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修真的樂趣，人生的樂趣，就在於選擇。

選擇的時候也許會陷入苦惱，但是本身這種選擇，卻有著相當大的樂趣。

尤其是胡天如今，幾乎站在了修真道路的十字路口。任何一種選擇都會將他的未來改變得面目全非。

“此等大事，還待徐徐圖之，現在不急。還是先將購買的種子，送給金老爲好。”

隨著藥性的散發，他的力氣越來越足。已經不知不覺間積蓄到，可以站起來走路的地步了。

打開石室的門，胡天一下子便發現金雀兒，在門口焦躁地來回走動。而金文博立在一旁，也是面沉如水，眉頭緊緊皺起，眼中全是擔憂。

這種情感，胡天通過五欲魔感受下來，全然都是誠摯。當下心湖也泛起微微漣漪。

“呀，恩公你終於開門了。你再不出來，雀兒就要衝進去找你了！”金雀兒聽得開門響動，轉過頭來看到胡天，眉目間全是喜色。

她動了動身，想衝過胡天身邊去，卻又畏懼高大魁梧，面容猙獰冷酷的赤天狗暴動儀。終於還是沒有動彈。

只是一雙亮如晨星的妙目中，全是如釋重負後的濃濃情意。

金文博在一旁接道：“恩公，你這次閉關已經連續七天七夜了。期間七次幻魔劫，我們怕你不測。但又擔心打擾你閉關。這才……”

“竟然有這麼久的時間？”胡天亦有些驚異，暗道：服用丹藥不會超過一天。那麼其餘六天就是我昏迷的時間了。幻魔劫這樣安全地渡過去，只怕還是識海中的五欲魔立下的功勞。

金文博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道：“現在看來恩公安然無恙，倒是我們杞人憂天了。只是看恩公周身全是污垢血漬，想必是洗經伐髓所致，還是洗洗方好。”

聽他這麼一提醒，胡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百草香衫，幾乎已經被染成了黑色。

並且頭髮上附著著一層厚厚的油污，全身上下都是被藥力排泄出來的雜質。活動一下四肢，感覺好像是被裹了一層繭，分外難受。

再聞一聞，倒是沒有惡臭的氣味。

胡天當即點頭道：“我是要好好洗洗。不過現在我們同去農田，我有些東西要給金老你看看。”

“什麼東西呀？我也去，可以麼？”金雀兒立即舉起手，眨著靈動的雙眼道。

胡天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話，頓時把她美的不成：“小雀兒又不是什麼外人，當然可以的。一起來吧。”

三人來到農田，入目的依舊是一大片正在生長的虎牙米。

胡天這一次看著，便有些心疼了，當即開口感慨道：“這些魔焰虎牙真是可惜了。金老，你看看這袋種子，能不能種植？”

金文博對胡天的感慨有些莫名其妙，他對胡天的印象停留在機關修士的誤解上，說實在話，見到胡天從懷中掏出一大袋種子，還有些奇怪。

直到接過手之後，他這才明白過來——恩公這是給我一種新的糧食種子？

“恩公的善意，我感受到了。不過機關，和種植完全是兩個領域啊。”雖然心中不抱有希望，但是出於對恩公的恭敬，金文博還是接過來，打開袋子一看。

哪知這一看，他就直接頓在原地，一動不動。

“如何？”半晌之後，胡天終於不耐，開口問道。

金文博顫顫巍巍地擡起腦袋，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口中結結巴巴地叫道：“恩公！這，這袋種子，難，難道就是傳說中劍修的無上食種——曇華劍晶米不成？”

見爺爺這麼大的反應，金雀兒也不由地屏住呼吸。

胡天眨眨眼睛，淡淡地答道：“想不到這種米還有這麼大的來頭啊？哦，你說的不錯。的確就是那什麼劍晶米了。”

“恩公！！！”金文博忽然以前所未有的音量，大吼一聲，把金雀兒都嚇得一哆嗦。

啪！

他跪倒在地，頭顱猛磕到地面上，眼淚滾滾而下，苦喊道：“恩公啊，您不僅是老朽的救命恩人，還是整個金族的救命恩人！這種劍晶米上的曇華之花，足可以抵禦幻魔劫的黑火污染。從今以後，我族就再也不用吃雜質的虎牙米了！”

砰砰砰！

金文博說罷，以頭急速撞地，對胡天進行猛烈的叩拜大禮。

“使不得！”胡天立即扶起老族長，他用了從金族得來的財富中極其微小的部分，兌換而來的種子。金文博這樣叩拜他，實在叫他心中難安。

金文博被扶起來，猶自顫顫巍巍。額頭青紫，臉上兩道淚痕又寬又長，鼻涕四流，一點沒有往昔族長的威風姿態。

沒有誰，能比金文博更理解這種曇華劍晶米的重大意義。有了這種米，金族從此踏上覆興大道。再也不會因爲食用虎牙米，而降低了資質。

這是真正的喜極而泣。

胡天見此，也是微微感動，擺手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金文博順勢緊緊抓住胡天的手，道：“恩公過謙了！”一旁的金雀兒，看向胡天的雙眼，更是星光閃閃。

胡天頓時苦笑不已：他明明說的是真話，反而被認爲是謙虛。金文博這麼大的反應，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正要開口說話，卻冷不防——

撲哧……

從他的身上傳來一聲微響。

前面也說過：這是因爲胡天服用了各種珍稀丹藥，藥性洗盪全身，導致穴道自然而然地開啓。

但是關鍵是，胡天知道原因，不代表其他兩人知道啊。

頓時場面一下子寂靜下來，尷尬的氣氛迅速瀰漫。

“啊，恩公你放屁！”金雀兒反應多麼靈敏，立即尖叫一聲，後退五六步。捏住鼻尖，捂住嘴巴。一雙靚麗的星眸瞪著胡天。

難以置信，恩公這樣的人，英俊瀟灑，居然公然放屁？！

“這個……”金文博抓住胡天的手，真正的手足無措。當下也不知道究竟說什麼好。

只得一邊暗怪自家孫女太不懂事，一邊竭盡全力地爲胡天措辭遮掩：“這個恩公您洗經伐髓，總會有些廢氣，排出來就好，排出來就好……額？！”

說到這裡，金文博猛的頓住。剛剛說話間，一絲藥香就這樣飄入他的鼻翼。

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恩公放的屁，如此之香？”

再一聞，更多的藥香充斥他的鼻腔，一股靈動的藥性，順著香氣，迅速流竄到他的四肢百骸之間。

金文博如今已是80多歲，築基期的修爲能夠帶來200年的壽命。按照道理來講，他正值當年。但是天地幻魔井這樣惡劣的環境，早就掏空了他的底子。現今的他頭髮、鬍鬚花白一片，臉上皺紋疊起，老態龍鍾。

胡天築基時，採用了多麼貴重的丹藥。沒有一顆低於六品的。

關鍵又都是補充營養，打造根基的丹藥。

這股充溢出來的藥香，飽含的藥性，對於金文博來講，就是久旱逢甘霖，雪中又送炭。

藥性填補過來，頓時被他的身體如飢似渴的吸收得一乾二淨。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感受瞬間瀰漫開來。

“爽啊！”面頰上還掛著眼淚和鼻涕的混合物，金文博卻全然不顧，閉上雙眼，敞開大口，聲情並茂地深深感慨一聲。

“爺爺，你！”金雀兒站的較遠，又牢牢地捂住鼻口，自然是聞不見漸漸消失的藥香的。此時看到自家的爺爺，如此表現。她差點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不可想象！

“爺爺，雀兒知道你感激恩公。但，但是你也不能這麼誇張吧？！大口呼吸也就罷了，還大喊一聲爽？！”

想到這裡，少女的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