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溫嵐斂去微笑，溫靜地問，睿智的眸裡，有著少有的認真。“因爲你遇見我的時間太晚。”
“如果你能夠早一點遇見我，那個時候我一定能夠在最佳時間，治癒你的自閉癥。你也就不會被白流蘇帶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留下這麼大的後遺癥。”
錯過，是最大的遺憾。程溫嵐的心澀澀的疼，臉上覆上一層淺淺的傷感，有幾分宮陌看不懂的……苦澀。
她忽然想起宮陌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那是他對白流蘇的執(zhí)著。
如今卻像是輪迴的魔咒一般，響徹在程溫嵐的耳邊，她忽然無比明白當初宮陌的心境。
心間呢喃，每一個字都是難以磨滅的傷感。
我一直都在你身後，就差你一個回頭……
宮陌長身而立，目光幽深的眺望著漫天繁星，緩緩開口，“你曾經(jīng)說過的，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如果，錯過，遺憾，這個世上能夠把握的只有此時此刻。”
“星空是很美，但是我們眼前能夠看到的星辰，都是在幾億光年外的星辰。你看他們熠熠生輝，但是實際上很多早就隕落在宇宙的深處很多很多年。”
“這個世上，幸運的人太少，但是我覺得能夠遇見她，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幸運。”
“所以，我希望這一次，你能夠全心幫我，放流蘇徹底的自由。”他轉(zhuǎn)身看向她，與此同時，他拿出一個檔案袋，鎮(zhèn)重無比的遞給她。
如墨般點漆的眸子裡，是絕對的信任，絕對的期待。
程溫嵐的心情糾結(jié)無比，她想拒絕，可是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拒絕。這是宮陌的心願，她一直都知道。
而她對他的承諾，便是治癒他的病情。
如果白流蘇永遠消失，那麼宮陌的內(nèi)心只會永遠留下一塊獨屬於她的黑洞，而如果白流蘇真正自由，那麼她——
一種徹骨的害怕感覺迅速竄上程溫嵐的心，她的指尖有些顫抖的接過檔案袋，努力保持平時的鎮(zhèn)定從容，“這裡面是什麼？”
“冷澤天的全部檔案。”宮陌擡眸
，目光中多了一分冷然。
程溫嵐吃驚的瞪大眼睛，“就是上次你說的，冷澤天的全部黑歷史？你不是說這個東西被冷禹城藏起來了嗎？怎麼又會在你手裡？”
連珠炮一樣的問題，轟擊著宮陌，然而程溫嵐明白，這是她內(nèi)心的慌亂，已經(jīng)無法掩飾。
“我同意冷禹城用冷澤天的檔案換一半的毒品交易。”宮陌答的從容優(yōu)雅，眉眼之間是他貴族一般的清冷氣質(zhì)。
程溫嵐的手倏地捏緊了檔案袋，太過用力，乃至於袋子都被捏的皺起一塊，有輕微的破損，“我記得你說過，冷禹城從不會做虧本的生意。這份出賣他親生兒子的檔案的，一定價值不菲。”
哪怕現(xiàn)在黑手黨內(nèi)一片混亂，宮陌也會竭盡全力用全部的錢去買一個能夠令白流蘇自由的“可能”。
宮陌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他的沉默，已經(jīng)是最真實的答案。
程溫嵐的心劇烈顫抖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令她有種心如針扎的痛苦，“宮陌，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不計代價的淪陷，只會越來越無法全身而退。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能夠殺死米小雅讓白流蘇自由的辦法，不是攻擊冷澤天，而是讓你死，你會不會去做？”
“會。”宮陌緩緩擡眸，長睫下那雙漂亮得如古畫一般優(yōu)雅高貴的眸，像是天邊最璀璨的星光，熠熠生輝。
“她那樣的人，不應該一輩子淪落在黑暗深處。”
“她比我，更值得好好活著。”
程溫嵐心如刀絞，手指倏地捏緊，“我明白了，你放心，這次我會幫你。”
“不過，宮陌，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宮陌認真的看向她，眼神溫柔儒雅得令人心疼。
程溫嵐深呼吸一口，緩緩道，“如果這次我失敗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她太累了，她沒有宮陌那種破釜沉舟的力量，更沒有辦法繼續(xù)眼睜睜的看著他對另外一個女人那麼執(zhí)著的愛。
他的美好太刺眼，又太令人無法承受
。
她沒有辦法治癒他，或許只能保全自己，哪怕是狼狽逃離。
“好。”宮陌回答的沒有一分鐘的猶豫。
程溫嵐呼吸一窒，沒有想到他會回答的這樣果斷，沒有餘地。
她不由得冷嘲一聲，覺得如今的她已經(jīng)淪爲她眼裡最不屑的一種女人。
爲了男人，那顆自傲自信的心，便瞬間成爲無枝可依的飄零落葉，哪怕連別離都這樣小心翼翼，還要帶著期盼的卑微。
“好。”程溫嵐重複一遍他的話語，毅然轉(zhuǎn)身。
“機票已經(jīng)訂好，就在明天下午。z市那邊天氣比這裡涼，你身體不好，我把藥和長風衣都給你準備好，放在行李箱裡。”
“一路安好。”宮陌溫柔的說，墨玉般的眸子裡倒映著月色，迷人得令人無法拒絕。
“夠了！不要再這樣對我！”程溫嵐捂住耳朵，有史以來第一次情緒失控，眼底的掙扎已經(jīng)無處可藏。
“溫嵐，我希望你照顧好自己。”宮陌平靜的說，一如往常的溫柔。
程溫嵐情不自禁的轉(zhuǎn)身看他，心底的全部感情像是打開了閘門的洪水，無法抑制。
眼前的男人，紳士，溫柔，優(yōu)雅，高貴，挑不出一絲一毫的缺點，唯一的遺憾，是他的憂愁。
那種骨子裡浸透的感傷情緒，就連她也一併拉入無底深淵。
“宮陌，不要輕易對女人溫柔。她們會很容易感動，誤以爲真。”程溫嵐捏緊了手上的牛皮紙袋，任由紙張的硬度將手心割得發(fā)痛。
宮陌認真的緩緩道，“你是我的朋友。”
程溫嵐咬著脣，內(nèi)心情緒再次翻涌。
朋友？醫(yī)生？被利用的工具？！
這些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她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
“宮陌，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朋友。朋友本身的意思，就是兩個彼此都有好感的人。”程溫嵐鼓起勇氣說。
話畢，她鬆開手上的檔案袋，鼓起全部勇氣衝上去緊緊抱住了眼前的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