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三具屍骸
祠堂正殿的門有將近三米高,此時,殿門緊閉,藍色的燈籠在走廊上如幽靈般搖曳。
狄笙猛地打了個寒顫,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襲來,下意識額她朝閻狼靠了靠。
“先生,還有一分鐘!”海叔上前一步提醒道。
閻狼點了點頭,示意門口的兩人打開殿門。
嘎吱……
正殿雕花鏤空的木門一點點被推開,一陰寒森冷的氣息從門縫中擠了出來,狄笙再次打了個寒顫,忍不住順著門縫草裡看去,映入眼簾的是——
“啊……!”
狄笙淒厲的叫喊聲和著零點的鐘聲響徹整個閻家祠堂,她雙眸驚悚,渾身顫抖的盯著殿內(nèi),腳下如鉛墜般一絲一毫都動彈不了,閻狼銳利的眸子陰鷙的掃過殿內(nèi),雙眸一緊,身子一僵,迅速把狄笙攬進胸口,緊緊地抱著渾身顫抖嘶喊不已的她,脣緊貼著狄笙的耳朵低聲呢喃,可看向大殿的眸底卻殺意重生。
身後,古影雙手快速把跟在她身旁的風(fēng)哥兒和閻古語攬在身前,掃過大殿的眸子不禁閃過一絲驚恐。
緊跟在後面的閻怡鳳一直低著頭,聽到狄笙的叫喊聲,她下意識的蹙眉朝前看去,左致遠快一步昂在了她的面前,聲音冷戾的對著左梵音,左璇姐妹倆道,“扶著你媽出去,聽到了嗎?”
左璇被父親的聲音吼得一愣,她眉頭輕蹙,微微低下頭淡淡掩蓋住眸底的不滿,餘光看向已經(jīng)停止了嘶喊聲卻低聲但卻還在嗚咽著的狄笙,只見她整個人被閻狼圈在懷裡,閻狼不顧衆(zhòng)人在場一遍遍輕吻著狄笙的耳垂。
左璇眸色一暗,視線遊移到不知何時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殿門上。
“走了!”站在閻怡鳳右側(cè)的左梵音拉了拉左璇,力道卻沒有聲音來的輕柔,甚至有些隱忍,左璇嘲諷的笑了笑,不屑的甩開左梵音的手,伸手扶著閻怡鳳朝門口走去。
宋淑梅完全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兒,還沒回過神就被從祠堂外跑進來的黑衣男擋住了整個視線。
“怎麼了,發(fā)生什麼事兒了?”宋淑梅輕拽了下身側(cè)的閻紳,剛狄笙的聲音太淒厲了,叫的她渾身發(fā)毛。
閻紳僵楞的身子被她這麼一拽,回過神來,他神色陰沉,聲音低冷,“今天什麼日子,閻家的規(guī)矩你忘了?”
宋淑梅張著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這樣的閻紳她很陌生,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她就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閻紳,陰冷,血腥,是的,血腥!
這種血腥,跟閻博公很像,那彷彿是埋藏在骨子深處根深蒂固的東西,宋淑梅怔了許久,腦子裡全是空白,唯一的感覺就是怕,從來沒有過的怕,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跟自己睡了三十多年的人自己壓根兒就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一想到這兒,她身子猛地一晃,閻遜趕忙上前扶住母親,閻紳漸漸回溫,彷彿剛纔的冷冽只是宋淑梅的幻覺一般,他低聲道,“跟著老姑回主屋吧!”
宋淑梅沒有應(yīng)聲,但腳步卻隨著閻遜朝門口走去。
祠堂門口,閻遜親自把宋淑梅送上車,關(guān)上車門,靜靜地看著車子離去的背影。
“進去吧!”身後,閻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閻策剛把鍾靜書和安淳送上車,除了狄笙,現(xiàn)在所有的女人都回了主屋。
“嗯!”閻遜點頭反身走了進去。
大殿對過的休息室裡,狄笙面色蒼白的窩在閻狼懷裡,神色呆呆地,右手緊緊抓著閻狼的衣領(lǐng),手指因過度用力青筋格外明顯。
休息室裡只有她夫妻二人,狼爺一下下?lián)崦殷系尼岜常槐楸橹匮}著僅會說的一句話,聲音輕柔,低沉,“笙兒,不怕了,我在,不怕!”一遍一遍,不厭其煩,漸漸地,懷裡的人的呼吸聲沉穩(wěn)了下來。
閻狼擡眸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兩點多了。
他輕輕動彈了下早已發(fā)麻的右腿,可他剛有所動作,狄笙猛地睜開眼睛,雙眸驚悚茫然的看著閻狼。
閻狼心底一陣抽疼。
“笙兒,乖,睡覺吧,我在,不怕!”閻狼低頭親了親那讓他心疼的眸子。
“閻狼,我怕!”
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兩個多小時過去了,狄笙一直渾身發(fā)抖,什麼也不說,不管閻狼說了多少話,她的表情彷彿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一般,此刻的‘閻狼,我怕’四個字,對閻狼來說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不怕,我在!剛剛只是在做夢,沒事兒,忘記就好!”
“沒有做夢,閻狼,是真的,好可怕,全都是人頭,眼睛裡都流著血,好多好多,全都盯在大殿的牆上,什麼表情都有,好可怕,啊啊啊,我睜著眼,閉著眼全都是……”狄笙雙手緊緊的拽著閻狼的衣領(lǐng),眼神驚恐的看著閻狼,可閻狼能感覺得到,她的瞳孔空洞無比,雖然視線落在他臉上,可她腦子裡,心裡全都是剛纔的畫面。
“寶兒,乖,聽話,睡覺,我們不想了,你看,我抱著你呢!老公一直抱著你,嗯?睡吧!”閻狼一臉柔情的看著狄笙,頭抵著她的頭,一遍遍輕啄著她的脣。
“老公,我睡不著,睡不著!”狄笙漸漸清醒了過來,她動彈了下身子,雙手緊緊攬著閻狼的脖子,整個人都埋進他頸窩裡。
她睡不著,一閉眼,彷彿著了魔似的,一閉上眼,那些血淋漓的頭顱就躥進她腦子裡,那些血淋漓的臉上全都是笑,竊笑,冷笑,譏笑,嘲笑,獰笑,暗笑,狂笑,奸笑,假笑……每張笑臉都讓人毛骨悚然。
閻狼低眸看著無力靠在自己懷裡的小女人,狄笙是什麼性格的人,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他清楚的很,她不是那種受不得驚嚇的人,除非是……一改往日冷傲的形象,痞痞笑了笑,輕輕點了點狄笙的鼻頭,“傻女人,怕什麼,你是我閻狼的媳婦,就要有我閻狼的血性,寶兒,我相信你,你行的!”
狄笙怔怔看著閻狼的眼睛,她是閻狼的媳婦就要有閻狼的血性,她空洞的眸子漸漸回神,心底那團陰霾慢慢消散,怕,不,她從小就是愣頭青,她何時知道過怕?那笑真的就這麼可怕嗎?
不,她怕的不是那笑,她怕的是懸浮在那笑臉後的殺意,那殺意滲入她骨髓深處,她微微閉了閉眼,腦海中,那一顆顆帶血的頭顱清晰而又模糊的浮現(xiàn)了出來,清晰的是這些頭顱組成的形狀,狂妄的‘我’邪戾的‘來’詭異的‘了’,是的,這些頭顱被殘忍的釘在牆上,組成的竟是‘我來了’三個字!雖是一眼,但她不會看錯,她怕的不是這些邪戾,詭異,陰森森的笑,而是讓這些頭顱邪笑的人,那個人一直狗咬褲腿的纏著閻狼,從今天這極其變態(tài)的做法上,說明,TA沒有一絲人性。
“是TA!給我催眠的那個人!”狄笙雙眸緊鎖著閻狼的每一絲表情,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閻狼,閻狼說的對,她是閻狼的女人就得有閻狼的血性。
閻狼蹙著的眉舒散開了,脣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他的笙兒回來了,他沒有猜錯,他的笙兒不是那種經(jīng)不起嚇的人,除非是她發(fā)現(xiàn)有人要傷害他,她怕的不是那血腥恐怖的一幕,而是怕那一幕那天降臨到他閻狼的身上。
閻狼輕啄著她回過神的黑眸,他從來沒發(fā)現(xiàn)誰的眸子有狄笙的漂亮,黑亮,暖心。
“跟我去看看?”閻狼淡淡問道。
門口,陸奇眼珠子差點掉地上,他跟記宇做了個眼神溝通,那意思是,裡面的狼爺是不是有毛病,剛纔還笙兒,寶兒的叫著,這會兒他腦子進水讓嚇得半死的狄笙進去看那血腥殘忍的一面。
記宇也蹙了蹙眉頭,他也不認爲(wèi)狼爺這是個好主意,這狄笙可還是懷著孩子的人,那血腥場面不見爲(wèi)好,真要撞了邪氣……
他想法還沒著地,狼爺已經(jīng)扶著狄笙從休息室裡走了出來。
閻狼臉色微沉,冷戾的眸子斜睨了眼站在走廊上的哥哥們,轉(zhuǎn)頭朝向記宇,但目光卻落在緊閉的大殿門上。
“多少顆?”
“頭顱七十八顆,屍骸三具!”記宇淡淡看了眼閻紳,轉(zhuǎn)頭說道。
狄笙的手猛地一緊,七十八顆,還有屍骸?她怎麼沒有看到屍骸?
“已經(jīng)查清了,其中,七十六個頭顱是從閻氏年會上不幸去世的人身上割下來的,還有兩顆,一顆是顧瑞,一顆是劉楚紅!三具屍骸分別是謝女士(閻紳的母親),周女士(閻縝的母親)以及沈女士(閻縉的母親)的!”這三位都曾經(jīng)是閻博公的女人,正牌的妻子是謝慧思,其他兩位結(jié)算是露水姻緣,不過因爲(wèi)她們過世的年代還不怎麼流行火葬,所以,今天出現(xiàn)在大堂裡的是她們的屍骸。
閻狼自然的把狄笙攬進懷裡,嗯了一聲,提步朝大廳走去。
記宇隨即跟了上去,繼續(xù)彙報,“這些人頭應(yīng)該都是在火葬前割下來的,割下來後,應(yīng)該是存在了冰箱一類的東西中,而頭顱臉上的笑,是注射了一種能僵硬肌肉的注射劑,這種注射劑主要起到固定表情的作用,至於頭顱上以及屍骸上的血……”記宇下意識降低了聲音,看了眼跟在他們身後的閻紳等人,道,“是狼血!”
咯噔,閻狼止住了步伐,渾身肌肉僵硬,眸底瞬間騰起殺意,他眼眸陰測測的盯著大殿的木門,狄笙心底一疼,在閻狼心中,狼佔有很重要的位置,對方殺狼歃血,既是對死者的褻瀆又在赤裸裸的挑釁閻狼。
“妞爸,我們進去吧!”狄笙適時出聲,輕輕撫摸著狼爺緊繃的胳膊。
“嗯!”良久,狼爺才應(yīng)聲。
嘎吱……
大殿的門開了,大殿供臺上的白蠟隨風(fēng)搖曳,明明滅滅,狄笙下意識退了一步,即便做好心理準備,但再見到這一幕她仍舊忍不住汗毛陡立。
牆上,一道道的黑紅的血陰透了布幔,那一張張笑臉彷彿帶著生命一般的看著大殿裡的每個人,下意識的,狄笙視線從牆上釘著的頭顱上移開去尋找那三具白骨,她掃視了一圈也沒有看到。
忽地,她僵住了,透過燭光,他們一行衆(zhòng)人的影像投在左側(cè)樑頭上垂下來的幔布上,一,二,三……七,八,九……十二個,她猛地一激靈差點驚叫出來,十二個,可偌大的大殿中只有他們九個人,哪來的十二個影像?
十二,九……三具屍骸?
她驚悚著雙眸一一略過左側(cè)幔布上的影像,轉(zhuǎn)頭的閻紳,仰面的閻遜,揹著手的閻縝,低著頭的閻策,躬身尋找證據(jù)的皮三兒,殿門口站著的陸奇,正要打電話的記宇,與自己並肩站著的閻狼,唯有最前面的三個影像筆直……垂立,
垂立?
陰風(fēng)吹過,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她右側(cè)傳來,狄笙慢慢轉(zhuǎn)頭,三具旗袍裝的屍骸如同上吊一般懸垂在大殿右側(cè)的樑下,那低垂的骷髏頭彷彿自身帶著笑,就這樣笑看著她們面前的這些人……
------題外話------
胡漢三我回來了,去了趟錫林郭勒大草原,竟然還遇到鍾麗緹,和斯琴格日樂拍心花路放,還有韓國的某某某,姜文的弟弟姜武,一趟草原行,我成了黑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