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購物廣場”位於市區(qū)東南,是一家集百貨、便利店、物流中心爲(wèi)一體的商業(yè)集團。開始由一“竇”姓的外地商人通過與本地商人合資創(chuàng)辦,時至當(dāng)下,其場地規(guī)模和每日銷售量僅次於市中心的“丹尼斯百貨”。
阿奇把車子存放在路兩邊那專爲(wèi)停放自行車而立的欄桿,向相關(guān)人員交了看管費,他便和**明一起走向了廣場入口。
“哎!阿奇!這裡!”他們剛上了臺階,正準(zhǔn)備撩起面前的皮門簾,阿奇便隱約聽到身後有人叫道。
“怎麼了?”看身旁人停步,**明扭頭問道。
“我聽到有人叫我?!卑⑵嬲f著,眼睛已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搜尋。
“那裡?!彼麛E手直指前方偏左的位置。
**明順著阿奇手指的方向看去。“是朱子魄?!”她興奮地叫道,但話音裡卻沒有任何高興的成分,“他旁邊好像還有個人……”
阿奇輕應(yīng)一聲,說:“那是張雅丹。”
“她啊!”**明有些驚訝,“他倆怎麼會在一塊兒?”
“我想,你等下就知道了?!卑⑵鏇]有等迴應(yīng),邁步便迎了過去。
“開始還以爲(wèi)看錯人了!沒想到還真是你??!”笑著的朱子魄上來就是一個熱情的熊抱。可這一抱只抱脖子,就讓阿奇有點兒招架不住。他賠笑似的擡手,看上去只是“輕輕地一掰”,便從朱子魄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喲!惠明也在啊?”轉(zhuǎn)過來臉的朱子魄看向**明。
阿奇一邊整理被弄歪的衣領(lǐng),一邊用不滿的眼神斜看著他。朱子魄一時的神色很明顯,他剛剛其實很想去擁抱**明。但性別上的阻礙,迫使朱子魄最終不得不把這個看似瘋狂的舉動用在了阿奇身上。
“嗯?!?*明微笑著,隨後就讓目光轉(zhuǎn)向慢了幾步的張雅丹。
其實在注意**明準(zhǔn)備看向自己時,張雅丹就已然加快了腳步,而且還是那種“連忙的加快”,儘管程度不是很明顯。
直徑來到對方身邊,示意笑著的張雅丹,下一秒便伏在**明耳邊,悄聲細語問了句:“你們兩個怎麼也來了?”
一聽這話,**明心裡頓感很不可思議:“怎麼?就你們來可以,我們來就不可以?”
“不是這個意思了!”張雅丹連忙解釋。然而就在這時,阿奇忽然直問朱子魄:“子魄啊,怎麼你會和雅丹一起呀?你們倆個…不是死對頭嗎?”
朱子魄只有姿態(tài)地咳了一聲,說:“關(guān)於這個問題,嗯……”
“一個大男生,說話真磨唧!直接說得了!”朱子魄每到這種時候,張雅丹都會跳出來表明心裡的反感,急於想把對方話裡的“窟窿”補掉。
“那你來說吧!”
“我說就我說!”張雅丹起身離開**明的耳朵,“我家的掃帚壞了,老媽沒辦法打掃屋子,所以就叫我來買一個新的。可我剛停車過來,就看見他了!”張雅丹一臉怨氣地看看朱子魄,“他居然說什麼家裡的拖把壞了,他爸沒辦法拖地,叫他也來這裡換一個新的?!”
“那你們可以裝做不認識啊。”阿奇笑著調(diào)侃道。
“我也想?。 睆堁诺と耘f一臉抱怨,“可他非得說:‘怎麼著也是同班同學(xué),用不著這麼絕吧?’我沒辦法,只好和他一起了?!?
“掃帚和拖把?”阿奇看著面前一對冤家,若有所思。
“怎麼了?”朱子魄問,他好像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兒。
“這壞的時間,有點兒巧了吧?”阿奇臉露一點兒壞笑地相繼看著朱子魄。張雅丹。
“怎麼,不相信我的話?”朱子魄說完,兩隻手相互握了握。那意思:你要是不相信,小心對你不客氣。
“什麼你說的,明明是我說的!”張雅丹這一插嘴,讓阿奇心底很高興。不管她是爲(wèi)了幫自己解圍,還是真的不滿意朱子魄的話。
“你們倆兒慢慢吵,我們先進去了?!?*明說完,示意阿奇,“走了?!?
朱子魄見**明有些生氣,笑道:“既然都遇見了,又是同班同學(xué),那就一起吧!說實話,在買東西方面我還真不如你和張雅丹。是吧,雅丹?”
“你說這倒是事實。”張雅丹一副像是在品味美味佳餚的樣子。
**明看看阿奇,當(dāng)他輕抖肩膀地表示“我無所謂”時,並無任何異樣的**明直接垂眼輕輕一嘆。
如此舉動讓阿奇很是驚訝:“她明明最討厭‘嘆氣’,怎麼……”
“那我們走吧?!?*明的目光並沒有完全擡起,可她就這樣從同學(xué)們面前走過,重新走向了廣場大門。
朱子魄、張雅丹爲(wèi)**明獨自走開的背影相互一看,近乎同時轉(zhuǎn)身邁步時,因爲(wèi)不明白**明剛剛爲(wèi)什麼會嘆氣,而未能及時有動作的阿奇,無意間就注意了張雅丹那迅速轉(zhuǎn)過的臉龐。
阿奇不爲(wèi)別的,無意的注視讓他猛然想起了前天晚上在校門口的同學(xué)道別。也正因爲(wèi)如此,張雅丹走時那句不大不小、只讓阿奇一人聽見的話,此刻再次迴響在他耳旁:“該小心的是你們?!?
這次,阿奇沒有去看任何人,只是在輕輕皺眉後,於心裡暗想:“也許,真的是我聽錯了。長時間的自習(xí)導(dǎo)致我出現(xiàn)了幻聽?也只有這一種解釋了??墒?,之後她的邀請......”阿奇放眼望向走在最前面的**明。
“這樣啊~!”陡然大悟,阿奇已然明白一切,“本來想兩人一起,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對冤家’,加上我此前無所謂地抖肩,她,因爲(wèi)心裡的失望不禁輕輕一嘆。真是一個小女生啊,”一絲的笑意閃現(xiàn)於阿奇雙眸,“居然會因爲(wèi)這種不如意,而......”思想未完,已經(jīng)和張雅丹一起走到門簾前的朱子魄猛然回看過來。
“你又想到什麼了?像木樁似的站在那兒?!敝熳悠欠砰_了聲音,旁邊的張雅丹隨即也眼露不解地回望阿奇。
“哦!沒什麼。”阿奇邁了腳步,“不過是忽然記起週五晚上,我們四個在校門口的對話?!?
“我看,不單是這個吧?”朱子魄看著同學(xué)漸漸走進,卻一臉的不相信,“你真正想起的,是惠明怎樣要求你和她來這裡吧?”
見朱子魄已經(jīng)顯露了不滿與後悔,和張雅丹先後撩起身前皮門簾的阿奇,卻微笑回說:“這只是我最後想到的,不過很可惜,我並沒有回想起當(dāng)時的全部情形,因爲(wèi)......”阿奇一臉認真地以目光指指朱子魄右面的張雅丹,“我眼前有你們兩個?!?
“那還不是一樣?!”朱子魄的音量再次提高,卻沒能引起陌生人的注意。
阿奇沒有做聲,而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已經(jīng)登上電梯的**明,雖然真正看到的仍只是一個背影。
注意阿奇表情上的凝固,沒有真正猜出他內(nèi)心所想的朱子魄,難免不解地一看張雅丹。
她淺笑著輕抖抖肩,以此表示:“你是知道的,對於這種事,我從來都不是很擅長?!?
朱子魄臉上的不解消失了,但這並不表示他想到了問題的答案,只能代表朱子魄意識到自己詢問的對象不對。
面色平靜地回看阿奇,朱子魄還未開口,就聽見對方平和的話音:“我聽得出來,你那只是一時興起的話,不是真想知道我剛纔想的事情。我想你也聽出來了,我之前的回覆不過是臨時想到的,不是我的真實所想。如果我認爲(wèi)的對,那話題就到這兒,你我都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上;如果不對,我可以告訴你我剛纔真實所想。你,”阿奇看向右旁的朱子魄,“真想知道我剛纔記起的事兒?”話畢,阿奇同朱子魄一起停在了電梯前。
瞥著左面好似準(zhǔn)備“一對一決鬥”的男生們,隨著他們二人的腳步同樣停在電梯前,卻對他們之間的話題早已反感的張雅丹,說了句“你們慢慢說,我先過去了”,便擡腿登上啓動中的電梯,並且是連續(xù)登上,好似在走普通樓梯,完全沒耐心等電梯運送自己。
然而除了張雅丹本人,沒有誰看出了這個大方對待各事物的女生在登上電梯之時,暗自有的決定:“要是問起,就說他們?nèi)バl(wèi)生間了。實話告訴惠明的話,她會覺得不好看的。”
近似一瞥地望望前方正展現(xiàn)自身衆(zhòng)多運動細胞的張雅丹,朱子魄顯然不能根本上適應(yīng)一時與阿奇之間的安靜氣氛。帶點兒道歉地淺笑笑,朱子魄最終開了口:“好吧,阿奇,你說對了。剛纔的話的確是我一時興起說出來的,不過沒想到你會這麼認真對待。既然都說開了,那我沒什麼話說,你剛纔的真實所想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我想知道’,畢竟那是你個人的想法。嗯!就如你所說,話題…到此結(jié)束?!?
阿奇應(yīng)聲地點點頭,隨後就是微笑笑。
“我們過去吧,別讓她們兩個等急了?!敝熳悠钦f著,擡腿便登上電梯。
阿奇沒有迴應(yīng),然而已然踩在電梯第一節(jié)臺階的動作,至少能看出他不反對同學(xué)剛剛的提議。
眼界緩緩升高,剛纔還輕鬆的阿奇此刻又進入了思想的領(lǐng)域:“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又能想到他們會來?恐怕連他們自己都想不到。”阿奇不明顯地瞄一眼旁邊同學(xué),“哎!可這又有什麼?同學(xué)嘛,在平時遇見是好事,現(xiàn)在更是人多熱鬧。”略有緊繃的臉頰出現(xiàn)放鬆,阿奇釋懷似的仰望向電梯出口,“然而對於**明......呼!不想了,事實就是這樣,總不能爲(wèi)了實現(xiàn)她的預(yù)想,就讓朱子魄、張雅丹離開吧?不可能的事嘛!”
店面一個接一個的廣場內(nèi),走在前面的**明、張雅丹充當(dāng)著“引路人”,阿奇和朱子魄位於10步開外的後面,情景猛然看去,就好似兩個圖謀不軌的社會青年正想著打那兩個女生的主意。
“我怎麼覺得我們倆像兩個跟班的?”最後望望女生們,朱子魄小聲對阿奇這麼說著,好似已經(jīng)遺忘了之前的事情。
阿奇對女孩兒們在櫃檯前一邊挑選商品,一邊互說著自己對物件的所見所聞不多做留意,直言:“‘跟班’有點兒籠統(tǒng),我覺得‘保鏢’更準(zhǔn)確些。”阿奇正經(jīng)看著身旁同學(xué)。
“那還不一樣?!”朱子魄說,他再次提高一點兒音量,以此表示對阿奇的看法感到無語,“啊!我知道了!”聽著後話,阿奇一時明確感覺當(dāng)前朱子魄比當(dāng)時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哥倫布還要興奮。
“你知道什麼了?”阿奇依舊一臉鎮(zhèn)靜。
“我知道你是來當(dāng)保鏢的!”朱子魄肯定說道。
“保鏢?給誰當(dāng)保鏢?”阿奇並沒有裝糊塗,他是真不明白朱子魄的意思。
“當(dāng)然是惠明瞭!”朱子魄回臉就用目光指指前面的**明。
“咳!”阿奇有些不屑一顧,雙手也交叉放於腦後,“我還以爲(wèi)你知道了什麼,就這個?。磕銊偫u叫張雅丹的名字我還沒說你呢!”
“那還不是因爲(wèi)惠明?不說這個!先說你,難道你還嫌不夠?”朱子魄開始有些不好意思,過後就覺得莫名其妙,“給‘?;ā?dāng)保鏢,僅憑這一點,就能讓你成爲(wèi)全班,不!是全校男生的公敵!”
阿奇長大了嘴巴,卻不是因爲(wèi)他很驚訝或爲(wèi)自己擔(dān)心。相反,阿奇感到了無聊,而且不是一般的“無聊”,是非常無聊!他隨後呼出的一口氣就可以明確這一點。
“怎麼,困了?”好像事先料到阿奇會這樣,朱子魄此刻的語氣赫然平靜下來。
“嗯。”阿奇閉上嘴巴,點了一下頭。
“我就不明白了!”朱子魄突然氣憤起來,“你阿奇好像對世上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校花整天圍著你轉(zhuǎn),你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你說錯了,”阿奇平靜看向朱子魄,儘管兩隻手還放在後腦勺上,“不是‘任何事情’,有一件事我還是挺感興趣的。還有,**明也不是整天都在我身旁,至少,平常週末的時候不在。”
“那你說說,你感興趣的事情是什麼?”
阿奇聽得出來,如果此時此刻不說出件合理的事兒,朱子魄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理科知識。”阿奇此話一出,朱子魄就猛然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似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明、張雅丹在前方大約5米的地方繼續(xù)挑選著商品,繼續(xù)跟隨的阿奇、朱子魄剛經(jīng)過一個拐角,“咚!”阿奇的上半身因受到前方一個“黑色物體”的突然衝撞,赫然向後倒去。
朱子魄忙伸去手,但是可惜,他並沒有等到阿奇的上半身,原因是他在身體不禁向後倒去時,右腿本能向後一退,立即讓雙腿與地面形成不易變形的三角形,最後再利用腰的力量使上半身向前一挺,這才避免了與地面的“親密接觸”,看似必定會有的接觸。
“你沒事兒吧?”朱子魄的右手這時收了回去。
“嗯?!卑⑵鎽?yīng)著,卻沒有看身旁,而是向前看去。
“對不起?!卑⑵娴脑捨凑f完,就感覺一縷長髮滑過臉頰,對方以極快的速度與阿奇擦肩而過。
“喂!”轉(zhuǎn)過身的朱子魄想阻止她,卻被阿奇一把抓住肩膀。
“算了,也許人家有什麼急事?!?
“你也真是,”朱子魄回過臉,“明明被人撞了,卻先說‘對不起’。”
阿奇用手背揉揉鼻下、也就是“人中穴”的位置,笑說:“沒辦法,總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先說吧?”
阿奇回看向那個快速遠去的背影,只見其上著一件黑色夾克,下穿一條黑色牛仔褲,再加上一頭順滑的秀髮,三點集中就完美展現(xiàn)了少女特有的韻味。
“那的確是一個女生?!卑⑵嬉粫r的語氣明確了他是在自言自語。
“是??!”朱子魄感嘆道,“讓我想到了日本動漫,美少女的形象。”
“或許她跟你一樣,也是一個動漫迷!”阿奇的這句話讓朱子魄很是興奮,畢竟遇到一個可能和自己有著相同愛好的人,並不容易。
“走了。”阿奇轉(zhuǎn)身,雙手也準(zhǔn)備重新放在後腦勺上。
“等等!”這句話出自兩個人的口,就因如此,阿奇、朱子魄的目光隨後便對接在一起。
“你先說!”朱子魄忽然感覺自己此刻很是“偉大”。
“這個……”阿奇伸過右手,靜靜躺於手心的,是一部深紅色的手機,看樣式和右上角的標(biāo)誌,應(yīng)該是“三星”牌的,“我說完了。”
“哦…哦!”朱子魄應(yīng)聲。他清楚,阿奇雖然是高中三年級的學(xué)生,但他從來不帶手機,或者說,阿奇並沒有手機。畢竟是一個人,用不著那玩意兒!再說了,這部手機的顏色也有點兒……
“那個…”朱子魄整理著要說的話,“你有沒有聞見一股香味?”
“香味?”阿奇吸了吸鼻子,確實聞到了淡淡的香,“嗯。好像…茉莉花的——”忽然停下,只因“茉莉花”三字讓阿奇自然想起了一人,一個被阿奇埋藏在思想底層的人。
“香?!彼罱K吐出了這個字音,完整前面話語同時,整個人也隨嘴脣分離,赫然的癡了。
需要說明的是,阿奇、朱子魄當(dāng)下所在的位置,周圍並沒有任何可散發(fā)出香氣的商品,因爲(wèi)他們現(xiàn)在處的地方是“家用器具區(qū)”。
朱子魄看出了阿奇的心思,由此鄭重說道:“從你的停頓,我可以想到兩點:第一、你想到了她;二、我不用再往下說了。”
“你怎麼知道是她?”阿奇問,卻仍在將那人的模樣從思想底層翻出。
朱子魄輕抖了抖肩:“很簡單,追過去看看就行了?!?
阿奇看著掌中手機,略略想了一想:“好吧!是與不是,我就當(dāng)是去還東西了!”
話剛說完,張雅丹突然在前面喊了起來:“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浚 ?
“你們來一下!”阿奇擡了擡手。
“什麼事啊?”說話的是**明。
“這個給你。”說著,阿奇從衣兜裡掏出一串鑰匙,由於都在一處,那張代金券就被帶了出來,“有件事兒需要我去辦,所以我要離開一會兒。如果回來得晚了,你就騎著我的車子回家,我最後走回去就行,這裡離家也不算遠?!?
“可你的車子,惠明怎麼能騎得上呢?”張雅丹疑問著,同時對比兩人身高的結(jié)果,是張雅丹自己對觀點的否認。
**明沒有馬上去接鑰匙,而是問了一句:“到底什麼事?這麼急?!?
阿奇看了看手錶,離剛纔那女孩出現(xiàn)的時間已經(jīng)有兩分鐘了。他一把抓過**明的右手,把鑰匙、代金券一起拍了上去:“具體的,你問朱子魄吧!他都知道。”說完,人已然放手,轉(zhuǎn)身就向前跑去。
“哎!”**明不禁叫出了聲,阿奇的背影卻沒有絲毫停頓。
望著那男生迅速遠去的身影,**明幾秒後就看著手中鑰匙。她壓制情緒地咬了嘴脣,因爲(wèi)在那鑰匙之下,有自己送給阿奇的代金券......
“那...那個什麼……”朱子魄上前說道,他很想安慰**明,卻不知具體要怎樣說,“阿奇...阿奇只是暫時離開,我相信他會很快回來的!對吧,雅丹?”這是朱子魄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慰了。
“嗯!”會意的張雅丹忙點點頭,“我覺得阿奇在這方面還是很守信的!他說‘一會兒回來’,就一定不會回來得遲!”
“好了!”**明笑了,“你們也不用費這麼多口舌來安慰我,其實我比你們更相信阿奇!可是,本來說好要一起的,現(xiàn)在又突然說有事要離開一會兒,這怎麼說都有點兒那個吧?”
“你放心。”朱子魄握了握雙手,“等阿奇回來,我一定讓他給你道歉!”
“就你?”張雅丹在旁調(diào)侃道,“讓阿奇道歉?你做夢吧!”
“怎麼,不信?”
“當(dāng)然!”
“那你就……”
“好了!別說了!”**明的話音立即發(fā)揮作用,瞬間就讓互爲(wèi)冤家死對頭的朱子魄、張雅丹安靜了下來。
“子魄?”**明的這句問讓朱子魄心底裡很感驚喜。然而“驚喜”歸驚喜,該回答的還是要認真回答。
“什麼事?”他儘量平靜地應(yīng)著。
“阿奇剛纔說你知道具體的事情,能對我說說嗎?”
“具體的事情?”朱子魄一時沒能想起這裡的“事情”所指什麼。
“就是阿奇剛剛到底是因爲(wèi)什麼事兒離開的。”張雅丹插嘴道。
“哦,這個呀!”朱子魄頓悟,“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在剛纔,一個突然跑來的女生差點兒把阿奇撞倒,結(jié)果她停都沒停的就跑了,還沒說‘對不起’。後來阿奇和我就發(fā)現(xiàn)她的手機掉了,再加上那女生身上的氣味很像阿奇的一個小學(xué)同學(xué)?!痹拕傉f到這兒,朱子魄明確發(fā)現(xiàn)面前兩個女同學(xué)看過來的眼神比起此前,有了些許不同。
“難道我說錯什麼了嗎?”朱子魄不覺得眨眨眼。
“?。〔?!沒什麼。對吧?”張雅丹向**明眨一下右眼。
“嗯…嗯!”**明的反應(yīng)較慢,但最後還是點動了腦袋。
朱子魄見並沒什麼不妥,便接著說著:“礙於這兩個原因,阿奇決定去證實一下,順便把手機還給她。”
“果然很具體。對吧,惠明?”張雅丹說,朱子魄感覺她就差鼓掌了。
“嗯?!?*明說,“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朱子魄忙問道。
“就是那小學(xué)同學(xué)……”
“對欸!”張雅丹好像也想到了什麼,“既然是小學(xué)時候的同學(xué),那離現(xiàn)在豈不是快6年的時間了?阿奇怎麼可能還記得他?反正我的那些小學(xué)同學(xué)我現(xiàn)在是一個也想不起來!站在面前也認不出。”
“其實……”朱子魄一停頓,就讓面前的兩個女生知道他有難言之隱,不過她們可不管這個。
“其實什麼???”張雅丹問。
“其實關(guān)於那個同學(xué),我現(xiàn)在也只是知道一點兒,不是很清晰。”
“那你就把清晰的說出來?!?*明期待地望著朱子魄。
就是這“期待”,朱子魄最終說出了阿奇埋藏在心底近6年的秘密,儘管並不全面。
“她叫‘陶志靜’,”朱子魄直言,“從名字上你們就可以聽得出:她是個女生。阿奇3歲走進的幼兒園,而進入幼兒園第一眼看到的同學(xué),就是這個陶志靜。
“阿奇和陶志靜一起度過了3年的幼兒園時光,然後又一起進入了同一所小學(xué)。小學(xué)時候的阿奇成績並不像現(xiàn)在這麼優(yōu)秀,當(dāng)時全班有65名學(xué)生,阿奇的成績最多排在30名左右,儘管那時候的主要學(xué)科只有3門。
“陶志靜則不同,她除了體育能勉強及格外,其它所有學(xué)科的期末成績、平時的小考成績,每次都是全班前3,全校也是前25名左右。因爲(wèi)成績好,陶志靜也是每年的班長。雖然她和阿奇兩個人的成績?nèi)绱耍康较抡n和放學(xué),閒暇時候的阿奇、陶志靜總能相隔不遠地說上話,包括同行一段路後的道別,而且還都是笑談?!?
一頓下,朱子魄稍有聲音地換了一口氣:“我是在小學(xué)3年級時,通過轉(zhuǎn)校認識的他們。讓我記得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在5年級的時候。
“那是星期五的下午,是一場班會課,而班會主題是‘我的願望’。由於阿奇的座位比較靠前,當(dāng)他站起來說出自己的願望時,全班同學(xué)都大笑了。他當(dāng)時說的是:‘我的願望,是要和陶志靜永遠在一起!’
“這個聽上去就是一個笑話的‘願望’在老師看來,卻不只是一個玩笑。班主任老師覺得這是一個改變阿奇的機會。因爲(wèi)在當(dāng)時老師眼中,阿奇是一個思維敏捷的學(xué)生,只要給他一個動力,阿奇的成績就能一飛沖天。而這個‘動力’的來源就極有可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因此,老師當(dāng)即小聲對陶志靜說了幾句。輪到陶志靜的時候,她起身用標(biāo)準(zhǔn)普通話說:‘我的願望是進到清華大學(xué)。如果古奇想永遠和我在一起,那就請你也考進清華大學(xué)。那時,我會在清華大學(xué)的門口等你!’
“至此,阿奇的全面成績便一上再上,最後在小學(xué)畢業(yè)考試上,他的綜合成績竟然和陶志靜並排!阿奇由此進了市區(qū)最好的初中,然後就是市第一中學(xué),也就是他現(xiàn)在就讀的中學(xué)。”
朱子魄以較長的篇幅把他記憶中的陶志靜表達了出來,而面前的**明、張雅丹卻在朱子魄話完之時,仍然處於靜聽的狀態(tài)裡,彷彿當(dāng)前所聽的是一個永不會結(jié)束的故事。
“喂!我說完了?!币娝齻儧]有反應(yīng),朱子魄提醒道。
“???哦!”張雅丹如夢初醒,“嗯...我有兩個疑問:陶志靜最後並沒有和阿奇同進一個初中,這是怎麼回事?你剛纔不是說,他們在小學(xué)畢業(yè)考試上的綜合成績是一樣的嗎?還有,你之前說,阿奇是因爲(wèi)香味,纔想起陶志靜的,那這個‘香味’,指的是什麼?”
“我先回答第二個問題吧!”朱子魄說,顯然是一時的決定,“陶志靜從小學(xué)4年級開始,身上就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香氣。原來只覺得是一種花香,但並不知道是什麼花。上了初中偶爾回想起這件事,才明白那原來是茉莉花香。至於原因嘛,我和阿奇到現(xiàn)在都沒有想明白。以她當(dāng)時的年齡,是不可能給自己身上噴撒香水。唯一可聽的解釋就是,陶志靜和《還珠格格》裡的回族公主一樣,身體自帶香味。不過這種解釋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個飯後玩笑,容不得當(dāng)真。至於另一個問題,我和阿奇只知道一個傳言?!敝熳悠钦f到這裡,表情已經(jīng)略帶神秘了。
“什麼傳言?”張雅丹頓時來了興趣,她平時就喜歡聽一些不怎麼符合現(xiàn)實的事。
“那就是……”朱子魄故意賣了一下關(guān)子,“陶志靜小學(xué)畢業(yè)那天,在回家路上出了車禍,死了。傳言還說:她被車子撞得老高,落地時已經(jīng)分不清臉了,而且……”
“別說了!”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的**明突然叫道。
“不過,”朱子魄的聲音恢復(fù)到了正常狀態(tài),卻不同於他剛剛話音的逐漸低沉,“我和阿奇都不相信這個傳言。尤其是阿奇,他至今仍然相信陶志靜會在清華大學(xué)的門口等他?!?
“唉!”張雅丹破天荒地嘆了口氣,這讓旁邊的**明略感不滿,“這也就是阿奇爲(wèi)什麼要把高考目標(biāo)定在‘清華’的原因了!‘問世間情爲(wèi)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這好像指的是情侶吧?阿奇、陶志靜好像不是……”朱子魄笑著解釋,語氣裡不乏有開玩笑的意思。
“要你管!”張雅丹說完,拳頭已然舉了起來。
朱子魄一看勢頭不對,忙繞著**明跑了起來。張雅丹緊跟其後,一副誓死要把拳頭砸在朱子魄身上的架勢。
“我們走吧。”**明自語式把話說完,便轉(zhuǎn)身邁步。
“不用等等阿奇?”停下的張雅丹問。
“他會在廣場門口等我們的。”雖然**明這麼說,但作爲(wèi)聽者的朱子魄、張雅丹還是爲(wèi)此對視了一眼。
朱子魄輕抖了一下肩,表明了自己的無所謂......
電梯緊閉的大門在阿奇眼前一掃而過。他沒有選擇自動樓梯,而是跑到了人影相對較少、路程較長的普通樓梯前,隨即縱身一躍,便下了一層的臺階。阿奇如此舉動讓正在上下樓梯的幾個人感到驚恐萬分,他卻沒那個閒暇功夫去理會他們。
來到廣場門口,在沒有看到那名黑夾克女生身影的情況下,阿奇直接詢問了大門兩邊的保安。
“叔叔!”保安的臉龐只能讓阿奇想到這個稱呼,“有沒有看見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女孩兒經(jīng)過,她的手機掉了!嗯...她一頭長髮,年齡和我差不多,個頭應(yīng)該有這麼高吧!”說完,阿奇的右手平放在和眼下持平的位置。
“我想想啊……”保安的右手虎口託著下巴,細細回想著此前來往的商客,“?。∠氲搅?!”保安的右手握緊了,然後就在左手掌上有聲音地一錘,“那女孩兒還穿著一條黑色的牛仔褲!”
“沒錯兒!就是她!”阿奇肯定回道。
“她往南邊跑了。”保安指著阿奇的身後——大門是朝西開的,而阿奇此刻面朝的是北,“她跑得不算慢,我先開始還以爲(wèi)是小偷呢!可後來……”阿奇沒等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跑了過去。
在過往的路人之間穿梭著,阿奇的眼睛也在每個路人的臉上搜尋著。
路對面,一輛白色奔馳剛剛啓動,站在它側(cè)後方的一個紅衣女子就忽然向前一傾斜,接著便跪在了地上。她的男同伴看到這個情況,沒有去扶女子,而是伸手拍了拍奔馳的前車窗。最後,便是路人的一陣圍觀……
“碰瓷麼?”阿奇瞥一眼那女子,心下想著。
“哼!這個世界真的沒救了!”雖然這是他的自言自語,而且音量不算小(至少阿奇自己這麼認爲(wèi)),但真正能聽到他話中內(nèi)容的,此刻恐怕仍只有阿奇一人??聪蚵穼γ妗^那裡的路人越來越多......
前方,一個站在綠色巴士站牌旁邊的人影引起了阿奇的注意。站牌離他大約八九米的距離,從體態(tài)上看,應(yīng)該是一個女生。
相距越來越小,當(dāng)站牌離阿奇只有三米的時候,他終於看清了那人影的衣著打扮。
“終於找到了!”阿奇爲(wèi)此長呼了一口氣,隨後就是加快前進的腳步。
“那個…”阿奇來到她的身後,小聲說著。也就是這個時候,阿奇明白了,對方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話音。
“這位同學(xué)!”阿奇提高了音量。這次,對方聽見了,並且轉(zhuǎn)過了身。
“有什麼事麼?”對方的面龐映入阿奇眼簾;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阿奇再次輕呼了一口氣,隨後,身心放鬆了下來。
“不是她!”阿奇在心底這樣說著。
“你的手機掉了?!彼⑿χ咽种惺謾C遞了過去。
對方下意識地摸摸牛仔褲右邊的口袋,臉上立刻露出“感謝”而又稍帶“抱歉”的微笑:“哦!謝謝你!”她從阿奇手裡接去手機。
“以後小心點兒?!卑⑵媸樟耸?,“走了!”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離開,那少女卻叫住了阿奇。
“難道你就沒什麼話要說嗎?”
“我嗎?”阿奇一臉茫然地回看著她。
“嗯?!睂Ψ捷p一點頭。
“讓我想想,嗯……”阿奇擡頭看看近在矩尺的站牌,“哦,有了!”
“是什麼?”
“你用的香水不錯!應(yīng)該是茉莉花的吧?“阿奇笑著把這句話說完,隨後就決然而去。儘管身後再次傳來黑衣少女的話音,那種優(yōu)美、在阿奇聽來卻不怎麼樣的話音。
“該死!我是不是遇見‘精神病患者’了?”無意識地轉(zhuǎn)過一個拐角,阿奇重點在意著後一句話。
眼前出現(xiàn)的情況讓阿奇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因爲(wèi)此時此刻展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一條沒有出口的小巷。
“我記得這裡應(yīng)該有一條街道的,怎麼會是……”阿奇爲(wèi)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惱,同時便回身準(zhǔn)備離開。然而就在人面對巷口一瞬,左右面的牆壁赫然像著了魔似的飛速向前延伸。
“錯覺嗎?”不覺微瞪雙眼的阿奇擡手捂著前額,臨近瞪視地看著、望著離自己已經(jīng)越來越遠的人羣。一種莫名的恐懼從他大腦深處突顯,迅速就傳遍了全身。
阿奇跑了起來,以最高速跑了起來,儘管直到最後,他還是沒能快過延伸速度也越來越快的牆面以及,隨之而來的黑暗。
在阿奇最後一刻迴轉(zhuǎn)的視線下,他明確了自身此刻跑得越快,身後那個說不上來的東西就會跟得越緊。最終,在沒有任何聲響與異象的情況下,獨自眼睜睜看著黑暗襲來的阿奇,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