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門,走進了最後那個房間。
卻沒有料到,一個人站在裡面,如同一座雕塑,顯然在等他。
他錯愕的睜大眼:“是你?爲什麼在這裡?”
實驗室刺眼的燈光下,照得闌歌的臉容格外的蒼白,被囚禁三十年,常年不見陽光,所以人看起來並沒有實際年齡大。
早在鳳息的手下告訴他,闌歌不見的時候,他就大概猜到了,她可能早就醒了,但也有些懷疑是不是暗中被歐牧轉移了。
此刻的她沒有化妝,看起來給人更清爽的感覺,就像長他幾歲的姐姐。皇羿這是第一次見她,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更不知道她的妹妹了,不過看過母親的妹妹後,他倒認爲,母親的這個妹妹跟她一也不像,不僅是長相,就連氣質也完全不同。
面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給他一種空若幽蘭的感覺,她的瞳孔裡純潔得沒有半分雜誌,或許是因爲長年沒有接觸社會的原因吧!
她是沈心愛的母親,他的姑姑,可是他卻怎麼也叫不出來,更不知道該叫那個,這輩子這一刻大概是他最囧的時候吧!
可以看出,心愛的輪廓有五分像她。
“很奇怪麼,雖然他囚禁了我三十年,可是他卻會把他身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告訴我。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唯一……”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愛過我,一分半也沒有。
闌歌的臉色很平靜,連眼神也是遙遠的,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你要阻止我?”皇羿望著她。
“不,你這樣的做法,沒有什麼不對,這悲慘的一切是該結束了,三十多年的痛苦和罪孽,害了太多人。”闌歌惆悵的聲音充滿了悲痛。
想起從認識歐牧以來,發生了很多很多的的悲劇,她、姐姐,姐夫,心愛、皇羿、貝還有很多人的人生,都被扭曲,摧殘了。
所有人都被歐牧推向了深淵。
他們這一代的恩怨情仇,不但蔓延到心愛這一代,甚至連貝這一代,也慘遭其害。
看到她的女兒、外孫女那麼痛苦,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絕望無助,她無能爲力,又痛苦萬分,因爲這一切,她也難辭其咎。
雖然對於她來,沈心愛的出生是她心裡的痛,也證實了歐牧對她的絕情。
更可笑的是,在她沉睡期間,她竟然感覺到了歐牧對她的溫柔。
聽見他以後,他們一家人三代就可以幸福的在一起,沒有人再擋著他們的路。
她難以置信,他竟然會有這種妄想,先毀滅了別人,然後還想要用一支藥劑讓她們遺忘一切,陪在他身邊。
他以爲他是上帝,控制了所有人,唯獨控制不了人心和感情。
所有事情都回不去了,結束這一切,是最好的結局。
以前他這些話,那時深愛著他的自己,或許會同意他的想法吧!但是自從知道沈心愛的出身後,她在也沒有了,也不敢想了。
她已經傻了三十多年了,不會再傻了。
他就是痛苦的淵源,災難的開始。
“你走吧!該親手結束這一切悲劇的,不是你,是我。是我們這一代的恩怨害慘了你們,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埋葬這一場顛沛人生的悲劇,真希望,從沒在這世上活過。”
“闌歌阿姨……”這句稱呼是他最能接受的,皇羿心情沉重,不知該什麼。
她是個可憐的女人,爲了歐牧那個人渣,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不用爲我難過,你不明白,能解脫對我來,是多麼幸福的事情,這輩子活得太累,不如就此離開。前半輩子我都是爲了他而活,從沒有爲自己打算過一天,如果我當時不曾遇見過他該多好。我現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心愛,她受了很多苦,我對不起她,從就沒照顧過她,現在也沒能保護她。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她,讓她將來的人生不必再痛苦。”
她是個失敗的母親,當知道沈心愛的出身後,有一瞬間她是恨她的。
她不配做她的母親。
皇羿心裡難過,卻不知道該什麼,他很自私,他還沒活夠,他還想要跟心愛在一起,如果有人願意代替他的話,他會同意。
況且沒有人會比她更合適,就算他此刻讓她走,她也不會走的,橫豎都要死一個人,既然她死也要守在這裡,他就沒有必要陪著一起去了。
“對不起。”
現在他只能給她這麼一句話。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該謝謝你的,幫我照顧心愛,我不是一個好母親,知道她的出身我是恨她的,她的父親不是他,是我被他安排的人留下的,這個秘密希望你能保守一輩子,另外你不要介意你們之間的血緣關係,我跟姐姐並不是親姐妹,我只是被收養的。”她這一番話,只是希望他們以後能好好的在一起,不要再走這麼多彎路了。
兩個相愛的人相守一輩子真的不容易。
皇羿微微一怔,雖然這些他們都不在乎,但是他還是很高興,因爲若是他們真的有血緣關係的話,面對的將會是整個社會輿論,道德譴責。
他這麼愛她,自然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會好好守護她的,不會讓她受到一傷害,請您放心吧!”皇羿真誠的承諾著。
闌歌欣慰的頭,眼裡積滿了淚花。
雖然她的一生很不幸,但至少女兒是幸福的,不止是現在,將來也是如此,因爲她有一個很愛她的男人。
“謝謝,快走吧,五分鐘後,我就啓動爆炸系統。”
“闌歌阿姨,謝謝你……”當初生下了心愛,謝謝你願意自己了結這一切,皇羿感激得熱淚盈眶。
在皇羿轉身走了之後,闌歌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
實驗室大樓外,早已經亂成一團,歐牧暴跳如雷的指揮著保全人員衝進樓裡去阻止皇羿,但四樓的密碼門都被改了,根本就來不及。
他心裡明白,皇羿想做什麼,他憤怒萬分,他投入了那麼多金錢建立的未來基因帝國,就要崩塌在眼前。
從沒有過這樣的慘敗,他竟然輸給了自己從來沒正眼瞧過的棋子。
歐牧額頭青筋爆起,眼神欲裂。
突然手機響起,他本不想理會,但那鈴聲並不停止,他憤怒的拿起手機想摔掉,卻見來電是一個早在三十年前就該消失的號碼。
他遲疑呢接電話。
“你是誰?”他冰冷的聲音不帶任何感彩。。
“不記得我了嗎?”
“……”
對方一出聲,他就知道是誰了。只是太過震驚,忘了反應而已。
愣了兩秒,他欣喜道:“你,你醒了,你在哪裡?”
眉宇間掩飾不住的激動,看得他一旁的手下一愣一愣的。
現在是神馬情況?
爲什頭剛剛還是一副火山爆發的樣子,接了個電話就立刻春回大地了。
“我在實驗室。”
“你在實驗室做什麼?”他暴怒道,這個女人知道是什麼回事嗎?
裡面全是病毒,她纔剛醒,就這麼進去,感染了病毒怎麼辦法。
這一刻,歐牧甚至覺得,這個破實驗室毀了就毀了好了,只要她醒過來就好了,在她沉睡的,這段時間裡他也想過了,他想跟她在一起,重新開始。
短短幾十秒的時間裡,他的腦海中閃過各種想法。
這句話差就脫口而出了。
他的一番面部表情,在手下的眼裡,都成調色盤了,不,該是變色龍更爲貼切。
“這一切,都是由我開始的,就由我來結束吧,這是最好的結局。這一生,我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飛來英國找姐姐,遇見你,最後愛上了你。最不悔的事情,就是能親手將你所做的罪孽結束。歐牧,你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就是在那一夜把我扔給了別的男人,如果有來世,我希望我能在一個沒有你的世界,永不再見!”
“闌歌,你給我住手,你住手……”歐牧驚恐的衝著電話裡嘶喊。
‘轟隆……’
一聲巨響實驗室的底部開始爆炸,從右邊的樓層一直蔓延,一瞬間煙塵滾滾,爆炸聲驚天。
驚變來得那麼突然,所有人都驚呆了,看到爆炸的厲害,急忙往外邊跑。
只有歐牧和剛剛趕來沈心愛呆滯的站在那裡,眼神驚恐的看著那不斷爆炸的大樓,看著一切毀滅。
沒有什麼男人,那一夜是我,一直都是我……
然而這句話,他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出口。
“羿,羿……你在哪裡……”沈心愛是眼淚狂涌,心臟撕裂般痛,根本無法接受,瘋了般向裡面衝去。
煙塵濃郁,火焰四起,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
她衝到煙塵中,幾乎無法呼吸,可是她不想停下腳步,她要進去找他。
突然煙塵裡跑出一個人,拉著她狂跑出去,她看不清的臉容,可是握著她的手是那麼熟悉,是他,真的是他嗎?
沈心愛又是期待,又是恐懼,很害怕,這只是她的錯覺。
背後爆炸聲沖天,火光照亮了這一片地帶。
煙火中,他們手拉手,終於衝出了煙塵中,在日光下,看到了對方的臉容。
沈心愛難以置信的捂住嘴巴,喜極而泣:“你還活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