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女人看了江夏一眼，哼了一聲，音量卻勉強迴歸了正常。她整理了一下回家時跑亂的頭髮，嘀咕著：“雖然都是一個意思，但還是你說話中聽——好吧，那就告訴你，下午兩點到三點……那段時間，我應該正在影院看電影。”
高木警官追問：“跟誰一起去的？”
沙發(fā)買家撇了撇嘴，不情願道：“就我自己。”
高木警官：“唔……”這樣的話，情況好像就有點可疑了——比如這位女士在傢俱城附近失手殺了人，於是她順手把屍體塞進沙發(fā)，再買下那個沙發(fā)請人搬到家裡、方便事後慢慢處理……
不過當然，這只是可能性之一——不管怎麼說，當務之急是先去那家二手傢俱城看看，如果那裡有監(jiān)控，並拍到了藏屍人，事情就太妙了。
這麼想著，他暫時結束了對沙發(fā)買家的問話，打電話詢問去了傢俱城的小警員。
……
沒多久，傢俱城的老闆就聞聲趕了過來。
“這條沙發(fā)啊。”老闆打量著掉在地上的布藝沙發(fā)，“我有印象，這是昨天下午，我們剛剛收購回來的。”
“剛收購就賣掉了？”毛利蘭偶爾也喜歡逛一逛中古店，此時聽到這話，她忍不住道，“這種二手傢俱回收以後，不是要再整理清潔一下，然後才能迴歸市場嗎？”
店長尷尬地撓了撓頭：“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但是我們卸貨的時候，細野小姐正好從旁邊經過，一眼就看中了這條沙發(fā)——這個沙發(fā)本身就很乾淨，沒用過幾天的樣子，她又急著想用，就當場買了下來，讓我們儘快把沙發(fā)送到她家。
“買家都這麼說了，我們就給她行了個方便，沒做處理。等卸完車上其他的貨，我立刻就派人把沙發(fā)送了過來。”
頓了頓，猛然想起這是一宗殺人案，店長又連忙補充：“人肯定不是我們的人殺的！店裡裝車卸貨都是兩人一組，互相監(jiān)督，停車的地方還裝了監(jiān)控，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和藏屍時間。”
高木警官一一記錄著這些情況，眉頭越皺越深。問完店長，他忍不住湊到江夏旁邊，低聲道：
“會不會是賣家小姐殺人藏屍以後，匿名賣掉了這條沙發(fā)。之後她又趕到傢俱店那裡，卡點把沙發(fā)買了回來——這樣倒一下手，就算她處理屍體時被人發(fā)現(xiàn)，也可以說這沙發(fā)是二手貨，進而洗清自己的嫌疑。”
鈴木園子在一旁聽著，逐漸被這送出去又送回來的屍體繞暈，她敲敲發(fā)漲的腦袋：“可是這樣的話，直接讓二手傢俱城把沙發(fā)賣給別人不是更好？——這樣警方調查的時候只會查新買家和賣家，查不到匿名販賣沙發(fā)的她，她豈不是更加安全？”
高木警官搖了搖頭，回憶著過往的諸多經驗：“雖說現(xiàn)在，我們暫時確認不了死者的身份，但日後隨著通緝令和廣告的刊登，屍源很可能被排查出來，而順著死者的人際關係和利益排查，很可能找出真兇。
“比起這樣，兇手肯定更想用徹底處理掉屍體的方式，讓死者‘失蹤’而不是死亡。但這種處理手段通常要花費不短的時間，處理過程也有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所以她才通過買賣沙發(fā)，給自己上了一道處理屍體時的保險。”
說完，高木警官期待地看向江夏，等著這位名偵探的點評。
卻見江夏在接收到他的目光之後，看向了另外一邊：“橋本先生，你怎麼看？”
橋本摩耶：“……”
他心情複雜地回視過去：感謝你的栽培，但其實不太需要，我更想一個人安靜在角落蹲著……
“不，不對！不能這麼想。”念頭閃過一半，橋本摩耶猛然醒悟，他悄悄一掐自己的大腿，手動剎車：
“江夏的信任，對我的工作有利，這種時候不管喜不喜歡，都要立刻迴應，鞏固好這種偵探和助手之間的信任關係。”
在心裡這麼勸說了自己一下，橋本摩耶清清嗓子，順著高木警官的話，提出了一點二流偵探該有的見解：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如果你覺得買家小姐有嫌疑，那你可以派人到她家附近走訪一下，問問有沒有鄰居在死者死亡的時間點——也就是今天下午2到3點之間，聽到一些可能出自命案的奇怪動靜。”
高木警官一怔：“她家附近？你覺得死者是在細野小姐家中死亡的？”
“我只是覺得死者很可能死在了兇手的家裡。”橋本摩耶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
“死者沒有穿鞋，而且這鞋不是摔掉的——早在屍體從沙發(fā)裡滾出來的時候，我就看到她的鞋擺在屍體旁邊，而不是穿在腳上。如果是在室外或者其他公共場合殺人，不該是這種狀況。所以死者肯定是死在了一個需要脫掉鞋子進入的地方。”
“原來如此！”高木警官眼睛一亮：難怪江夏的偵探事務所最終聘用了這位橋本先生，而不是更早出現(xiàn)的山田先生——單從推理水平來看，橋本先生的確更強。
他立刻安排小警員去走訪調查。安排完任務，他又忍不住佩服地對橋本摩耶道：“我要是能像你一樣敏銳就好了，你是做過什麼提升推理能力的訓練嗎？”
橋本摩耶謙虛地搖了搖頭：這跟推理能力沒什麼關係，純粹是以前滅口的目標太多，幫幹部掃尾處理的現(xiàn)場也不少，積累出了經驗。
很可惜，這種訓練不能傳授給面前的警察，更不能被旁邊的江夏聽到，法外狂徒很快心虛地岔開話題：“另外，那個賣家也很可疑——先讓店長找到這條沙發(fā)的收貨員，問問他是從誰手裡收購的吧。就算對方遮擋了臉，至少也能看出是男是女纔對。”
高木警官眼角一跳，想起了前不久的痛苦經歷：“……”不，男女其實也挺不好分的……不過橋本先生說的對，是該查一查，萬一能找到線索呢？
他於是點了點頭，拿起手機，開始聯(lián)繫那些去了傢俱城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