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輕輕地回了一個音。
原本以爲會有很多話想說，到了這一刻，蘇沐顏忽然發覺其實什麼也不用說。
然後兩人就這麼一動不動地抱著過了很久，很久……
直到蘇沐顏終於受不了這個不自然的姿勢，舉了舉手臂，“容錦夜，你能不能先想個辦法把我手腳的鏈子給解了？”
身上的人一動，擡起身子，看到蘇沐顏舉著兩條手臂求助地看著他，像只楚楚可憐的小動物。
容錦夜霎時心頭一軟。
“你的眼睛，”蘇沐顏這才第一次和他正面相對，“恢復了？”
不知道爲什麼，分明以前也看到過他黑眸的樣子，但是這一眼對視第一感覺就是和以前那種黑不一樣。
“嗯。”容錦夜的目光有些躲閃，經她一提更不敢直接和她對視，“流炎的事情，我……”
驀地脣上一軟。
容錦夜微微一愣，蘇沐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不是你的授意，你不用解釋。”
容錦夜微微一愣，“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沒有，”蘇沐顏搖頭，“流炎還是孩童樣子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但是後來他長大，面對那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我實在不能不想多。”
難怪她第一次見到流炎樣子的時候覺得眼熟，只是當時誰都沒有想到，那竟會是容錦夜孩提時期的模樣。
後來她記憶恢復，看到他因爲魂魄不全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她心裡其實比任何人都著急。
她一直想要試圖尋找，既能挽救容錦夜，又不傷害流炎的辦法。
只是……
看到蘇沐顏黯淡下去的目光，容錦夜心中一痛，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我知道你對流炎的事情一定會耿耿於懷，雖然你不需要我解釋，但是流炎，到底還是因我而死，你有什麼情緒儘管發泄在我身上，這是我應當承受的。”
蘇沐顏咬了咬脣，眼神決絕，“你不懂，流炎的死，我與其說是痛恨，更多的是悔恨。”
在她突然醒來的那一瞬間，她腦子裡忽然
閃過了幾個關於她孃親的片段記憶，裡面恰恰就有她一直在苦苦尋找的，剝離魂魄的方式。
只是還是晚了一步！
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我不會放過蘇綾月的！”蘇沐顏眼中第一次燃起了濃重的恨意。
她現在仍然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每一個瞬間！
蘇綾月的一掌！
讓流炎轟散成無數細碎的紅色星光！
是她殺死了流炎！
“怎樣都好，只要你沒事，”容錦夜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我會代替流炎，永遠保護你。”
蘇沐顏怔忪擡眸。
忽然覺得，這說話的口吻和眼前這人的容貌。
他是容錦夜，身上，又似乎揉了一點流炎的影子……
“我知道。”蘇沐顏淺淺彎脣，動了動手，“先幫我把鏈子解開。”
容錦璃立刻翻身下來。
“牀腳那邊你去摸一下，我剛纔摸到了一個凹槽，你看看那裡是不是有什麼機關。”
容錦夜依然照著蘇沐顏的指示去摸了牀腳，的確摸到了一處凹槽。
他微微用力往裡摳了一下……
兩人靜靜等了一會，什麼也沒發生。
蘇沐顏眨眨眼，“不是嗎？”
“嗯，沒有反應。”容錦夜轉而順著那鏈子一路往上摸到了蘇沐顏手上，卻是什麼也沒摸出來。
看到蘇沐顏手腕上的紅腫，他先用聖言者的治療術治療了一下，很快蘇沐顏的手腕恢復如初，白玉無瑕。
其他幾個牀腳容錦夜也逐個全部都摸了一遍，但是什麼都沒摸出來。
最後他不得不得出了一個結論，“這鏈子是和這牀連在一起的。”
也就是說，在一時半會找不到解開鏈子的方法的情況下，想要把蘇沐顏帶走就只有——連牀整個一起搬走。
這牀有多重蘇沐顏估摸不出來，但是這分量絕對不會輕。
況且他們是要逃走，怎麼可能大搖大擺地直接把一張牀也一併扛出去？
這麼大的動靜，除非姜雲香又聾又瞎。
顯然姜雲香並不聾也不瞎。
“去
找楚浩然！”蘇沐顏忽然一拍腦袋。
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先前她不能出去，沒辦法向外面傳遞消息，現在她雖然不能動，但是容錦夜能動啊。
容錦夜頷首，“好，我去找楚浩然，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去吧。”
容錦夜說要走又坐著沒動，“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真的沒問題嗎？”
蘇沐顏笑，“我一個人這麼久不也好好的沒出事嗎？”
容錦夜輕聲喟嘆，“可是，我找到你之後就再也不敢放你一個人了，而且你現在還不是一個人，更讓我放心不下了。”
蘇沐顏微微一愣，“你剛纔說什麼？”
他該不會是已經知道了吧？
蘇沐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現在的衣著，寬鬆繁複，雖然她現在已經顯出了一點肚子，但是這麼看應該不可能看出來纔對啊。
容錦夜蹙眉，略有些不高興，“我是，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他清清楚楚地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不等蘇沐顏反應過來就已經一手覆到了她的小腹。
蘇沐顏驚了一跳，卻被他按住肩膀不得逃開，“你丫纔不是一個人呢！我這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就不是一人了。”
“沐顏，難道你還想瞞著我不成？”他眼裡一抹受傷毫不掩飾。
蘇沐顏有些心虛，“不、不是。”
“不是你心虛什麼？”他敏銳地抓到她聲音裡的虛弱，並沒有假裝不知道。
“我只是沒想這麼快告訴你。”三娘說她的身體可能撐不住，蘇沐顏不敢讓容錦夜知道。
她怕他和三娘一樣勸她不要這個孩子。
所以她想等，等孩子再大一些，等她覺得時機成熟了，等她覺得她一定可以保住這個孩子的時候再然他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容錦夜忽然說了一句。
蘇沐顏訝然擡頭。
“封三娘都跟我說了。”他溫暖的大掌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放心，有我在，一定會讓你和孩子都平安的，相信我。”
蘇沐顏比自覺握緊的手指漸漸鬆開，點了點頭，“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