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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節 八奶奶的愁思

謹言沒有在家,住在磨坊裡,面對著一臉笑容衝著自己喊著‘恭喜’衙役,謙和非常沒面子,自己居然把中秀才的兒子,送去看磨坊,這要鄉親們知道了,不知怎麼戳自己的脊樑骨!一時喃喃不知怎麼接話。

報信的衙役怎麼知道謙和這一肚子的苦水,只以爲這秀才爹喜得傻了,只在邊上一個勁的恭喜,嚷著要見秀才老爺……

“我哥這時候在老祖家呢,”玉玥不知由哪裡擠了進來,替謙和解了圍。

“玉玥,去叫你哥回來吧!”謙和鬆了口氣。玉玥人小,也沒人看得見她,自己便衝著地翻了個白眼,叫回來?美不死你……

“一起去秀才的老祖家報喜吧!”

一個報喜的官差這麼一提,大家便都擠向老祖屋裡去了,榮耀歸於老祖的院子。玉玥覺得這個差官果然是個伶俐人,怪不得能當這學政老爺的衙役!

差官們一批批的,直接投到老祖屋裡報喜,老祖拿出早就備好的荷包來,一一打賞……鄉下人家,發個壓歲錢什麼的,一般都是用紅紙包著,這便算是講究的人家了,平時不過是遞出一串錢便可以了,實惠最重要,可老祖這排場,簡直……細心的、眼尖的還看到這荷包上,繡著範字!我的天神爺,財主家都沒這排場。這是秀才老爺的排場!可不,這四房是出了個秀才老爺!

一時間,範家村裡羣情激昂,各位重量級的人物,齊聚在赫赫有名的四叔祖家,四叔祖喜得灰黑的鬍子直翹,只會請人寬坐,發著紅包,小娃娃見者有份,一人一個紙包的紅包,裡面裝著四個銅板,老祖樂得找不到北了……

二叔全家來了,嬸嬸頭戴紅絹花,身穿著新裙子,繫著嶄新的圍裙燒水待客,還把自己帶來的瓜子、糖、糕點一一的擺出來。這是嬸嬸早就去鎮上偷著備下的,雖說老祖叫大家不許外傳,謹言可能中了秀才,嬸嬸卻是有算計的,這瞞著人,早就備下了這些待客的茶點。

玉琳爲首,三個小女孩子便負責把茶水送出去。秀才的親爹謙和也過來了,跟著招呼客人,貞娘自然也來了,不過,村裡人並不怎麼理她,你嘴巴里說得開花亂墜,可事實是怎麼樣的,誰都長著眼睛會看的,你帶來的娃吃什麼我不知道,穿什麼我還看不到?以前我們範家的兩個娃過什麼日子,現在過什麼日子,騙不了人的。

玉玥同哥哥翻來覆去就這兩套衣服,這明眼人一見,啥都明白。後孃難當,你做得好沒人看見,做得不好人人看著,別說貞娘只不過是自以爲做得好,這手段卻不咋地!大家心裡都有把稱!

可這也冤枉貞娘了,這玉玥是個腹黑的,她把自己同哥哥的衣服式樣,只做成明顯的兩個顏色兩個款式!翻來覆去只穿這兩個式樣,謹言是個對穿戴不上心的,乾淨、整潔便罷了,見天就是一件土黃色、一件深青色。玉玥自己就一黃一綠兩款都各是n套,天天穿新衣也沒人看得出來!沒有人會同她一樣瘋狂,捨得新衣服只做這兩式樣!玉玥還讓春瑛搶走了兩套衣服,卻偏生是嬸嬸給做的,這落在外人眼裡,卻成了貞孃的罪過了。

這四房叔祖屋裡,人聲鼎沸,充滿著歡樂及祝福……顧山長同老祖高高坐在八仙桌的兩邊,非常欣慰地看著這個新鮮出爐的秀才……

玉玥,當然很高興啦,便也不至於亂了分寸,唉,秀才罷了!自己這靈魂接受的信息可是隨便一個出來,便是榜眼探花狀元的,最出名的探花是誰?小李飛刀!玉玥有信心,哥哥的前程可不僅僅是個酸秀才,啊不對,秀才!

八奶奶這邊卻有點失控,梳好頭髮的八奶奶,滿心的得意,卻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當場就發了彪,玉玥同謹言早離了她眼前,而且,越來越滑溜,根本不能爲難得到這倆小崽子了,這氣怎麼出,八奶奶並不是那種可以忍口小氣的角色!心裡這氣啊,便在肚子裡憋著,越來越旺……

怎麼說八奶奶這種人呢,其實,她這人很簡單,便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而且,這個目的一般來說都不正常,現代醫學上說,這種人便是偏執狂,最近這七八年來,她的目的,便是鬥垮許氏,(玉玥的孃親)原因也簡單,超級簡單,因爲她最看中,最倚仗的兒子,居然成親後很聽許氏的話,一種兒子白養了的感覺,讓她決定要跟許氏較個輸贏!

許氏的死,並沒有讓她有贏了的感覺,因爲許氏留下的一雙兒女,長得人模狗樣的,特別是臭丫頭,都說女兒像爹,可她只傳到了謙和的姓氏,其它都跟許氏有八成像,關鍵問題在於,這二成卻偏生是把許氏容貌上略差的地方,都給改了!這二成卻掛著的是謙和的相貌!許氏死了,可她生的兩個孩子,都比自己生的孩子好看,白淨,這便是許氏最大的勝利,八奶奶比不過的地方,跟死人鬥無可鬥,玉玥卻長得很像許氏,所以,八奶奶纔跟這兩孫子較上了勁!

這時候,八奶奶是清醒的,她這人最大的優點,便是隻要不提銀子,怎麼著,她都清醒百醒,很有成算,絕對不會亂了方寸!聽到四老祖的院子裡,傳來了鞭炮聲,喧鬧聲,八奶奶怒火中燒,但卻清醒百醒,一心盤算著怎麼樣去敗敗這四房的火,給他添點堵!可族長肯定是在的,自己被打了十板,別的不論,這族長她可是有點發怵!

這時候,倒黴鬼陳氏,謙武的媳婦,便撞上了槍口,她抱著玉珍進了八奶奶的院子:

“娘,今天晚飯,你屋裡做嗎?謙武說,不做了,反正四爺爺家,今天肯定是要開席的,我們去吃上一頓好的!”

陳氏這話,擱平時,真的沒有半點毛病可挑!關鍵是……很多事情,都是無巧不成書的,很多‘正該’的事,卻被兩個字‘關鍵’給害了,這時候的‘關鍵’就是-----玉珍身上的衣服!

別人記不得了,八奶奶記憶很深,這是玉玥小時候穿過的衣服,哪時候,許氏還在風頭上,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不但孝順公婆、親善妯娌,挽起褲子能下田,洗腳上岸能繡花,能文能武的,一個人帶著兩小孩子,還活得滋潤得很,這兩孩子小時候的衣服,都是細棉布,許氏自己的私房錢買的,因爲是好料子,所以,一直是留著的,農村人家,這衣服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別說這小奶娃穿的衣服了。這小娃子生下來,風吹著長,一天一個樣,這小衣服還有穿爛的?所以,都是留著,一個兩個三個的穿!

玉珍生下來了,便穿的是玉環同玉玥小時候的衣服,陳氏喜歡一堆小衣服裡的好幾件,一是料子好,二是針線細,她嫁過來不久,許氏便死了,自然她不知道,她中意的這幾件衣服全是玉玥小時候許氏做的,粉粉嫩嫩的玉珍,穿著玉玥小時候的衣服,赫然便有幾分玉玥的樣子。非常的乖巧、可愛,也非常的冤,玉珍這才一歲半,便頂上了這玉玥的缺!

“我屋裡做不做?你這話問得奇怪,我屋?你屋?當然了你如今是有兒有女的人,又分了家,自然腰板子硬了,跟婆婆分起你我來,陳家,多好的家教!”

陳氏臉上,能白吃一頓的喜意還掛在臉上,迎頭便是這樣一句,這可怎麼當得起!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說什麼說,都分家的了,自然是你屋裡,我屋裡,能不能麻煩你離開我的屋,老三不在家,你打扮得如此光鮮水靈給誰看啊?”

八奶奶坐在屋檐下的條凳上,安下心來,看著玉珍,腦海裡閃過的卻是許氏一臉倔強地揹著玉玥下地的樣子!陳氏看著自己身上平常都穿著的衣服,一頭霧水,她這時(其實永遠)還不知道,她被八奶奶華麗麗地當成了許氏!

範謙功,平時對這個三嫂,一直是很有好感的,畢竟年紀相近,陳氏又是個不怎麼出頭露面,爭強好勝的人,跟自己的媳婦任氏,便就少了很多的口角,可這時候,他卻恨不得去咬她一口,不管村裡誰中秀才,這一頓好吃的,自己是能吃上的,再說了,媳婦也得吃點好的補補了,都瘦成什麼樣了……

陳氏這就是典型的背鼓上門,找擂的貨,被婆婆一臺臭罵,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最多,就是人謹言中了秀才,這女婿沒中罷了?’陳氏回家,把一肚子的委曲給謙武說了,兩人恨恨地衝著老宅吐了口口水,便甩著兩隻手,一家四口去了謹言的《潤德堂》沒人,自然又順著人聲,去了老祖的宅子,果然人來人往的啊!這曾掌櫃、金掌櫃等跟謹言四房有來往的城裡人,自然也高頭大馬的來了!錦上添花的情況自然不必細述,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事,人人都是行家!玉玥如同一個智者般的冷靜。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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