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蒔曉還站在車子外。
喬希下車的時候已經把外套還給了他，但是他沒有穿，白色的襯衣在夜色中格外扎眼。
喬希順帶也看到他嘴巴位置一亮一亮的，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原來他也吸菸。
看不清他吸菸的姿勢，但是想到了範哲。
範哲每次吸菸的時候，吐出菸圈時總是會瞇起眼睛，像是個打盹的獵豹。
忽然，她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範哲。
喬希趕緊收回看著範蒔曉的視線，在遠處搜尋有沒有範哲的車子。
沒有。
手機還在繼續響，像是在叫囂，範哲專屬的霸道。
“喂。”喬希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聲音會怯怯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可能是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範哲的緣故吧。
總莫名覺得對不起範哲。
“鐘點工說你白天出去了。”範哲的語氣是陳述句，但氣勢卻是質問。
這個多嘴多舌的鐘點工，喬希腹誹。
“我在跟你說話，回答我。”範哲命令。
“我在家裡悶，所以出去走了走，又沒有去做什麼壞事。”喬希立刻轉移話題，“你不是說晚上七點回來吃飯嗎？現在都快九點了，你怎麼連影子都還沒有？你自己說話都不算數，還有臉說我。”
轉移別人注意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捉住別人的小辮子不放，這樣某人只會急於給自己解釋，從而就忽略了對喬希的質問。
“我在忙，晚點回去，你餓了就先吃，不用等我。”範哲的口氣裡沒有任何愧疚的意思，還把爽約說的冠冕堂皇。
喬希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現在的範哲連總裁的職位都快要失去了，還有什麼可忙的？
瞎忙吧。
可是轉念又一想，也範哲在想其他補救的方法，她不能拖他的後腿。
想到這裡，喬希就乖巧的答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你說什麼？”範哲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這個電話除了告訴喬希晚上不能回家吃飯，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聽喬希炸毛。
就像白天那樣。
他今天一天忙的很累，也嘗試著活動關節或者喝咖啡來提提神，但好像都不怎管用，似乎只有和喬希吵吵小架才能緩解這份疲勞。
喬希不知道範哲的想法，還以爲他是因爲太辛苦犯了困從而導致的聽不清自己說話。
“我說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吃過了，還給你留了飯菜，等你回來我熱給你吃。”喬希重複。
範哲想聽喬希炸毛沒有聽到，卻聽到了別樣的關心，心裡一陣杏花煙雨般的暖流，沒有解乏，卻異常舒泰。
“你還有別的事嗎？”喬希問。
“你不想跟我說話嗎？”範哲不悅。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沒事就繼續忙你的，早點忙完早點回家。”喬希這是真心話。
範哲現在每每聽到喬希說家這個字，總是會動容，沒有了電話一開始時候那種不可一世的口氣，像丈夫對待妻子般說，“我知道了。”
“那就掛了吧。”喬希說。
“嗯。”範哲只是嘴上應著，並沒有行動。
倒是喬希聽不到他掛斷，自己就把電話掛了。
範哲聽著電話裡的茫音，嘴角帶著笑意，繼續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各種數據。
既然範哲現在不會回來，喬希覺得自己也就不用像個望夫石似的杵在窗前了。
剛要離開，發現範蒔曉還在那裡。
她沒有再看，拉上了窗簾。
這種人勸是勸不走的，只能讓他自己冷了心，這樣纔會主動離開。
所以，她現在什麼都不做纔是最好的辦法。
喬希給喬毓打了個電話，囑咐他早點睡，別貪玩熬夜。
喬毓很乖的說，“老媽，我已經躺在被窩裡了。你睡了嗎？”
“我也躺在被窩裡了。”喬希明明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怕喬毓找藉口說她這個大人都不以身作則，只能這樣撒謊。
喬毓倒沒有質疑喬希的話，只問她，“你和範叔叔睡在一起嗎？”
“小孩子別亂問大人的事情。”喬希立刻耷拉下臉教訓兒子。
“這麼快就翻臉了，那肯定就是被我說中了。”喬毓人小鬼大。
喬希是真沒法再和兒子繼續聊天了，剛要掛電話，那頭的喬毓就說，“老媽，那我就不打擾你和範叔叔了。像我這麼乖的孩子，你打著燈籠都沒地方找去。”
說完，喬毓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喬希拿著手機，嘴角抽搐了好半天。
這特麼的什麼破孩子啊。
喬希洗了熱水澡，看看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了。
雖然不知道範哲具體什麼時候回來，可總是覺得他下一分鐘就會站在自己面前。
所以就把飯菜用微波爐加熱了一下，想讓範哲一進門就吃上熱乎乎的飯菜。
獨自坐在餐桌邊等了一會，防盜門外的樓道情悄悄的，喬希很累了，只好回去睡。
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著，就聽到外面有莎莎的雨聲。
還有幾滴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發出清脆的叮咚聲，看來雨勢還不小呢。
喬希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凌晨一點。
她披衣起來到窗前，本來是想看看範哲有沒有回來，卻很意外的看到範蒔曉還站在那裡。
範蒔曉周圍沒有什麼可以遮雨的地方，只能看到他還在吸菸，菸頭光在雨裡一亮一亮的，特別悽迷。
“真是個傻瓜。”
怎麼說範蒔曉也幫過她很多，喬希趕忙拿了毛巾雨傘，還有一個保溫杯，匆匆下樓。
春天的雨沒有冬天的寒氣，但還是冷的，喬希打著傘快步朝範蒔曉走去，剛睡醒的人還不適應這份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範蒔曉遠遠的看到喬希來了，當即丟掉了手指間的香菸，朝著喬希走了幾步。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還沒走？”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喬希看到範蒔曉剛纔站過的地方有十好幾個菸頭，都被雨水打溼了。
“擦擦吧，別感冒了。”喬希把毛巾遞給範蒔曉。
範蒔曉接過，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髮，看著喬希的眼神倒是很認真。
“這裡還有薑糖水。”喬希把保溫杯也給範蒔曉。
那原本是給範哲準備的。
喬希並不知道會下雨，準備這個完全是因爲想著範哲很晚纔會回來，半夜總是涼的，她怕他著涼。
範蒔曉一氣喝完了滿滿一輩子的薑糖水。
“其實，你還是關心我的，對嗎？”
“只要是我認識的人，只要沒有欺負過我，不管是誰這樣站在雨裡，我都會下樓。”深夜風太冷，喬希又打了一個冷顫。
“但不是每個人都會爲你站在雨裡。”範蒔曉從車裡拿出自己的外套，給喬希披上。
喬希只拿了一把傘，傘很大，她一直撐在兩個人頭頂，但是雨被夜風吹的傾斜，範蒔曉給喬希披衣，無意中感覺到她後背被雨水打溼了一片，順勢就將喬希摟進了懷裡。
“蒔曉，你別這樣。”喬希想要掙脫。
“喬希，我喜歡你，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範蒔曉不肯鬆手，但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沒有冒犯喬希。
“你淋了半天雨，衣服都溼透了，還這樣抱我，是想讓我把乾淨的衣服也弄溼了嗎？”喬希掙脫不開，只好這樣說。
“……”範蒔曉只好鬆開了喬希。
喬希趁機從範蒔曉的懷裡出來，把傘塞給了他，轉身就跑。
邊跑邊說，“你趕緊回家吧，再淋下去會生病的。”
沒有回頭，生怕範蒔曉會追上來似的，拼命的跑。
範蒔曉自己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喬希知道以後連朋友都沒的做了。
不過她就要離開範哲，離開這個城市了，也不會再和範蒔曉見面。
更沒有把自己要離開的事告訴範蒔曉的想法，他終歸是範家的人。
離開範哲，就要離開的徹底，和範家不再有任何的沾染。
不是要撇清什麼，是她怕自己再見到和範家的人，哪怕一草一木，都會捨不得離開。
喬希跑回公寓的時候，已經被雨給澆溼了，沒有心思再泡什麼熱水澡，只換下了溼衣服。
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又給範哲煮了一杯薑糖水，放在另一個保溫杯裡，家裡原本沒有這些食材，都是鐘點工來的時候帶來的。
弄好後，實在很困，怕還沒有乾的頭髮弄溼了枕頭，就用毛巾包住頭髮躺下睡覺。
沒有再管範蒔曉有沒有離開。
做爲朋友，她該做的都做了，沒有任何內疚，至於範蒔曉是否還執迷不悟，就不是她的事了。
有時候，不愛，就是有這種好處，不用想很多。
睡到半夜裡，忽然覺得身上被什麼沉沉的東西壓住了。
“誰？”喬希一下子就被嚇醒了。
臥室裡沒有開燈，只有範哲那帶著淡淡菸草味道的氣息，緊接著是範哲的吻。
喬希都無語了，要不是她能辨別出他的氣息，鬧不好還以爲是鬼壓牀呢。
這魂淡也真夠可以的，忙到這麼晚纔回來，一點都不說累，還有心情脫她的衣服。
他的口腔中沒有晚飯飯菜的味道，也沒有飯後漱口刷牙的味道，只有淡淡的咖啡味，應該是忙工作的時候爲了提神才喝的咖啡。
“女人，你在我口腔裡找什麼？”黑暗中，範哲的呼吸縈繞著她。
喬希一怔，才發現自己剛纔在吻範哲。
“吻不是這樣的，不過看在你勤奮好學，我教你。”範哲聲音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