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舟在教了趙永海一些種植上面的先進技術之後,便讓他先去自己實踐摸索。
自己則獨自躺在院子裡鋪著柔軟錦被的藤椅上,慵懶曬著太陽,吃起了各類可口的茶點,享受著愜意的時光。
“油炸之物吃多了,容易傷及脾胃。”竇元良端著蜜餞而來,那隻白皙如白如玉的指尖,捏起一顆,送到了葉輕舟脣邊。
正閉目曬太陽的葉輕舟,並未睜開眼睛,只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對方的服侍,慢慢咀嚼著口中美味。
儼然一副歲月靜好的閒適模樣。
不多時,被暖洋洋的日光曬得昏昏欲睡的葉輕舟,感到眼前的刺目光線暗淡了幾分,周圍的溫度反倒略微高了一些。
葉輕舟稍稍擡眸,看著周圍不知何時已多了三五個暖手爐。
而一旁的竇元良,正用寬大的衣袖幫自己遮擋日光。
她渾身上下唯一還能看出些生機的雙眸,看向日光下面如冠玉的俊美青年,腦中的思緒卻莫名飛到了千萬年之外。
而莊子上,管事牛大壯帶著一羣佃戶以及趙家村的村民們,一起快速地翻動土壤。
趙永海則是跟村子裡的木匠、鐵匠一起,研究如何製作他剛學來的幾種用具的製作方法。
“永海,這樣的土地,真能種出東西來嗎?”擔任監工職責的趙建德,伸手抓起地上一把焦乾的黃色沙土,過去大半輩子種地的經驗告訴他,這樣乾燥又貧瘠的土地,別說現在是大旱年間,就算是風調雨順,也未必能種出糧食來!
趙建德總覺得,自己一時間竟有些不太懂面前這個他看著長大、老實巴交的孩子了。
“大伯,試試看唄,無論能不能種出來,咱們飯菜都管飽!”渾身上下已經掛了不少木屑的趙永海,偏頭看向趙建德的方向,含笑迴應道。
趙建德看著面前足足有四五十不同品種、作物的種子,骨子裡那種農人愛惜糧食的特質,再也掩飾不住,“永海,大伯知道你是想幫助咱們村子裡的老少爺們們吃上飯,可那也不能這麼糟蹋糧食呀!”
而從一大清早,便開始跟在鐵匠、木匠身後,忙前忙後的趙永海,已經跑到了二三十米外的木材堆裡,扛起了一根外觀板正的木材。
“哎……”趙建德看著田裡忙得熱火朝天的一羣人,長嘆了一口氣。
時間臨近中午時,莊子上的百餘畝地,已經被趙家村大半的村民,與莊子上的佃戶們,一同迅速的開墾了出來。
“永海兄弟,你看咱們這活幹的不錯吧?”村裡一位中年男人在喝水歇息的空檔兒,靠近一旁的趙永海,“我估摸著,咱們這麼多人一起,最多今晚,就能將這一片地都種上。”
“是呀,大夥兒今天都辛苦了,咱們中午每人都再加一塊肉!”趙永海看著眼前的進展,比自己的心裡預期還要快上一些。
“那咱們把這片地都種上,需要再轉到其他的莊子上嗎?”中年男人害怕,自己這麼快就把活兒幹完了,以後就沒有飽飯吃了。
“放心,後面還有好幾個莊子,等著大夥兒去幹活呢。”趙永海也看出了對方的顧慮,“近些日子,還都得多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衆人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們現在不怕幹活兒,就怕沒活幹,沒飯吃。
就這樣,趙家村的村民們,懷著能吃飽的美好憧憬,比著原本莊子上的佃戶們,手上挖坑埋種的動作,都比先前更快了幾分。
等到傍晚時分,百十畝地,便在他們一羣人的忙碌中,被耕種了出來。
當晚,村民們每個人手中都捧著一口大海碗,排著隊打飯菜。
當他們對著碗中味道可口的飯菜,食指大動時,就有幾個人吃著吃著就突然大哭了起來。
一問原因,都說是自己大半年都沒吃過葷腥了,沒想到今天一天自己能接連吃上兩頓肉,心中激動才哭了出來。
這一幕,讓一整天都板著臉的保長趙建德臉上,終於能看出一點兒笑模樣來。
莊子上的一羣人,吃著飽飯歡聲笑語。
趙家村留守的那些老弱婦孺們,看著先前種到地裡,已經快速成長的蔬菜與糧食,也是激動開心的同時,心存敬畏,不斷朝上天叩首謝恩。
她們將各類菜品摘回家飽餐一頓,而後又將成熟的莊稼,也都割下來拉到了自己家中。
雖然,她們種的這些莊稼現在還沒法脫殼、打出白麪來,但看著那麼多糧食,提了半年多的心,這纔算堪堪鬆了一口氣。
原本,對趙永海那句“讓她們在家也能吃飽飯”承諾的懷疑,這下是徹底消去了。
人人都在心中道了一句“活菩薩”。
而這件事情背後真正的活菩薩,在街上一番閒逛之後,又去了醉仙樓吃了一桌精緻可口的晚膳,她剛走出雅間,卻見到了一個雖與自己沒什麼瓜葛,卻並不想見到的男人。
“後天,可就是我們家老爺子的八十大壽了,你們醉仙樓的菜品,可都籌備齊全了?”天豐樓的老闆武啓封,食指輕輕撥弄著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一雙渾圓的眼睛中,滿是戲謔。
“定金我先前可是早已經付了的,若是等到後日,你們醉仙樓湊不齊菜品,延誤了我們家老爺子開壽宴的時間……”武啓封說話時,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地在醉仙樓內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他的眼神,彷彿在說——面前這家酒樓,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那可就別怪我,按照先前簽訂的契約,來收走這醉仙樓了,哈哈哈哈……”武啓封仰頭大笑之時,恰好迎上了樓上的葉輕舟。
這讓前一刻還滿心歡喜的武啓封,心頭沒來由的驟然一緊。
因爲,前些日子,他在發現竇元良對葉輕舟這位衣著破舊的鄉下老太太,比對很多達官顯貴都更要恭敬幾分時,便刻意安排了兩名手下尾隨。
可,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半月,被派出去的兩人不僅沒回來,更是直接了無音信。
起初,武啓封還擔心是不是他們被竇家的人發現,關押了起來。
但這些日子,他對此多番試探,發現竇家不僅沒來找自己的麻煩,反而更加客氣了起來。
武啓封的那一顆心,這才緩緩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