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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時的大海很溫順,如情人的眼波。可是在那些身處海中爲(wèi)了生存而掙扎的人眼中,那茫茫無際的遙遠與飄渺永遠都會讓人身處其中時感受到無可自拔的敬畏與絕望——彷彿世界沒有盡頭,天地間只是無邊無涯的水,海如巨籠,人如囚徒,即使終身苦渡也無法窮盡。
海風(fēng)徐徐,有一葉扁舟在水天一色之間漫無目的地向著未知的目標(biāo)起伏飄蕩,從高空俯視,它像是永遠在原地打轉(zhuǎn),無奈地等待著下一場暴風(fēng)雨來臨時被送去海神的懷抱。
或許它不能稱其爲(wèi)舟或是船,只是一排用最粗劣的手搓海藻繩索將一根根巨大的魚骨勉強捆綁在一起的魚骨筏子,灰白的骨筏彷彿隨時都要散架。
筏子上立起了一根粗大的骨質(zhì)桅桿,桅帆是一塊撐起的海獸皮,長時間的風(fēng)吹雨打讓這塊海獸皮已經(jīng)失去了原有的顏色,變得一片黃黑,如女人老去時的臉。從海獸皮的面積判斷,不難推斷出它的主人生前必是一頭龐然大物。
筏子上有兩個用來裝水的魚皮囊,筏子桅桿處還綁了一個用來接雨水的石槽子,表明筏子的主人是一個很有經(jīng)驗的航海者——可惜他的魚骨筏還是過於簡陋了。
一個男人赤**上身坐在筏子上。經(jīng)年未剪過的長髮與鬍鬚藤蔓般糾結(jié)在一起,與身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巨大傷疤相互映襯,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從蠻荒時代走來的野人。
由於陽光的曝曬與淡水的缺乏,他身上已經(jīng)被曬起了一層與肌膚半相連的皮殼,偶爾掉皮的地方露出了裡面紅色的嫩肉與肉上清晰的紋理,看上去就會讓人心底泛起冬日寒涼般的痛感來。
這種狀態(tài)下的人是極度虛弱的,換成普通人應(yīng)該早就陷入深度昏迷了,可是他依舊如磐石般直挺著身軀坐在筏子上,緊抿著乾裂的嘴脣,巍然不動。驀地,他霍然起身,死死盯著遠處一個小小的黑點。
黑點越來越近,逐漸在海天一色中顯露了身影——那是一
艘看不清模樣的大船。
筏子上的野人終於失去冷靜,在筏子上亂跳亂舞,拼命揮動著手臂,甚至爬到桅桿上去扯下做爲(wèi)桅帆的獸皮瘋狂揮舞。
或許是上天有意跟他開個玩笑,他的呼喚不僅沒有引起那艘大船的注意,相反,伴隨著轟隆隆的一聲晴天霹靂,剛剛還風(fēng)和日麗的大海陡然間撕去了溫柔的面紗,露出猙獰的一面。
萬里無雲(yún)的天空中轉(zhuǎn)眼便是陰雲(yún)密佈,濃重的鉛雲(yún)壓得人根本無法喘得過氣來。雷聲瘋狂地鳴響在天地之間,無數(shù)金虹般的閃電在雲(yún)空中穿折,每一次穿折過後都是一陣緊似一陣的怒雷聲響,像是在發(fā)泄著神的無名怒火,要把這天撕裂,把這海水掀翻。海面上平地拔起十幾米高的巨浪,鋪天蓋地向著四面八方涌起,像是要把一切都吞沒。
筏子上的野人吼了一聲,迅速爬下了桅桿,可還沒等他站穩(wěn),滔天的巨浪便砸了過來,轟隆隆的怒鳴聲中,催枯拉朽地將他的簡易骨筏拍擊得四分五裂,他只來得及死死地抓住魚骨桅桿便已落入水中。
巨浪激盪之下,另一根足有人腿粗的魚骨藉著狂風(fēng)與海浪的力量便“砰”的一聲擊中了他的後腦,粗大的魚骨炸裂開來,可他也徹底昏死過去,唯有五根指頭如鋒銳的利箭般深深摳入了魚骨之中,隨著魚骨在激迭的海浪中起伏不定地向遠處飄去……
怪石聳立的海島上,一片環(huán)形的峭壁在海邊圈出了一個荒敗的亂石灘,像是一圈參差猙獰的獸齒。
“這該死的颶風(fēng)。”貝殼狀的巨石後面,一個渾身肌肉虯結(jié)的光頭大漢擰著被海水浸透的衣服。
“船沉了,就剩下我們兩個,其他人都死了,我們怎麼回去?難道真要死在這個鳥不生蛋的海島上?”另外一個矮胖的傢伙怨氣沖天地罵道,望著遠處海岸上已經(jīng)觸礁沉沒了大半的破船,語氣裡說不出的懊惱,“都是因爲(wèi)這個女人,如果不是爲(wèi)了將她押到絕望島去,我們哪能遭遇颶風(fēng)?”扭
頭望向巖壁的角落,矮胖子臉上的肌肉**了幾下,惡狠狠道。
巖壁旁邊的角落裡,一個看上去像個奴隸的少女手上戴著鐐銬,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被海水浸溼的黑色斗篷完全敞開,露出了裡面同樣溼透緊貼在身上的白色絲稠睡裙,隱約可以窺見曼妙身材的一角。就算躺在那裡,依然能從兩腿的長度上判斷出她的身量很高。皓白柔嫩的手腕上戴著那粗重的鐐銬,兩條柔細(xì)的長腿如嬰兒般側(cè)蜷著,她如一隻被頑童用鐵絲拴牢的蜻蜓,無法振翅。黑色的長髮零亂地垂粘在她的臉上,看不出本原的面目,顫顫的長睫與微微起伏的胸脯證明了她此刻的虛弱與無助。
“別廢話了,傭兵天生就是幹苦差事的命,把海圖拿過來看看。”
光頭大漢擰乾了衣服,回頭看了一眼少女衣衫盡溼的青春軀體,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吞了口口水,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拿出隨身攜帶的定位羅盤看了一眼,轉(zhuǎn)頭向矮胖子說道。
半溼的地圖上,這片區(qū)域是一個黑色的小點,表明這裡根本偏離任何航道,根本不會有船路過。
海風(fēng)吹拂過海島,發(fā)出幽靈嚎叫般的怪嘯,兩人同時沉默下去,怨氣在積鬱。
“該死,該死,該死……”
矮胖子的牙齒咬得格格響,將海圖狠狠摔在地面上,腳下的一隻沙蟹已經(jīng)被他用腳尖捻成了粘乎乎的一灘,碎石地面被硬生生搓出了一個坑。
“讓任務(wù)見鬼去吧,反正都要死了,現(xiàn)成的女人,還這麼漂亮,爲(wèi)什麼不好好享受一下?”
光頭大漢暴跳起來,有如一匹惡狼突然發(fā)現(xiàn)獵物般發(fā)出聲嘶力竭地嚎叫聲,兇狠貪婪的望向了昏迷中的少女。
矮胖子磨了磨牙,同樣緩緩轉(zhuǎn)頭不懷好意地望向少女,瞳中光四射。
慾念如火,燒紅了兩雙邪惡的眼睛。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同時衝向了那個戴著鐐銬的柔弱少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