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最後一天,是個好日子,天公作美,豔陽高照。
這天是安蘭兒成親的日子。
老安家的人天還沒亮就起來了,除了安老婆子現在已經徹底不能動彈,每天就等著人伺候。
李氏進來替她穿衣洗臉,還不時聽到安老婆子的罵罵咧咧。
李氏不理她,反正自己已經決定要分家了,她也說不了幾天了,看日後誰整天還伺候她。
李氏背對著安老婆子,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
趙氏去了安蘭兒的房間,替女兒打扮穿衣。
安蘭兒是在昨天醒來的,醒來不久就被告知明天自己要成親了。
她沒有大吵大鬧個不停,反而安安靜靜的躺在炕上,不知道想什麼。
平靜的神情讓趙氏擔心不已。
她還真擔心女兒今天逃婚,幸好沒有。
“蘭兒,過來看看,這是給你準備的新衣,咱們馬上換上,要不待會兒誤了吉時。”趙氏靠近安蘭兒,口吻輕輕的,生怕驚嚇到女兒。
安蘭兒擡頭看了看那身紅嫁衣,她突然覺得自己真可悲。
本來她又機會嫁到大戶人家享福,可是爲了張豐哥,她拒絕了,而現在張豐哥死了,她也被侮辱了,再也沒有享受榮華富貴的機會了。
安蘭兒眼角漸漸流淌出一行熱淚,趙氏嚇得不行,趕緊上前,“蘭兒,你怎麼了,別嚇娘啊,你要是不想嫁人,娘……”
“娘,我沒事。”安蘭兒打斷母親的話,她知道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她不想嫁就不想嫁的了。
自從她醒來後,爹爹,大哥,奶奶輪番上陣,目的就是讓她乖乖嫁人。
她已不抱期待!
安蘭兒慢慢起身,可身上的傷口依舊沒有癒合,疼痛蔓延全身,她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嘴角輕喃:“疼——”
趙氏把嫁衣往炕上一扔,扶著女兒的肩膀讓她做好,“慢慢來。”
安蘭兒摸上旁邊的嫁衣,一遍又一遍,彷彿那是她深愛的情人一樣,“娘,我今天就要嫁人了。”
說著對趙氏咧嘴一笑,。
趙氏鼻子一酸,眼眶突然掉了兩行眼淚,想大哭出聲,不過忍住了,“我可憐的蘭兒,想哭就哭吧,孃的好女兒。”
趙氏將女兒小心翼翼地抱進懷裡。
安蘭兒頭枕在母親的肩膀上,眼角流下無聲的眼淚,燙的趙氏心裡痛苦難耐。
安蘭兒悲傷過後,擡起頭,看著母親:“娘,你要爲我報仇。”
安蘭兒說這話時,眼眶已不是傷心的發紅,而是憎恨一個人時纔出現的猩紅,她恨安蜜兒,她和張三兒的事情,肯定和安蜜兒有關係。
趙氏愣了一下,回過神後追問道:“蘭兒,你知道是誰害得你?”語氣充滿著痛恨,急切,恨不得把這個人千刀萬剮一樣。
“娘,跟安蜜兒脫不了關係。”安蘭兒這個時候急需一個人來發泄心中的憤懣,她不甘心就這樣嫁人,而且是嫁給一個無賴混混。
她不在乎安蜜兒跟這件事有沒有聯繫,她只要安蜜兒也承受她遭遇過的這些痛苦,憑什麼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而她還能瀟瀟灑灑的過日子。
“蘭兒,你說的是真的?”趙氏語氣越發急切,雙眼緊盯著她。
安蘭兒垂下頭,雙手緊握成拳,閉眼片刻又睜開,沉聲道:“娘,我說的是真的。”
趙氏聽了後,破口大罵:“沒想到那小賤人如此歹毒,上次關於你的流言她雖然沒承認,不過肯定是她乾的,沒想到這次……”
“這次她竟然……竟然……”
趙氏說不下去了,想到女兒和自己的遭遇她就心寒,沒想到那小賤人手段如此厲害,自己和蘭兒一而再再而三著了她的道兒。
“蘭兒,你今天安心出嫁,今天過後,娘一定找機會,讓安蜜兒那個賤人生不如死!”
安蘭兒點點頭,擦擦眼淚,趙氏攙扶她起來,“來,娘今天給你親自打扮。”
安蘭兒再不情願也得起來,做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裡母親給自己梳妝。
老安家院子裡漸漸熱鬧起來,有過來送親的隊伍,安大海和安大伯招呼著來人。
安大伯和李氏今天都沒有去上工。
安子舟和安陽安光在一起,坐在屋子裡,沒有出去。
“三弟,咱們不出去看看嗎?”說話的人是安陽,在家族兄弟裡面排行老二,十七歲。
老大是安泰,今年二十歲。老三是安子舟,身份是童生,十六歲,打算明年上考場考取功名,他算是最期盼這場婚禮了,只要安蘭兒嫁給張三兒,就是對他仕途的最小傷害。
老四是安光,今年十五歲,平時和安陽就在家裡做農活,安陽老實,安光就相對機靈一點。
老五是安明朗,今天十歲,比老六安平大兩歲,平時也不老實,經常取消欺負安平。
可以說,安大海一家現在是沒一個好人,安老婆子不愧親近他們,畢竟都是一類人。
安蘭兒梳妝完畢,一身大紅的嫁衣襯得她嬌豔無雙,長眉弱肩,身材窈窕,淚水浸染過得眼珠水靈靈的,眼光如星子流轉。
如果臉上那道紅痕去掉就更好了,這是張三兒造成的,再加上趙氏不斷給她抹藥膏,傷痕至今未痊癒。
“我的蘭兒真是漂亮,是天下最美麗的新娘。”趙氏好不心虛道。
“娘!”安蘭兒裝作一副小女兒嬌羞狀,其實心底憤恨不已。
她恨母親的毫無作爲,如果母親當時稍加阻攔一下,說不定自己也不用嫁給張三兒這個小人。
對,在她眼中,張三兒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至於老安家其他人,安蘭兒沒有一個不恨的,恨他們的無情無義,恨他們的貪婪成性,恨他們的狠心拋棄……
安蘭兒現在是徹底的黑化了,她現在基本成爲一個六親不認的歹婦。
親人算什麼,只要是對不起她的人,她都會去報復。
“迎親的來了,迎親的來了。”外面傳小孩們兒的歡呼喜悅聲。
趙氏聽到了,“蘭兒,吉時快到了,咱們該蓋上紅頭巾了。”
說著拿起一塊大紅的蓋頭,慢慢蓋上了安蘭兒的頭。
在安蘭兒的眼裡,這塊兒紅蓋頭不是幸福的代表,而是苦恨磨難的象徵,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紅蓋頭在自己眼前慢慢上升,直至搭上自己的頭。
紅蓋頭蓋上了,安蘭兒任命的閉上了眼,任憑趙氏扶著她的胳膊,一步一步往屋外走去。
周圍人們的喧囂吵鬧聲漸漸遠去,安蘭兒感覺自己的未來一片迷茫空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不管是死路還是活路。
……
張三兒家,安蘭兒拿著紅綢的一端,跟著前面的人步入正屋。
簡單的三叩首之後,安蘭兒正是成爲張三兒的妻子。
在柳樹村這個地方,其實是不太注重拜天地這個環節的,有無皆可。只要新娘蓋上紅蓋頭,新郎把新娘接過來,拜不拜天地新娘都是這家的人了。
“禮成!送入洞房!”媒婆在一旁大喊道。
安蘭兒被送入張三兒的房間,就是一間用紅綢簡單佈置的小土房。
在房間裡做了沒一會兒,張三兒就進來了,迫不及待的直接用手把紅蓋頭一掀,眼睛先是一縮,顯然被臉上的紅痕驚到了。
想到什麼,眼球又變成日常的猥瑣狀態,搓了搓手,嘿嘿道:“蘭兒,你今天真美。”
安蘭兒嫌棄的皺眉,沒讓張三兒發現她的嫌棄,擡頭道:“你先去招呼客人吧,我就在房間裡。”
張三兒不肯去,後來還是他娘於氏過來叫人,他才離開。
離開之前還不忘狠狠親了安蘭兒一口,舔舔嘴說道:“蘭兒等我回來啊!”
安蘭兒差點吐了,看見門關上後,使勁兒擦著嘴,倒了一杯水漱口。
她是在受不了了,她怎麼能被張三兒這樣的人結爲夫妻,今天晚上必須想個主意,她絕不會在自己清醒情況下讓張三兒佔便宜。
……
院子裡,安蜜兒今天確實來了,不過確是她一個人來的。
既然已經跟老安家斷絕了關係,爹孃也不用過來,至於她來,自然是有正事。
趙氏也看到安蜜兒了,她心裡惦記這那份兒大禮,連忙走到安蜜兒面前,忍住心裡的怒氣:“蜜兒,今天你堂姐成親,咋就你一個人過來啊。”
“你是不是忘了,咱們兩家已經沒關係了。”安蜜兒冷冷道。
趙氏噎了一下,又立馬反駁道:“那你過來幹啥,過來蹭吃蹭喝啊,也不知道禮數。”
安蜜兒呵呵笑了兩聲,手裡拿著一枚銅錢,放到記賬的桌子上,“呶,這是隨禮。”
登記禮錢的人愣了一下,最後還是提筆記上了。
趙氏氣得不行,想發火又想到這是女兒的大喜日子,最後重重“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安蜜兒也沒多呆,隨意望了一眼,然後往外面走去。
張三兒正在喝酒的時候,被李鳴叫住了。
他當然認識李鳴,這可是個厲害角色,雖然比他小,可張三兒對他有一絲懼怕,“李鳴大哥,你也來了,我敬你。”
李鳴喝了一口酒,叫住他,“張三兒,哥哥今天找你可是有好事啊,要不要聽?”語氣誘惑的張三兒心癢難撓。
也不知怎麼的,張三兒就跟著李鳴出來了。
距離張家偏僻的一棵大樹下,安蜜兒等在那裡。
由於今天張三兒成親,村裡許多人都和喜酒去了,現在路上沒有一個人。
李鳴領著張三兒過來這裡,張三兒停住步子纔看到安蜜兒。
他至今還記得自己脖子上架著一把刀的感覺,嚇得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安蜜兒清脆的聲音一出,成功讓張三兒停住了步子,又命令道:“過來!”。
張三兒不敢違抗,身體發抖,慢慢走過去。
安蜜兒看見他這副樣子,嫌棄的撇嘴,開門見山道:“從今以後,安蘭兒就是你的了,我可是給你找了個好媳婦兒,你可給我看住了,不然別怪我到時候拿你開刀。”
張三兒聽到這話,擡頭震驚的看著她,他自然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那事是安蜜兒安排的?
“聽見了沒?”安蜜兒聲音加大,不耐煩道。
“聽見了,聽見了。”張三兒一個勁兒的點頭。
他不管那事兒是誰做的,反正他現在多了一個漂亮媳婦。
“還有,她嫁給你不是過去享福的!”安蜜兒強調道。
張三兒又呆住了。
安蜜兒看不慣他這樣子,厲聲問道:“聽懂了嗎?”
“懂了。”張三兒呆愣愣的回答。
“放心,不會讓你吃虧的。”安蜜兒示意李鳴,李鳴直接掏出一個十兩銀子的銀錠給了張三兒。
張三兒這下子更加不解了,這是白白給了自己一個美嬌娘,還倒貼了十兩銀子?
“只要安蘭兒過得不好,這銀子日後不會虧待你的。”安蜜兒誘惑道。張三兒聽到日後還有銀子拿,立馬把安蘭兒拋到了腦後,媳婦兒算什麼,只要有銀子拿,什麼女人他找不到?
不得不說這對剛成婚的夫妻倆真真是相配!
……
離開張三兒家的路上。
“安姑娘,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李鳴不懂,直接命令張三兒做事,他不敢不做,幹嘛還白白給他銀子。
安蜜兒眉毛一挑,她今天心情不錯,可以回答這個問題,“有錢能使鬼推磨,張三兒那人是個貪財好色的,沒財的情況下,安蘭兒裝裝柔弱,求饒一下,指不定張三兒就心軟了,現在有錢了,不怕他做的不盡心,畢竟他更貪財!”
李鳴沉默的跟在安蜜兒身後,一路沒說話,直到快到安家時,他纔開口,“安姑娘,你看我怎麼樣?”
“恩?”安蜜兒回神,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讓李鳴心神一震,用以往從沒有過的認真態度說道:“安姑娘,我想跟著你做事,你覺得我怎麼樣?我是真心想跟著你的,你不用著急拒絕我,你能好好考慮考慮嗎?”
李鳴期待的看著安蜜兒。
安蜜兒雙手背在身後,眼神銳利,李鳴挺胸擡頭,期待聽到自己期望的答案。
安蜜兒一直沒說話,李鳴漸漸由期待變成失望,爲什麼安姑娘連一個考慮的答案都不給自己呢?
難道自己真的那麼差勁兒?
還是說自己給安姑娘的第一印象不好?
想到這裡,他越發惱恨自己那時的多事,幹嘛爲了錢要去接安蘭兒的委託?
李鳴就要轉身離開,安蜜兒叫住了他,“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還能幹什麼?”
李鳴驚喜的擡頭,激動地說話都結巴了,“安……安姑娘,你……這是……答應我了?”
“繼續考察!”安蜜兒說完這句話,就朝著家走去。
李鳴看她走遠後,興奮的藥蹦起來,真是太好了,他李鳴也有機會掙大錢了,看以前村裡誰還笑話瞧不起他!
如果安蜜兒知道李鳴的理想就是掙大錢,一定會再考慮考慮要不要他,她的手下決不能如此容易滿足。
掙錢可以有,不過最終還是那一覽衆山小的凌雲壯志,她安蜜兒的人將來的地位,絕不會只是一個商人這麼簡單!
……
安蜜兒下午又去了一趟安桐鎮。
陳記麪館,慧娘一直在等著安蜜兒的到來,今天下午中午等到了。
她考慮了很久,這裡是父親留下的店面,可是現在卻因爲她被張浩看上而鬧得雞犬不寧,生意也做不下去,這樣遲早有一天關門大吉。現在安蜜兒說買下這裡,她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裡做事,既能生存下去還能守著父親過日子。
她怎能不答應?
所以安蜜兒今天下午到了後,兩人直接簽下了契約,交錢,然後這房子就是安蜜兒的了。
“安姑娘,你打算用這家店幹什麼?”慧娘問道,也是在瞭解自己日後的工作。
“開一家美容店!”安蜜兒道。
“美容店?這是做什麼的?”慧娘驚訝問出聲,這是什麼店,她從來沒聽說過!
“自然是給女人做美容。”安蜜兒自信說道,她來到這裡已經一個月了,發現這裡的女人皮膚大部分屬暗黃色,即使有白皙的也是少數,可能是地理環境問題,安桐鎮在天景國西南角上,經常有大風沙,而且陽光濃烈,這對女人的皮膚是非常有害的。
美貌對女人來說是最有吸引力的,有變美的機會,她不相信這些人還坐得住!
“慧娘,我要買幾個小丫頭,你知道哪裡有牙婆子嗎?”安蜜兒沒有過多解釋,而是問起了牙婆子的問題。
“知道,我自小就是在安桐鎮長大的,這裡的情況我基本熟悉。”慧娘說道,“我領著你去吧!”
……
一條小巷的深處,破敗灰色的木頭門前,兩個妙齡少女站在那裡。
“這就是牙婆的住處,平時鎮上的大戶人家都是從這裡買丫頭!”一個妙齡少女說道。
“那進去看看吧!”另一個少女說道。
兩人就是慧娘和安蜜兒。
推開門,院子裡不大,一個石桌和幾個石凳,幾棵大樹,除此之外,院子裡再無什麼。
屋內的牙婆聽到說話聲,趕緊出來,看到是兩位姑娘,問道:“兩位姑娘,你們這是要……”
看起來不像是要賣身爲奴的,可平時來這裡買丫頭的人都是老婆子,還沒有年輕丫頭來過!
“把你這裡的丫頭都叫出來,今天你可有生意做了。”慧娘上前說道。
牙婆子聽後,立馬興高采烈的把人都叫出來。
十來個小丫頭規規矩矩的站成兩排,身上是破舊的衣服,身材幹癟,營養不良。
安蜜兒打量著眼前的十多個小丫頭,有身材高挑的,有容貌豔麗的,她問道:“你們誰識字?”
小丫頭們都在十歲到十五歲之間,互相瞅了瞅,有兩個人慢慢舉起手來。
安蜜兒看向牙婆子,牙婆立馬進屋拿了紙和筆給她們,兩個小丫頭寫了幾個字,安蜜兒看了看。
又看了看兩個小丫頭,長相還能看得過去,“你們兩個出來!”
很不好意思,她是個顏控,既然是放身邊的,還是看著舒坦的好。
兩人小丫頭站出來,走到安蜜兒身邊。
安蜜兒問:“你們叫什麼?”
兩人互相瞅了瞅,知道這是要她們了,異口同聲道:“奴婢請小姐賜名。”
安蜜兒指了指身材高挑的那人道:“你叫墨嵐。”又對另一人說,“你叫白蘿。”
“謝主子。”兩個小丫頭躬腰行禮,然後站到安蜜兒身後。
安蜜兒又挑了兩個還算本分老實容貌又美麗的人,分別叫綠竹和紅菱。
和牙婆子交易完畢,每人十兩銀子,一共花了四十兩。
牙婆子把賣身契交給安蜜兒,“姑娘以後再買人,還來我老婆子這裡啊!”
------題外話------
咱們蜜兒要開始大展拳腳了。
安蜜兒:這天景國以後的經濟我說了算!
楚大爺:我呢?
安蜜兒:你也歸我說了算!
楚大爺:作者君,滾粗來,還不讓我現身?我媳婦說了我也歸她!
安翊:楚大爺,表急,馬上你就現身了。(一臉諂媚~)
楚大爺:媳婦,等著我!
安翊:票票快來,表養文了,趕緊訂閱,咱們楚大爺等著攢票票去找媳婦呢!
推文:《攝政王的庶女狂妃》夏雪蓮
庶女殺手和霸道王爺以及圓乎小肉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