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命運線的這種因果推演，理論上來說是囊括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與一切影響事物進程的要因的，但反過來說，如果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事物加入了事情的進程之中，那麼法則命運線的推演就會出現(xiàn)混亂與錯誤，甚至會毫無徵兆地在某一時刻因爲無法計算的這些因素的影響出現(xiàn)大幅度的扭轉(zhuǎn)曲折，最典型的，就要數(shù)十五年前的那件事。”

約克說著，將目光投向周圍的聖城廢墟。

“你知道十五年前，爲什麼索蘭神教會突然間發(fā)動對諾蘭族的襲擊嗎？”

契露絲一愣，腦海裡回想起威辛格爾對她說過的那些過往的事情。

“……大長老說，是因爲塔菲爾驅(qū)使沙克殘魂潛入到索蘭神教內(nèi)部，然後藉助了一場預言煽動引導索蘭神教做出了那個決定……”

說到這裡，契露絲也發(fā)覺不對了，第一次聽說的時候因爲信息量太大所以沒能夠仔細地去摳字眼，現(xiàn)在仔細想想，就算是塔菲爾手下的沙克殘魂在暗中作怪，可令索蘭神教做出攻擊諾蘭族，並徹底引發(fā)了接下來這十五年一系列事件與陰謀的關(guān)鍵，其實應(yīng)該說正是那場語焉不詳?shù)念A言纔是。

約克笑了。

“那個預言，是當時神教中的一位名望和才華俱佳的老神術(shù)師，利用早已失傳的大預言術(shù)偶然間將今天的一部分場景預言出來了，因爲其中包括了你之前對聖城釋放火焰的場景，而當時神教之中又沒有人能夠正確認識和解讀這個預言，因此最終纔會被人利用，引導出了後來的事情?！?

“……那這麼說，如果當初沒有這個預言出現(xiàn)，那麼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也沒有人會知道，預言術(shù)這種基於時間與命運方面的異種法則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神術(shù)，對於我們這些擁有本源法則權(quán)限的存在來說也是一個很難以去理解和說明的命題，”約克聳聳肩，“我們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這個預言在產(chǎn)生的時候，它所預言出來的未來實際上就已經(jīng)囊括了‘在現(xiàn)在的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了這個預言’這個因素，因此討論如果沒有這個預言會如何如何是沒有意義的，因爲所有的預言在發(fā)生的那個時間點上就已經(jīng)改變了‘現(xiàn)在’的未來，而即使這個被改變的未來沒有真的按照預言實現(xiàn)，那也註定和預言沒有直接關(guān)係，而是因爲預言之後某個時間點上的又發(fā)生的某些異變纔會導致產(chǎn)生的……似乎跑題了。

“回到剛纔那個話題，事實上，這則在事件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預言，從本源法則體系的正常運作機理以及在此之前的法則命運線進程上來看，是完全不應(yīng)該在那個時間點出現(xiàn)的，那個老神術(shù)師其實根本就沒有能夠還原失傳了的大預言術(shù)，因爲大預言術(shù)等等一系列的預言術(shù)所依仗的時間與命運方面的異種法則早就已經(jīng)在諸神終末之後被封印在了諾蘭族身上，根本不可能迴應(yīng)他們這些神術(shù)師的信仰力。

“但最終，這個預言卻突兀地出現(xiàn)了，這其實就是我所說過的，由於法則命運線中混入了無法用本源法則體系來推演計算的要素，所以才以這種完全不符合正常邏輯因果的形式體現(xiàn)在正常世界運作之中的來自法則命運線的扭曲與謬誤。而所謂無法計算的要素的源頭，正是那位令威辛格爾墮落的元兇——變質(zhì)者塔菲爾。”

“等等，之前其實在聽大長老說起過往的真相時我就想要問了，”契露絲舉起了手，“這位變質(zhì)者的名字……他難道是那位五十多年前曾經(jīng)被譽爲是魔法界的超級天才的那位斯托克·塔菲爾？可是他不是在五十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嗎？”

“沒錯，正是那個人——”

“喂！”

約克還沒有說完，妮恩就有些氣急敗壞地打斷了他，不過很快妮恩自己就驚訝地眨了眨眼，看著約克衝她笑了笑。

“如果這裡的法則對我們的約束力足夠，我是根本講不出這句話的，所以妮恩你不用那麼緊張。”

“誰，誰緊張了，我只是擔心你別一個大意把不該說的也都說出去了，原本米拉走之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要做三個人的工作，要是你再因爲這種理由被封禁權(quán)限了什麼的，那不是就要變成我一個人幹三個人的工作了?！?

契露絲倒是沒太在意妮恩和約克的話，她皺著眉，思考著有關(guān)於那個五十年前的魔法天才塔菲爾的事情。原本她以爲一切的幕後黑手是大長老那個被混沌侵蝕的墮落人格，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那個詐死的塔菲爾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而且說起來，塔菲爾就是那個神秘的“探索者”的話，那麼也就是說塔菲爾正是製造出娜諾哈還有羅傑斯他們這些人造魔法師的人咯？看起來說不定在此之後自己也躲不開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呢……

“……對了，既然那個叫做塔菲爾的變質(zhì)者做了這麼多壞事，甚至差一點利用諾蘭族重新把惡魔和混沌帶回到這個世界中，那爲什麼你們不能去制裁他呢？”契露絲又提出了疑問，“你們不是代表了這個世界的意志的本源法則代行者麼？難道你們不能去制止他嗎？”

約克露出了苦笑，而妮恩的臉上也露出了苦兮兮的樣子。

“你以爲我們不想呀……”妮恩撅了噘嘴，“剛纔約克大叔也說過了，法則命運線也不是萬能的，像混沌惡魔又或者塔菲爾那樣的變質(zhì)者的存在和舉止行爲，是根本無法被法則命運線囊括在內(nèi)的，如果不是塔菲爾十五年前的行動使法則命運線發(fā)生了扭曲，我們甚至連他是個變質(zhì)者這件事都不會知道，因爲他的存在和命運在法則命運線之中的相關(guān)記錄早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消失了。五十多年前不知道因爲什麼契機讓塔菲爾成爲了變質(zhì)者之後，有關(guān)於他的事情就再也沒有在法則命運線上被正確地顯示出來過?！?

“妮恩說的沒錯，”約克接過了話茬，“雖說我作爲‘監(jiān)察者’，在動用法則權(quán)限的情況下其實也能夠越過法則命運線，在整個世界範圍內(nèi)直接追蹤某個特定的存在的一切行爲記錄……但即使如此，除了在此之後我因爲過度使用權(quán)限而受到懲罰之外，我們也根本無法對他做什麼。

“作爲代表世界意志掌控著本源法則體系力量的代行者，我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和混沌惡魔與變質(zhì)者一樣，是法則命運線所無法計量但又能大幅度影響到這個世界進程的不確定因素，不過因爲我們的力量終究是來自本源法則體系本身，因此爲了防止代行者干擾法則命運線本源法則中對於我們的行爲做出了相當嚴格的限制。只要是在本源法則體系運作良好的地方，我們就無法做出對這個世界進程有太大幹擾的事情，哪怕這個進程是對這個世界有害的也是如此。”

“可是塔菲爾他不是沒有被法則命運線囊括在內(nèi)的變質(zhì)者嗎？”

“變質(zhì)者的存在和行爲確實無法被法則命運線囊括在內(nèi)，但他本身在完全變質(zhì)之前卻仍舊屬於世界秩序的一部分……這正是變質(zhì)者最難搞的地方?！?

妮恩露出了有些氣憤的樣子。

“所以雖然塔菲爾他做的都是對這個世界有害的事情，但我們卻依然依照本源法則無法直接把他從這個世界中抹殺掉或者除去，就像這一次，我們好不容易抓住他在十五年前之後第二次參與到這種扭曲命運線並協(xié)助煽動混沌入侵的事情裡來的機會，想要通過正常的法則審判程序來制裁他，不過最終，由於他變質(zhì)者的身份，再加上這一次的事件中他很狡猾地把主犯的角色按在了墮落威辛格爾身上而他在大多數(shù)事件只是個協(xié)助者，因此最終我們也只能將他‘放逐’短短的三年時間……說不定還反而幫助他加速了‘變質(zhì)’的過程呢?！?

契露絲皺起了眉頭。

“也就是說……連你們都沒有辦法去對付那個塔菲爾……？”

“誰說我們沒法對付他了，如果要不是本源法則對我們各種條條框框地限制，本小姐早就一個小指頭把他抹殺掉了！”

妮恩似乎真的對於塔菲爾很有怨念，約克看著妮恩這幅千年未改的小女孩性子，也不說什麼只是拍拍她的發(fā)頂然後開口了。

“也並不是沒有辦法，事實上剛纔你也聽說了，代行者原本應(yīng)該有三個人存在——‘監(jiān)察者’負責監(jiān)督法則命運線的正常軌跡與本源法則體系在這個世界任何地方的正常運作情況；‘維護者’負責在世界中某處出現(xiàn)本源法則崩潰又或者世界邊緣的次元壁出現(xiàn)異變甚至是破損時進行修補和重建；而剩下的‘守護者’，則是專門的戰(zhàn)鬥擔當，負責在世界中出現(xiàn)類似於混沌或者變質(zhì)者之類的不穩(wěn)定因素又或者有硬闖次元壁的不速之客時出面，將這些會影響到世界安寧的麻煩除掉。

“原本上一任的‘守護者’米拉沒有離開的話，塔菲爾的事情是應(yīng)該交給她出面利用權(quán)限去解決的，這樣就算是她同樣無法抹殺掉塔菲爾，至少能夠在對方身上設(shè)下和諾蘭族差不多的本源法則封印是可以做到的，只可惜，塔菲爾出現(xiàn)的時代，米拉早已經(jīng)離開了幾百年了，我們兩個雖然說是能夠代理‘守護者’的一部分職能，但很遺憾的是我們兩個並沒有真正接受過相應(yīng)的傳承所以不太會用……不過還好，你來的還算及時，契露絲?！?

契露絲眨眨眼，擡手有些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

“……我？”

妮恩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這麼驚訝？我們都說了這麼多了你還沒有自覺麼？你以爲十五年前在察覺到塔菲爾扭曲了命運線之後我們爲什麼沒能像這次一樣立刻就找他的麻煩，還不是因爲那個時候我們在忙著修補因爲你的穿越而暫時出現(xiàn)缺口的次元壁麼，我們費了這麼大的周章把你弄過來難道是免費讓你來這裡享受異界百年遊的？”

契露絲當然不是一點心理準備沒有，事實上從之前聽說代行者都是異界來客之後她就有這樣的猜測了，不過……

“可我根本就沒有像你們兩個一樣的力量?。俊?

“那是因爲你還沒有通過來自世界意志的考驗，”這樣說著妮恩彷彿很神氣的樣子，“雖說我們把你弄到這個世界上來是因爲你具備成爲代行者的潛質(zhì)，但終歸那也只是潛質(zhì)而已，想要真正成爲‘守護者’，你必須要獲得世界意志的認同纔可以，不過具體如何去獲得這份認同，誰也都沒有辦法告訴你，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一次無論是題目還是正答甚至考試開始和結(jié)束的時間都只有世界意志才知道的坑爹測驗……嘛，別露出那副樣子嘛，雖說我知道這確實已經(jīng)不能稱之爲坑爹而完全就是在惡意整人——咳咳，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既然我們說了你有潛質(zhì)，那就說明了你確實擁有再這樣的測試中合格的能力，我看好你喲~！”

喲~個頭啊！

契露絲擡手按住太陽穴，她突然有些明白了爲什麼這兩位代行者明明可以稱之爲是這個世界的真神但氣質(zhì)上卻一點沒有那種威嚴神棍的意思了，上崗考試本身就這麼不靠譜，應(yīng)聘成功的傢伙自然也不會多正?！鹊?，好像她有可能把自己也一塊吐槽了……

“……好吧，就算是你說的這樣，可那既然我這個‘守護者’……的候補，現(xiàn)在連什麼時候能夠正式上崗或者能不能正是上崗都還不知道，你們又爲什麼要指望我去對付那個塔菲爾？”

“因爲說不定這就是世界意志給你的考試??？”

“就算你是代行者該揍的我還是照樣會下手哦？”

“……什什什麼嘛我只是開玩笑而已，而且說不定真的還就是像我說的那樣……所以我就說守護者沒有一個是好人當年米拉也總這麼欺負我哼要不是因爲我是維護者天生戰(zhàn)鬥力是弱項……”

銀髮少女顯然是被契露絲突然像花兒般綻放的笑容嚇到了，一邊越來越小聲地碎碎念著，妮恩一邊別開眼神朝約克身後躲了躲。

約克看著契露絲和妮恩的互動，倒是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微微笑了起來。

“契露絲，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們並不是說要你一定就要去對付塔菲爾，只是說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擁有了這樣的可能性。塔菲爾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大陸上確實堪稱是最強的存在，甚至有可能經(jīng)過了三年的放逐之後他身上的變質(zhì)會更進一步，讓他擁有就連那個墮落的威辛格爾都做不到的靈活地將自己的力量在秩序和混沌之間變換的能力，不過同樣的，你身上也具備著確實能夠與之匹敵的才能，只不過你自己並沒有完全認識到而已?！?

“給點提示？”

“很遺憾，雖說這裡法則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大面積崩壞讓我們能夠告訴你這麼多事情，但這也是極限了，爲了不徹底動搖到未來法則命運線，這個問題我只能說是禁止事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