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九】
時間,仿若又回到了四年以前的長城戰(zhàn)場上。
就像是歷史的輪迴一般,出現(xiàn)在眼前的情境,竟是帶著驚人的相似。
同樣是紮營在山區(qū)的鬼子部隊,同樣是趁著夜色意圖對鬼子大營發(fā)起突圍的我軍戰(zhàn)士。
唯一不再相同的,是當年只能跟在老刀子身後做一個小小偵察兵的我,現(xiàn)在卻是這一支意圖發(fā)起突襲的中國`軍隊的最高指揮官。
所謂世事如棋,果真要叫人感嘆莫名。
過往的記憶只在腦海中泛起一點漣漪,便叫我重新按回了心底。
在眼下的這個時候,嘆息暢懷叫我回憶往夕的時間,可是丁點也無的。
凜然神色自眼底浮現(xiàn),胸中再沒有了一分雜念的我,輕提起手中已然上好刺刀的步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出來。
回頭掃過跟在我的身後,同樣面含莊重之色的戰(zhàn)士們,看著戰(zhàn)士們手中已然出了鞘現(xiàn)了鋒的大刀,我只感覺忽有一股豪情自心底生出。
不管眼前鬼子是不是由阪垣徵四郎親自率領,用接下來這一仗,用戰(zhàn)士們手頭的大刀來教一教小鬼子做人的道理,這纔是最爲正經(jīng)的事情!
空出的手輕輕向前揮動,得到行動命令的戰(zhàn)士們,緊緊握住手裡的鋼槍利刃,悄無聲息地的踏上了走向鬼子營地的最後一段路程。
無聲,無形。
夜風拂動,漸漸飄起的山間霧氣雖然並不算太過濃郁,卻也給了我們幾分潛藏行蹤的機會。
天際飄來的烏雲(yún)遮擋住了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給眼前的夜色更添了幾分迷濛。
藉著這樣的有利天象,不發(fā)一言的戰(zhàn)士們,輕輕邁動著腳下的步子,以無聲卻又迅捷無比的速度,向著鬼子設在此處山坡的營地快速接近著。
對於我們來說,只要能多接近一步,就能給我們多增添幾分勝出此戰(zhàn)的機會。
至於是否能敵得過眼前鬼子的念頭,更是從未在我的腦海中生出過。
本就是有心算無心,襲營而來的我軍戰(zhàn)士與鬼子的人數(shù)又差不了多少,即便戰(zhàn)士們先前方經(jīng)歷過一場大戰(zhàn),又在持續(xù)的行軍趕路中耗費了大量體力。
但在我們的戰(zhàn)士心中積鬱多時的,要殺敵雪恥,將侵略者自我們的家園國土上趕出的決心,卻是絲毫未曾動搖過。
也正是因著這樣的一份決心,填補了我軍戰(zhàn)士同鬼子之間的些許差距,甚至於叫我們的戰(zhàn)士比起鬼子來更多了幾分悍勇殺氣。
如此一戰(zhàn),又怎麼可能不勝?
鬼子的營地佈置的倒也還算嚴謹,知曉自己是身處在敵境之上,即便尚未抵達我軍防線之外,鬼子指揮官卻也依舊保持了足夠該有的警惕。
或者還有這麼些年的交戰(zhàn)過程中,我們曾用偷襲在鬼子身上一次次佔來的便宜,叫學到經(jīng)驗的鬼子生出了些微的警惕來。
不過就算如今的鬼子不會再像思念以前一樣,在曠野中紮下營帳有個避風避雨的地方喲後就再也不去理會別的什麼東西,將離他們只有數(shù)裡之遙的中國`軍隊完全視若無物仙麟。
但紮根在鬼子內心深處,對於中國人的輕視心態(tài),卻是從來都沒喲改變過。
就算在眼前的鬼子大營外挖下了壕溝堆起了沙袋,還交錯著佈置下了尚算齊整的防禦體系。
而且即便此時已經(jīng)入夜多時,但在鬼子營地上卻依然還有三三兩兩的哨兵在活動著。
就算瞧起來無精打采的很,可那也都算個活人不是?
萬幸今夜的天象是站在了我們這一邊,無論是升騰在山間的霧氣,又或是叫烏雲(yún)遮掩起來的皎月,都給我們的行動提供了不少的便處。
貓起身子潛伏而行的戰(zhàn)士們,藉著周圍夜色的掩護,瞧無聲息的向著鬼子營帳所在一點一點的靠近過去。
卻就我們眼瞧著就要抵近到鬼子營帳附近的時候,忽而從巡邏站哨的鬼子那裡傳來的一聲喊叫,令我們所有人的心裡都驚了一驚。
“什麼人!”
聽得懂鬼子話的我,自然明白鬼子那邊是在喊什麼言語。
但戰(zhàn)士們卻並不明白鬼子在說些什麼,過後的我卻也更加慶幸戰(zhàn)士們並不明白鬼子當時說了些什麼。
聽到鬼子那邊的動靜以後,按照我們先前在山口處的佈置,衆(zhòng)人立即伏下身子,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伏在了地面上。
先我?guī)撞阶咴谇懊娴年悥|明等人,也回過頭來看著我,在黑暗中稍顯明亮的眼睛裡,帶著的是幾分徵詢的意味。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又發(fā)覺不止是陳東明一人在向我看來,周圍的戰(zhàn)士幾乎都分出了部分的心神在瞧著我,瞧著我接下來的作爲。
我伸出手來虛壓一下,示意衆(zhòng)人暫且稍安勿躁,先隱藏好自己的行蹤不要露出太多破綻。
而後將耳朵豎起,細細聽起了鬼子那邊的言談。
因爲在先前鬼子的那聲呼喊中,我不止沒有聽出一點呵斥的意味,更是聽出了些微隱藏至深的笑意。
於是我便猜到,對面的鬼子或許並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的行蹤。
而後從鬼子那邊再傳來的幾聲談笑聲,另外幾個聲音調笑起先前那人,是眼花還是犯了神經(jīng),用不用吃藥治療的玩笑話,我就已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果然,先前出言的那名鬼子並沒有瞧見什麼異常。
不過想想也是,不說今夜的夜色就好像是在完全向著我們一般,霧氣與迷濛月色的交織,使得我們的行蹤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掩藏。
而鬼子的營地又是設在了山坡上的一處平坦地帶,雖說居高臨下又四面開闊,不用懼怕休息的時候叫敵人抵近包圍起來。
但在今夜的天色下,我們的戰(zhàn)士又刻意的壓低了身形自山坡下緩緩而來,並作出了衆(zhòng)人一起行動卻沒有分毫聲響露出的奇蹟。
這樣的情形裡,居高站在工事上放哨的鬼子,若是能輕易瞧見了我們的行蹤,還真就奇了怪了。
心中的忐忑輕輕放下,長出了一口氣的,不由暗贊起這些時日來自己辛辛苦苦與戰(zhàn)士們宣講的紀律性,終於在衆(zhòng)人的身上瞧見了幾分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