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人在打開門之後就轉過身，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她的身形也很矮小，不過這並不奇怪，像她這種身形的人還是大有人在的。真正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她身上穿著的衣服，黑色的，面料像是絲綢，有點復古……
怎麼看著那麼像……死人穿的衣服。
“喝水嗎？”
她陰森森的問了句，我說：“不用了，謝謝。”
四周打量了一圈，這個房子的格局跟剛纔那間房子的格局完全一樣，就是方向是相反的罷了。在客廳的一面牆上掛著先祖的牌匾，中間一張牌匾上寫著“天地君親師位”，前邊放著的香爐裡滿滿的都是香灰，應該是經常供奉著的，我想，那女鬼看到的發出金光的應該就是這個吧。
先祖庇佑本家人，那女的患有罕見的病癥，連先祖都不待見了嗎。
老太太邁著小腳緩緩走著，走到牌匾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這纔看到她的正面。
我去，這滿臉的皺紋，當我阿婆都嫌老，還大姐呢。
“小兄弟，有什麼話說吧。”
“哦，那個，您女兒是不是患有侏儒癥？她是怎麼死的？”
老太婆抿著嘴，一般人在提到過世的親人時都會有傷心的表情出現，這老太婆平靜得可以啊。
她緩緩的說：“那個孽障啊？她死了好啊，她死了就沒有人給我們家裡丟臉了。孽障，每次都利用她身材矮小像個小孩，到處招搖撞騙，看誰家的車子好就過去攔，說自己被家裡拋棄了沒人管。你別說，還真有傻的，把她帶回家給她做好吃的，幫她報警找親人，還在網上幫她發佈尋親啓示。她倒好，趁女主人不在的時候就摸黑上了男主人的牀，男主人那天也是喝醉了，可能就這樣半糊塗著幹了些見不得人的事兒，第二天醒來之後十分自責，想開車帶她到醫院去驗身，怕她一個小女孩出現什麼後遺癥。這倆人就在去醫院的途中出了車禍，都死了……，孽障，自己作孽還要把別人拉去墊背，真是孽障。”
她語速雖然很慢，我卻在像聽天方夜譚。
特麼的，這叫什麼事兒啊，這也太荒唐了吧。
不過我看得出來，老太婆雖然一直在罵，眼裡的淚花卻是真實的，可憐天下父母心，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誰又能乾脆的說放棄就放棄。
我說：“大姐啊，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雖然你女兒生前做了些不好的事，但死後總是要安息的，你能告訴我她還有什麼願望嗎？”
“她的願望就是能長得跟普通人一樣大，找個帥哥結婚生子。”
呃，這個願望我可沒辦法實現。
“咚！”
門上發出一聲巨響，嚇了我一跳，老太婆卻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坐著紋絲不動。
“咚，咚，咚！”
又響了三聲，我問：“要不要去開門……”
老太婆忽然站起身，指著大門就開罵了：“畜生，有本事你進來，整天在這裡轉悠著弄別人幹嘛。”
哦，原來是那女鬼，她還真夠較勁的，跟自己老媽槓上了。
“大姐，要不這樣吧，我去幫你勸說勸說，讓她趕緊去投胎，您也別穿這衣服了，這是死人才穿的。”
“我不穿怎麼辦？又沒有人送終，哪天睡死過去了還能有一身體面衣服上路就行……”
這句話說得我心裡有些難過。
這個世界怎麼了，有父母的不趁有生之年好好孝敬，我這種想孝敬的又找不著。
外面有種異常的感覺傳來，陰氣好像消失了。
我拉開門一看，有個人影從我面前晃過，我本能的伸手一拽就把他給拽住了。
“哪個登徒子拽本大師！”
定睛一看，這不是趙蓑衣嗎？
我放開手問：“怎麼是你啊。”再看他手上捏著的八卦，他把那女鬼給收了？
“你住這？”他朝屋子裡瞅了瞅，見我搖頭之後又說：“聽說收鬼能拿銀子，我過來試試，一來就看到這小女鬼在撞門，順手給收了。”
我：“……”
耳旁一陣強風吹過，我一個閃身讓開，一把大掃帚直接蓋到了趙蓑衣的帽子上，而緊緊握著掃帚的就是那個大媽，她衝趙蓑衣吼了句：“放開我女兒！”
“這小女鬼是你女兒？這年紀似乎不太對得上吧……”
“少廢話，趕緊放了！”
我在心裡暗暗捏了一把汗，畢竟趙蓑衣這個人我不太瞭解啊，從魏齊口中瞭解的信息又是那麼恐怖，萬一他火了，老太婆的這身衣裳可就真派上用場了。於是我趕緊跳出來打圓場說：“哎哎哎，這是個誤會，那個，大師啊，您收的這女鬼是這位大姐的女兒，她今天只是回來探望母親的，我也是因爲這件事情而來，等她們母子聚一聚後，我就要送她去超度。”
“哦，是這樣，你早說啊，我趙某人從來不搶別人的生意。”
他很爽快的把八卦遞給了我。
老太婆這才收了掃帚。
我們三人一起進了屋，我偷偷在老太婆耳邊說，請她給趙蓑衣煮一大碗麪，她照做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趙蓑衣跟餓鬼似的在那大吃特吃，我拽著老太婆進了房間，把八卦內的女鬼放了出來。
她還是那副高傲的姿態，不過我看得出來有緩和了。
我說：“你倆好好說說話吧，我先出去……”
“不用了。”女鬼說：“我就一句話要說，媽，對不起。”
她自己鑽進了八卦。
老太婆已經泣不成聲……
這個時候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勸。
聽見門前有動靜，我拉開門，看到隔壁的男女主人正站在門口，跟趙蓑衣大眼瞪小眼，女主人看到我後指著我就進來了。
“看看看，我說大師在這兒吧。大師啊，我們在家等了半天都沒等回去，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處理好了，你們可以放心的搬回來了。”
“真的嗎，太好了！”
我瞥了一眼男主人，雖然說這事不好說，但終究是要讓他們面對現實的，於是與那老太婆告別之後，帶著趙蓑衣又回到了隔壁。
“我有點事要跟你們說……”
我話還沒說完呢，女主人已經拿了一沓錢放到我面前的桌上，目測應該有8000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