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立對這方世界的和尚還是挺有好感的,癡僧頑空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奇僧救過自己一命,替自己擋住魔女,殘缺的記憶中,霸僧徒弟想帶自己入小雷音寺,若不是自己前世爲(wèi)證人仙,推脫出去,怕是早就入佛門。
更何況,他隱隱感受到,和尚們似乎在算計(jì)什麼。
金蓮如同水底倒影,層層疊疊,熠熠生輝,放眼望去,將海面都鍍成一種顏色。
諸大勇這大嘴巴當(dāng)即驚到了,“這是什麼神通,水中金蓮,真的假的?”
他用手撥了撥,一片褶皺後,金蓮又恢復(fù)原樣。
“佛門有一種境界,喚作水中月,指的是棄色、厭空、於億萬法相中自觀本我,只是,它不是法術(shù)啊。”
越往深處走,金蓮便越大,從巴掌大小漸漸到桌面,蓮心之上,偶現(xiàn)一團(tuán)蠕動紅光,透著邪惡與妖異,彷彿佛中藏魔,那血光只要看上一眼,便就讓人感到深淵般的壓力。
寇立若有所思:“原來這是——”
“這當(dāng)然是封印術(shù),乃小僧我以前琢磨半柱香時間想出的神通,污血子那老東西自以爲(wèi)將自身煉成一團(tuán)極濃穢血,非純陽劍不傷,但這本事說到底,也只是借血源脫離往生罷了,一般人拿他無可奈何,但是碰上小僧我嘛,那便如秋後的螞蚱,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和尚說著,便見眼前白衣女子眼眶微紅,波瀾連連,頓時心中洋洋得意,放開懷抱,心想小僧我萬花叢中過,今日又摘花,爽哉!
誰知白衣女子繞了個方向,徑直投入另一個懷抱中。
“小弟!”
和尚面色一滯,臉色發(fā)綠,這小弟都喊出來了,難道是情郎?
寇立看著懷裡的老姐,終於落下心來,不管怎樣,只要她沒事就好。
“哪來的狂徒,知不知道先來後到的道理,知不知道佛祖的牆角,不是你想挖就挖的!”
寇立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這和尚,不得不說,這和尚皮囊不差,一雙桃花眼,風(fēng)流俊俏,應(yīng)該極得大姑娘小媳婦的喜歡。
但問題是,自家老姐怎麼跟和尚牽扯上了。
“小弟,多虧這位得道高僧,若非他相助,我和林姐姐怕是就要遭那血魔的毒手了。”白玉娘解釋道,又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這位高僧經(jīng)常嘴花花,其實(shí)是個好人。”
“別說貧僧是好人,貧僧上一個姘頭,就是這麼把貧僧踹了的,她說長此以往,她相公會懷疑的,”和尚抹了把辛酸淚,滿臉感懷。
這和尚是佛祖請來的逗比嗎?
眼見寇立三人懷疑的眼神,白玉娘又道:“還有個林姐姐,若非是她,我早在高僧來前,就被那血魔活捉了……”
“別老稱呼我爲(wèi)高僧,顯老,喚貧僧如意。”
“你就是如意神僧!”諸大勇滿臉驚愕。
寇立也心中一動,這年頭,高僧是可以隨便叫,但是神僧是不能隨便叫的,就像魔神代表著一種尊稱,神僧同樣如此,人間只有五個神僧。
“採花僧?”
“呸,這外號哪來的,叫我妙僧。”
妙僧如意,人稱採花僧,模樣俊俏,風(fēng)流倜儻,正邪二道之中,紅顏知己不知多少,聖僧心空之師弟,逍遙人間,相傳前身乃是燃燈座下的佛童。
然後,沒了。
和尚屬於正邪兩道外的第三方勢力,通常來說,只要你不惹他,他也不會來招惹你,所以面對這佛法宏深的和尚,寇立除了感謝對方救姐之恩外,也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龍宮勢大,法兵勢盛,金丹境以下的修士全無還手之力,我通過媧祖神像感到不對後,讓族人持我信件,往天機(jī)島避難,不過我卻被攔了下來。”
白玉娘跟自己親弟弟說些私密話,便是那採花僧也避了開來,自從知道二人有血緣關(guān)係後,這和尚看寇立的眼神,也分外的曖昧。
“多了,姐姐,將媧神像借我一用。”
白玉娘毫不猶豫的將這尊魔神雕像祭出,在被祭煉後,這媧皇氏威嚴(yán)日增,置於水中,泛起一層層的漣漪。
寇立眼中生出無數(shù)法令符文,果然在這雕像的表面,看到了一圈的藍(lán)光,這是水神的本源神光,雖然只有一絲絲,但卻是先天五劫中,才能誕生出的存在。
這事關(guān)他大計(jì)劃中的一環(huán)。
白玉娘忽然一喜,手上的鈴鐺‘叮噹’作響,喜道:“林姐姐出關(guān)了,太好了,我去接她。”
寇立以男女有別,婉拒了白玉孃的邀請,轉(zhuǎn)而出了水面,只見如意神僧正盤坐在水面上,一臉認(rèn)真的織著毛衣。
“哦,貧僧第九個孩兒要出世了,貧僧得先給他們備著,”面對寇立的提問,和尚理所當(dāng)然的道。
“……”
寇立抽了抽嘴角,道:“神僧,佛家禁嫁娶的吧。”
“這你就不懂了,倘若世人都入了佛門,誰來娶妻生子,我這是給我佛分憂解難,這可是大善事。”
寇立乾咳一聲,止住這個話題,眼光轉(zhuǎn)了一圈,忽然奇道:“我那兩個師侄呢?”
妙僧繞了一圈毛線,指了指腳下,水底蓮花倒影中,兩隻‘螞蟻’正在爬來爬去。
“這兩小子剛纔一直纏著我請教劍術(shù),我嫌麻煩,把他們丟到佛蓮中,讓他們自己參悟佛劍十三式。”
寇立連忙感謝,“多謝佛兄傳授佛藝。”
“不用謝,這十三式是我剛想出來的,我們這些和尚雖然不參與正邪鬥劍,但說實(shí)話,還是偏向你們的,畢竟你們不拿活人祭祀,也不使些人命手段,”妙僧頭也不回的道。
寇立心想,在這些和尚心中,估計(jì)正道和魔道,也就這麼點(diǎn)區(qū)別了。
兩隻螞蟻忽然從蓮花上一跳,顯出兩道身影,同時躬身,語氣激動:“多謝前輩傳劍之恩!”
“別客氣,你們只是碰上了我,要是碰上那石和尚,指不定人手一件法寶呢。”
“你們這劍術(shù)學(xué)的如何了?”
諸大勇極其興奮,道:“神僧傳的這手降魔劍術(shù)極其厲害,能召天龍八部,降妖伏魔,我們在佛國中面壁百日,只學(xué)得三四分,若是煉全了,怕是不比我派劍七絕弱上多少。”
寇立搖頭,都不忍心告訴他們,這套劍術(shù)是這和尚剛剛拍腦袋想出來的。
妙僧忽然將小衣一收,一臉裝逼模樣,揹著雙手,“貧僧打出生以來,便能觀天下佛義,讀世間佛經(jīng),佛祖會的我會,佛祖不會的,我也會。”
不遠(yuǎn)處,白玉娘正和一位白衣妙齡女子聯(lián)袂而來。
“林姐姐,我介紹我弟弟給你認(rèn)識,他是天機(jī)上人的弟子,天賦還算可以,”每一個弟控,都有一顆炫耀的心。
林姑娘溫柔的笑著,眼神如秋水,看向寇立,忽然心中一顫,似是看到了什麼熟人。
“小弟,這是林前輩,若非她替我擋住那血魔,我二人捱到神僧相助,怕就真的危險了。”
“多謝前輩救姐之恩!”
寇立躬身一禮,餘光打量對方,雖然女修面貌多是絕色,這位‘林前輩’在其中不能算是上等,但是卻多了一種特殊的溫柔,像水一樣讓人不生惡意。
而她看向自己的眼光,有三分疑惑,兩分追憶,一分親近,
剩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與你姐姐妹相稱,便喚我前世的姓名吧,”林姐姐頓了頓,溫柔一笑:“我名林素娥。”
寇立心中一顫,不知怎麼,心中竟生出十足的熟悉感。
“我……叫白鱟。”
妙僧嘴巴長的老大,滿臉問號與不甘,自己難道皮相真的不如對方,這親姐姐也就算了,這林姐姐怎麼也只顧著看這小子。
自己纔是這救命恩人啊!
“咳咳,林施主,貧僧還在這呢,怎不見你打招呼?”妙僧尤有不甘。
“說起來,神僧和我那四妹,倒是有些緣分呢。”
妙僧頭一縮,面色訕訕,“露水之交,露水之交。”
“我與這位白道友,很是親近,似乎我們前生便認(rèn)識了,”林素娥又道。
“說不定我們前世也認(rèn)識呢,”妙僧亡羊補(bǔ)牢,不過面色一滯,他前世,還在燃燈老僧座下做小沙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