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鬱溪不知道給我打了多少電話問我什麼時間到住處,他一直開車沿著二環(huán)路跟在出租車後面,從他焦急的語氣可以聽出劉瑤所作的出租車速度很快。
鬱溪的同事將我送回住處,並且在附近的超市買了瓶酒讓我回去用酒漱漱口。我說不至於吧,用不著這樣,但是還是爲了讓這個騙局天衣無縫,我還是照做了。
劉瑤的速度果然很快,我進屋連忙脫掉了衣服穿著內(nèi)衣,到廚房先用酒漱了漱口,再用清水漱了漱口,然後慌忙的跑到牀上,不到五分鐘我的門被叩響了。
我裝作還沒睡醒的樣子,劉瑤已經(jīng)焦急的站在門口一頭撞了進來。
“怎麼樣?沒事吧。幹嘛喝那麼多酒啊。”劉瑤關切的問道。
我剛要說話,劉瑤便做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咦,一身的酒氣還沒散呢,快去洗個澡,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洗。”
面對劉瑤的關心,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聽從她的命令拿了身乾淨的內(nèi)衣去衛(wèi)生間洗澡。門外隱約可以聽到劉瑤拿盆開水的聲音。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那麼著急。”我邊洗邊問。
“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你昨天晚上去哪了,那麼著急,也不理我。”
劉瑤許久沒有回答,在她將衣服泡好之後,才說,“沒什麼,一個朋友和你一樣也喝多了。”
我沒有繼續(xù)問下去,我似乎相信劉瑤說的是真的,我也希望劉瑤說的是真的。
洗過澡之後,熬了一夜的疲憊已經(jīng)一掃而光,讓人感覺清爽無比。劉瑤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呆呆的看著我。
我確實有些疲憊了,洗過澡之後,那一身的疲倦也像是將我的所有慾望都帶走了,只剩下了睏意。我一頭栽在牀上,懶洋洋的不想動。
不知道什麼時候 ,劉瑤已經(jīng)蹲在牀前靜靜的看著我。我問她怎麼了。她笑著搖搖頭。她說,“我變了,可你沒變,你的樣子還是顯得那麼的單純,還是像個學生。”
“我可是畢業(yè)了兩年了,我在工廠還幹過組長,手下管著十來個人呢。”
“嘁,就你那工廠,我看也像個學校,那幫領導也像是個校長一樣。這是社會,社會是殘酷的是現(xiàn)實的,大學生。”
對劉瑤的不屑和她剛剛的話我雖然聽著有些氣憤,但是我並沒有反駁,因爲鬱溪曾經(jīng)和我說過,在成都,在四川,你要學會生存。
鬱溪曾經(jīng)給我係統(tǒng)的分析過,來四川來成都,你要是探親,度假,這裡是個非常不錯的地方,但是你要是想在這裡生活,那麼你首先要學會生存。中國有十多億人口,四川曾經(jīng)是中國人口最多的省,雖然現(xiàn)在分出了一個重慶作爲直轄市,但是在這裡,川渝是一家,在中國四川是向外省輸出農(nóng)民工最多的省份,每年都有上萬甚至上十萬的農(nóng)民工出來打工,僅僅一個成都市裝不下所有出來打工的四川人的,爲了生存,和社會的殘酷現(xiàn)實讓四川人練就了堅韌的意志,每個人都需要爲生存充實自己,在四川,十個人裡有九個人都有駕照,八個人都有一技之長。一百個人裡有六十人家裡都住著樓,有十個人有私家車。鬱溪說這個比例也是他大概估計的,不過應該是差不太多的,如果按照這個比例算下去,可向而知,在四川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你又想什麼呢?”劉瑤打斷了我的思緒,說實話每當我想到鬱溪和我說的這些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莫名的壓力深深的壓在心底,我不知道我未來的生活會面臨著什麼樣的挑戰(zhàn),會有什麼樣的挫折,我甚至都不敢去想,更不敢去面對。
“我昨天一夜都沒睡好,心燒得難受。”
劉瑤笑了笑走出去給我接了杯溫水,送到牀前,“我也一夜沒睡,我那個朋友喝醉了就愛嘮叨,我聽他嘮叨了一夜。”
我睜開眼睛,仔細的看著劉瑤,確實,她的眼睛已經(jīng)泛起了眼袋,眼袋中還隱隱的有些發(fā)黑。
“要不你就在這將就瞇一會吧。”這句話我是半帶調(diào)侃的語氣說的。
劉瑤似乎並沒有感到不好意思,她推了推我,讓我給她挪個地方。我們就這樣躺在一張牀上,靜靜的,誰也不說話,屋子裡靜悄悄的,我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那樣的平靜,卻也透著一絲緊張。
“劉瑤。”
“嗯?”
“我想問你個問題。”
“說。”
我支起身子看著她,她閉著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你恨我嗎?”
劉瑤微微的睜開眼睛和我雙目對視,眼神裡有著說不出的異樣,似乎在問我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我不說話,只是看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恨。”她狠狠的回答。
“哦。”我不再問,慢慢的躺下。
“可我還愛你。”
我相信我沒有聽錯,沒有聽錯劉瑤的這句話,這句話在鑽進我耳朵的同時也鑽進了我的心裡,讓我倍感欣慰,身旁的這個女孩說她還愛我,雖然這個愛還帶著恨,但是我能聽到劉瑤這樣的回答,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或者說,她已經(jīng)原諒我了。
“那,”我試探著想繼續(xù)問,但是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問。我不知道我問了下面的問題之後劉瑤會有什麼反應,或是驚疑,或是矛盾,或是好奇,或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那,我和張進,你,更愛誰。”
我的種種設想都沒有出現(xiàn),劉瑤只是平靜的笑了笑,睜開眼睛她在想,她在皺眉頭的想,然後做了個調(diào)皮的表情,搖了搖頭,“不知道。你們兩個人不一樣。”
劉瑤的這個反應讓我更加的大膽,我甚至想去握她的手,“怎麼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了。”
“不知道。”
“你的心裡總不能同時愛兩個人吧。”其實在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也在捫心自問,我何嘗不是?我的心裡也同時裝著林蓉和劉瑤,這兩個性格迥異卻又有太多相同點的女孩,在我的生命裡,在我的青春裡綻放著愛之花,不同的是,她們並沒有同時闖入我的生活,闖入我的感情。
“你不困啦。”我知道劉瑤不想再和我繼續(xù)談這個問題。
我們再次陷入了沉默,繼續(xù)感受著彼此的呼吸,她的呼吸很恬靜,也很均勻,也許是睡著了。我本想悄悄的下去把衣服洗掉,但是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同時也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驅(qū)使我就這樣躺著,就這樣躺著,陪著身邊的這個女孩,我忽然覺得這是個很美好的上午。
可是這份美好並沒有持續(xù)多久,劉瑤被她的電話吵醒,她看了看電話,起身走出了臥室,慢慢的關上門。
雖然她接電話的聲音很小,但是我還是依稀可以聽見她有些激動的在和對方爭吵著什麼,然後又說出了一個地址。在她掛斷電話之後,她有些氣憤的將電話丟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怎麼了。”我已經(jīng)走出了臥室。
“哦,沒事兒,你睡吧,我?guī)湍惆岩路戳耍粫€要出去一趟。”
我注意到劉瑤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她沒有看我,而是挽起袖子走到廚房的水池伸手揉了幾下盆裡的衣服。
我看了看她的手機,也許是我的神經(jīng)過於緊張了,也許是因爲我剛剛向她提起了張進,也許是因爲我的心裡始終顧及著這件案子,我對劉瑤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敏感,不僅僅是因爲是要從他這裡獲得張進的一些信息,還因爲我已經(jīng)自我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