼淚想從眼眶裡流出來。
末了,她關了電腦,一個人在黑暗中前行,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只有家能讓她平靜一些,雖然還有母親那夾帶著關心的嘮叨聲,但相對無聲空曠的孤單也是溫暖的。。
當電梯已經下滑到第九層時,突然一陣上下的抖動,燈光也隨之熄滅,天啊,電梯居然停電了。
姚小曼在伸手不見的黑暗中顯得特別的恐懼,突然出了滿身的冷汗。也不知道大廈裡還有沒有人,她立刻求助地按下了電梯緊急報警的按鈕。身體也逐漸癱軟地蹲了下來。翻出唯一的光源——手機,唉,通話信號一個也沒有了,完蛋了,只能坐以待斃了。
人要倒黴時,連喝口水聽說也被塞牙縫,這倒真是應驗了。這會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胸口也感覺越來越悶。想必是電梯的密封效果太好缺氧了吧!如果今天沒有人來救援,她就這樣呆著等到氧氣耗盡麼,突然感到了死亡的威脅,頭一次有這樣的空洞無助,那時看到四川地震的悲慘景象她也只是感嘆生命如此脆弱,但卻絲毫沒有思考過死亡與她有多遠的距離,此刻她深深體會到了什麼是地獄無光。
她捂住沉悶的胸口,腦子裡浮現夏天深情的眸子,他無限的溫柔曾經那樣纏綿地在她身體裡釋放流淌,難道這一切都將在這個意外當中消失殆盡麼?不,他們還曾相約白首到老的愛情童話,怎麼能這樣輕易就毀於一旦,絕不,姚小曼哭了,頭一回這樣放聲地哭泣,當她頭開始發暈快要陷入迷糊狀態時,電梯裡的燈突然就亮了起來。有一股冷颼颼的空氣從四面進來了,她忍住身體的抽泣,長長地吸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繃緊的神經總算鬆懈下來。這是頭一次遭遇自己要被毀滅的體驗。姚小曼感悟地對著天窗傻笑了起來。
回到家王鳳琴問她吃飯沒有,她掩飾著答了句,吃過了。徑直回到房間她就撲倒在牀上
?;叵胫裉煲徽煜聛淼脑庥?,她累得不想動彈。
可是這會她的門卻被人敲響了。姚小曼雖然很不情願去開門,她知道這會家裡除了老媽就不會再有別人了。但是開門後她還是呆愣了一下,是父親姚學健站立在門口,神情仍然嚴肅。
“爸,您在家啊,我剛纔進門怎麼沒瞧見您?。俊?
“我剛纔在房裡?!币W健一臉的慈愛看著他的寶貝女兒。
“丫頭有時間嗎?咱們父女出去轉轉?”姚學健破天荒突然的邀請,令姚小曼充滿了驚訝,但是這麼多年了,爸爸很難得在家,別說是出去轉轉,就是完完整整在家吃完一頓飯都是極其少見的,他經常就會中途離開,草草吃上幾口就會出門。姚小曼小的時候一直都不理解她爸爸的這種行徑,疑惑著有什麼事比吃個飯還重要的,她不止一次這樣問過王鳳琴。可是答案都是爸爸太忙。
“那,好吧,爸您等我會?!币π÷苷湎н@來之不易的相處。她回身去取了件衣服兩人就一同出門了。
這個時間外面的大街上還是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
當姚小曼尾隨著父親走進一個安靜的小茶館前,她在門前的停車場上發現了一輛再熟悉不過的車,因爲那牌號是她熟記的,就算是車有類似,但這號牌她是絕不會記錯的。對數字與生俱來的敏感讓她停下了腳步。
她呆住了,但是卻沒有出聲,用疑惑的眸子看了看父親姚學健的臉,想拉著父親轉身離開,可是父親不動聲色,只是出人意料的拉著她往茶館裡面走去。姚小曼納悶了,腳下卻聽話地跟著父親邁著步子。
姚學健拉她找了個有屏風的位置坐了下來,並示意她不要作聲。
這下姚小曼完全明白爲什麼父親會帶她來這個地方了。也許他事先是知道他們在這裡的。
這茶館不僅離家近,而且位於安逸並不臨街的地方。從外面看上去沒什麼特別之處,可是裡面的空間卻是很深很寬大的。而且依姚小曼的眼光看來,它最吸引人之處應該是雅緻的小隔間吧!空中的綠色吊籃簡直可以以假亂真地開滿了一整間茶館,曖昧的味道充斥著所有來這裡幽會的情侶。
“有什麼感覺麼?丫頭,這裡有你最信任的人在此,我想你應該知道是誰吧?”姚學健的口氣裡帶著神秘和嚴厲。
他今天難得下回早班,路過一個老家的街坊開的店,那店就在這茶館的斜對面不遠處,他在那和人多說了幾句話,就看到前面有一輛車拐進了茶館的方向,他本沒在意,可是當他說完話,又往前走了一段時,才發現夏天被一個女人纏著胳膊往茶館裡面走進去??茨菢幼佑H熱得很。這不得不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夏天曾經對他信誓旦旦地承諾過要好好善街小曼的,卻和別的女人勾三搭四的,這讓傳統觀念頗深的姚學健悶了一肚子火,他原先就不同意小曼和夏天走在一起,因爲易玲
是他好兄弟的女兒,夏天和人家訂婚後又毀婚,他本來就心有餘悸,這會看到這一幕能淡然處之纔怪了。
“爸,您聽我說,這事情是有緣由的,您知道和夏天一起的是誰麼?”姚小曼輕聲地說著。眸子裡的善良處處顯露無餘。
“我不管是誰,這夏天就不該這麼對待你,爸爸能理解男人在外面幹事業的確有時身不由己應酬些場面上的事,可是我今天看到的也太過了。他怎麼可以和別的女人那樣親密而置你於不顧呢?就算那個女人大有來頭,哦,他就能和人家勾肩搭背出入這樣的地方???”姚學健顯然是被夏天氣得暈頭轉向了。他怒氣沖天的壓抑著說完這番話纔拿起水猛喝了一口。
“爸,夏天是和易玲在一起。”姚小曼簡單明瞭的直接說了出去。
姚學健差一點讓她這句話給嗆著,他好不容易嚥下口裡的水,驚訝的程度可想而知,他瞪大了精明的眸子,嚴厲地低聲道,“什麼?他又和易玲重歸於好了,你還替他說好話,你這個傻丫頭喲……”他恨不得把夏天提到面前來問個明白,如果必要他真想給夏天一記耳光,她的女兒怎麼可以受到這樣的侮辱,不明不白還要蒙受這樣的冤屈。
做父母的都是站在自己孩子的角度考慮事情,在氣頭上的姚學健也無一例外地埋怨著夏天。
“爸,易玲在國外出了事,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擊,夏天和我都是她的好朋友,當然不能置之不理啊,這會也是正在開導她呢!”姚小曼希望做爲父親的姚學健能充分理解他們的現狀,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夏天被無辜冤枉。
見女兒情緒超乎的平靜,姚學健想必這事情可能是有緣由,他聽完易玲在國外出了事這事後,神情凝重地望向姚小曼。
說話的聲音緩和了許多,他問道,“易,易玲在國外不是好好的麼,怎麼會受打擊,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快告訴爸爸。”
看姚學健心急地盤問,姚小曼只得和盤托出事情的原委。
語畢,姚學健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彷彿這一切是從天而降的手榴彈,一落地便炸得人遍體鱗傷,讓人失去知覺一般。姚學健垂下眸子半天都沒有出聲,悶聲不響地呆呆地坐著。
這是老天爺開的什麼無恥至極的玩笑啊,姚學健第一反應就是天方夜譚,這令人髮指的事怎麼會落到那個印象中漂亮可愛的小姑娘身上呢?這太讓人匪夷所思了,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他想到他的好兄弟易玲的父親臨走前拉著拜託他的事,那哀怨乞求的目光到現在都是那樣的清晰歷歷在目,可是工作奪去了他大半的時間,他連自己家都無暇顧及又如何分身法術去照看易玲他們母女???他內疚地掩飾著心裡的痛苦。
“等等我?。〔灰摺?
姚小曼和姚學健突然同時聽見一聲尖銳甚至是乞求的女聲。姚小曼頓時起身,她意識到出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