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教父，”澤田弘樹將自己身影投影到池非遲身旁，態度認真道，“一旦發現教廷的線索，我會立刻聯繫您的。”

“再關注一下比爾-霍爾祖父農場附近的教堂……”池非遲頓了一下，“算了，針對比爾-霍爾的後續調查，你來安排，看看能不能從他身邊挖掘到其他線索，要是沒有線索可以挖掘了，就把比爾-霍爾加入暗殺名單中，我的要求是製造成意外死亡、不要引起太多人關注。”

“這次調查任務和暗殺任務，可以作爲實力考覈任務來發布嗎？”澤田弘樹主動問道。

“可以，但要安排另一隊人手做預備隊，查缺補漏，防止行動出錯……”池非遲想到那些爲了復仇而投身黑暗、將自己變成怪物的人們，眼裡多出一絲冷意，“對了，把比爾-霍爾的家人也加入暗殺名單……”

“等、等一下！”

小泉紅子驚訝地出聲叫停。

比爾-霍爾的祖先參加過獵巫行動，確實是他們的仇敵，只是時間已經過去兩百多年，仇人早就化爲了灰，而仇人的後人跟教廷也沒了聯繫，對當年的仇恨並不知情。

之前她心裡感慨著物是人非，十分糾結，既不甘心就這樣算了，又反思自己報復到比爾-霍爾身上會不會不合適。

自然之子將比爾-霍爾加入暗殺名單中，她覺得讓自然之子來決定怎麼處理也好。

比爾-霍爾走私不允許外售的軍用裝備，爲了避免自己做的違法勾當被曝光出去，這些年也害死了一些人，把這樣一個人加入暗殺名單中，她也不怎麼內疚。

但是自然之子居然還要把比爾-霍爾的家人也加入暗殺名單中，這……

“紅子，你有什麼問題嗎？”

池非遲看向小泉紅子，說話語氣平和，眼底那一絲冷意卻難以消退。

小泉紅子覺得池非遲目光比平時更有壓迫感，低頭也很難消除那道目光給自己帶來的壓力，輕輕吐出一口氣，擡眼看向池非遲，嘗試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比爾的女兒剛結婚吧？你把他的家人都加入暗殺名單中，要是調查結束之後，他的女兒有了孩子，那個孩子……怎麼辦呢？”

“當然是一起除掉了，”池非遲見小泉紅子一臉錯愕地看著自己，看出小泉紅子是不忍心禍及家人，嘴角露出一絲冷淡微笑，“紅子，蒙格瑪麗家當年遇害的也有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蓓姬讓他的父母帶著他逃走，可是在蓓姬被害後，他們一家還是不幸被抓住了，你、我、和菲碧是親眼看著他們被殺死的。”

“我……”小泉紅子想起當年的慘劇，心裡堵得慌，眉頭也皺了起來，“我知道，我沒有忘記這些事，可是我們這樣做，跟他們就沒什麼區別了……”

越水七槻在心裡嘆了口氣，知道這種話無法勸住目前被憤怒之罪帶來的強烈恨意煎熬著、只想以牙還牙、不會在乎自己是不是惡魔的池非遲，出聲道，“那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當年會不會有少數聖騎士在追捕魔女族人的過程中、因爲不忍心殺死小孩子而故意放水啊？比如發現了蹤跡也當做沒發現，或者直接放小孩子離開，我們還不知道霍爾家祖先是什麼樣的人，說不定是個軟心腸的人呢？所以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慎重考慮怎麼處理他的後人呢？”

池非遲耐心地聽越水七槻說完，神色平靜地出聲道，“越水，信仰引發的鬥爭，有時候會比利益引發的鬥爭更加殘酷，當年獵巫行動中，那些獵巫者認爲他們是正義使者，認爲他們殺死各大家族的人，是將那些人的靈魂從惡魔手中搶回來，讓那些被惡魔控制的靈魂得到解脫，重新回到他們上帝溫暖的懷抱中，所以，那種不忍心傷害幼兒而故意放水的情況，很少出現在信仰鬥爭中。”

“怎、怎麼會這樣……”

越水七槻心驚呢喃，看到小泉紅子垂首沉默，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當然，在我不知道的角落，或許會有普通士兵不忍心殺死小孩子、假裝沒有搜查到小孩子，不過霍爾家祖先能當上小隊長，信仰肯定經過了教廷的考驗，也肯定帶隊執行過火刑，而且可能不止一次，就是這些人，作爲讓孩子恐懼大哭的惡魔，卻滿臉悲憫地感慨真可憐，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劍刺進恐懼的孩子們體內，最後還要說一句上帝會原諒誤入歧途的孩子們，”池非遲打住了回憶，努力壓下了眼底升騰起來的戾氣，“真讓我噁心。”

“是很噁心，”越水七槻皺了皺眉，有些糾結道，“那你就自己來決定怎麼做吧……”

小泉紅子：“？”

七槻姐不是要跟她一起勸自然之子不要太狠心嗎？怎麼反而被自然之子說服了？

“不過，我擔心你受憤怒之罪影響，做的決定太極端，事後會後悔，”越水七槻補充道，“所以我想讓你做決定時保留一些餘地，等脫離憤怒之罪的影響後，要是你想法有所改變，到時候改變決定也方便一些。”

池非遲清楚自己確實受了憤怒之罪影響，但根據他以前的心態來理智分析，他確認自己清醒後不會把霍爾一家的死活放在心上、當然不會感到懊悔，只是越水七槻和小泉紅子兩人的感受，他也需要考慮。

沉默了一下，池非遲還是改變了決定，“諾亞，讓霍爾家破產，另外，像比爾-霍爾這樣害死過人的霍爾家成員、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霍爾家成員、現在依舊信仰著教廷信仰的霍爾家成員，全部列入暗殺名單，其他人就算了。”

小泉紅子：“……”

這樣霍爾家至少也會有三個人沒命吧？不過比起之前那個決定，自然之子確實讓步很多了。

“我知道了，”澤田弘樹笑了笑，“調查霍爾家有沒有教廷線索需要不少時間，暗殺任務會在調查清楚後再下達，您改天要是改變了主意，可以隨時進行更改。”

小泉紅子鬆了口氣，沒有再想霍爾家的事，笑著道，“接下來就讓我來說一個好消息吧，我熔鍊了戒指仿製品，還研究過其他七件物品的製作材料，這八件物品用料雖然比不上真品，但都是現在難以找到的珍貴材料，而且因爲仿製品內部只設置過一個簡陋的基本法陣，對材料的影響和損耗很小，所以這些材料拆解重練一下就能使用了，到時候我把清單整理出來，看看怎麼利用這些魔法材料最好……”

由於材料還沒有全部熔鍊出來，三人沒什麼可討論的，簡單說了兩句，把杯子裡的茶喝完就準備離開。

小泉紅子沒讓池非遲開車送自己回去，把仿製品鎖進櫃子，到院子裡拿出了自己的魔法掃帚，騎著掃帚飛上了夜空。

越水七槻站在車旁，仰頭看著小泉紅子的身影變小，輕聲道，“夜間飛行嗎？最近天氣轉暖，夜裡的風應該不太冷吧……”

“想體驗夜間飛行的話，我帶你飛回去，”池非遲道，“不過我要先把車子開到外面路上，通知人明天早上過來把車子開走。”

越水七槻眼睛一亮，迅速打開車門坐上車，“那我們快一點！”

池非遲也沒有磨蹭，把車子開到外面路邊停好，放出翅膀，抱著越水七槻飛上夜空，在越水七槻的指揮下，加速追上小泉紅子，聽著越水七槻和小泉紅子在路上聊完了天氣、服飾、黑羽快鬥校園糗事等話題，凌晨四點才帶著越水七槻回到了米花町小樓，落在閣樓窗臺上，等著小美打開窗戶。

“我們早點睡吧……”

越水七槻剛翻過窗戶、進到屋裡，就打了個哈欠，回頭看著池非遲收起翅膀，“對了，池先生，你今晚有沒有感覺到疲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