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過我。”
祁向珊冷笑,我就知道,她的母親有時候太會苛刻人了。
“你會聽她的話?”祁向珊拉住她。
“不,我只是尊崇父親的遺囑。”
向珊聽她的回答,有一絲茫然。她已經(jīng),對什麼都失去興趣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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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4號,蘇佳慧在如此的情況下,開始籌辦所謂的顧家和祁家聯(lián)姻的訂婚宴,這場訂婚宴會,除了顧家的父母和蘇佳慧,沒有人把它當(dāng)真。甚至是這場訂婚宴的主角蘇以濛和顧庭燁。
緩兵之計,而已。
祁向珊本是不同意的,可訂婚不是結(jié)婚,且顧庭燁知道以濛的心思在誰身上,外加寧之諾病重,他不會趁人之危,訂婚宴,走過場,形式,走走形勢。
現(xiàn)在,沒有人有心思,寧之諾的病情牽擾著所有人的心。
可他們直到內(nèi)情的人不當(dāng)真,卻有人真的會當(dāng)真。
從烏克蘭回國的祁邵珩聽到這樣的消息,整個人乍驚乍喜,而後怒。
驚什麼?
整整兩年多了,他的妻子找到了。
喜什麼?
他可以立刻看到她。
怒什麼?
怒她竟然要和別人訂婚,怒她消失這麼久。
多諷刺!
祁邵珩連夜趕到a市,在祁家老宅,看到安然籌備訂婚宴的人,心裡一時間就像是被千萬根鋼釘直接刺到心肺深處一樣。
所有的隱忍,對她的所有的好情緒消失殆盡後,他不顧她意願地強(qiáng)要了蘇以濛。
他想狠下心,可見她哭,又實(shí)在不忍心,最終抱著她,時過整整2年多的擁抱,距離卻那麼的遙遠(yuǎn)。
午後3點(diǎn)多,祁邵珩一天不眠不休的航班,爲(wèi)了見她,他真的累了,睡在祁家老宅他妻子曾經(jīng)的牀上,他睡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以濛一直沒有睡,起身,將地上衣服一件一件地?fù)炱饋恚┖冕嶙谏嘲l(fā)上,看著祁邵珩沉睡的側(cè)臉,很久很久。
2年多過去,似乎並沒有這個男人的身上留下過多的歲月痕跡。
從溫哥華的離開太過措手不及,來不及告別,她不是沒有回去過找他,只是......
想到曾經(jīng)她冒雨回到溫哥華的找尋,以濛就會不自覺地回想到兩年前那些陰暗腐爛的日子,記憶的苦痛,讓她不想再回憶。
2年前,他不肯見她。
然後,她徹底進(jìn)入了‘地獄’......
剛剛從‘地獄’出來的她,早已經(jīng)面目全非,2年後的現(xiàn)在,他來此又是爲(wèi)了什麼?
以濛不知道。
從衣櫃裡取出了羊絨毯,以濛蓋在他的身上,而後慢慢出了臥室。
——他和她,不該繼續(xù)有瓜葛。
自從離婚協(xié)議書生效開始,她曾經(jīng)的股份給了他,不僅如此現(xiàn)在祁家都是他的,他們的所謂以利益爲(wèi)橋樑搭建起來的婚姻,也早就徹底斷裂了。
更何況,她父親的死......
以濛臉色蒼白的出了臥室。
向珊坐在客廳裡,看著桌上她蘇母準(zhǔn)備的訂婚宴會請?zhí)[心的厲害,雖然是走形勢,可是怎麼能再繼續(xù)傷害如此的以濛。
她傷的太重了。
皺皺眉,向珊收了往日嬉笑的一張兩,將剛剛整理出來的宴會要求人名單直接撕碎了開窗戶丟了出去。
以濛站在二樓看到她此舉,靜靜地看著,面色毫無表情。
放佛蘇佳慧有意算計的使之和顧家聯(lián)姻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樣。
伸手拉了拉脖頸處的領(lǐng)子,高領(lǐng)的淺色格子襯衣,也遮掩不住她此時脖頸處縱橫交錯的吻痕。
她就站在二樓的閣樓處向下望,曾經(jīng)那裡種下的一片桔梗花這春日裡並沒有開放,似是能感知人的氛圍一樣,花也不願意開了。
祁老爺子逝世後,何韻搬去了別處,祁家老宅如此古老清寂,像是一座巨大的墳?zāi)梗螞]所有人的悲痛和歡喜。
祁文彬死了,之諾生命已到終結(jié)的末端,而她,又會在哪天突然死去?
兩年前的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她以爲(wèi)自己會就那麼死去,但是她撐了過來,靠著一點(diǎn)堅固的信念撐了下來。
可,那一點(diǎn)的信念也承受不住現(xiàn)實(shí)帶給她的所有傷痛。
望著二樓她那間臥室的門,以濛靜靜的發(fā)呆。
——祁邵珩,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吧,現(xiàn)在的我再也不能爲(wèi)你做什麼,只會給你帶來無盡的災(zāi)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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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5號,清明節(jié)。
祁家墓園,白花,白雛菊,蘸著露水碎落了一地,沉靜肅穆。
祁邵珩走在最前面,沒有人看得出他此時的情緒和神情,他的父親,他的兄長逝去,不論關(guān)係寡淡與否,都是親人。
但是,祁家人,對他的猜忌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陸陸續(xù)續(xù)的向前走,祁家人將手中的雛菊依次擺放在祁政華和祁文彬的墓碑前。
蘇佳慧身後是祁向珊,祁向玲。
再然後——
祁邵珩站在春天飄飄飄灑灑的雨絲中,緊緊地皺了皺眉頭。
顧家二少顧庭燁身邊的人,纖瘦的放佛被人一抱就會攔腰被抱斷,黑色的帽子戴在頭上,風(fēng)一吹,帽子落在地上,露出一張蒼白極致的臉。
顧庭燁隨風(fēng)幫她去撿,卻被另一個人提前撿了起來。
修長的指,骨節(jié)分明。
在黑色帽子的映襯下他的手顯得有些蒼白。
左手的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溫潤的讓以麻木的蘇以濛一下子就像被利刃剖開了心臟。
“給。”
他說。
看到這樣的場景,祁家很多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
以濛知道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他們看,接過了他手中的帽子。
後退一步,她淺淡地說了句,“謝謝,四叔。”
恭敬到了極致的語氣,讓祁邵珩驟然輕笑,可這笑裡滿是陰鬱,“不用謝。”他說。
但是,如此的場景在別人的眼裡可就變了質(zhì)。
曾經(jīng)祁家股份的爭端裡,祁文彬和祁邵珩明面上沒有爭端,但是祁家人都知道商業(yè)上的爭端太過厲害。
現(xiàn)在祁文彬的養(yǎng)女如此對待祁邵珩畢恭畢敬,難免讓人覺新生得厭惡。
祁邵珩不在老宅,不在a市,即便這兒的人對現(xiàn)在的他口上不得不服氣,但是內(nèi)心還是遵從著祁家逝世的大少。
祁三小姐,在自己父親的墓碑前向祁邵珩致謝,在有些人的眼裡成了莫名的諂媚之舉。
祁家從來就不曾平靜。
霍啓維身邊的祁文虹,脣角諷刺的勾起,嗤諷一句,“吃裡爬外的小白眼狼。”
這聲諷刺聲不大,卻是被在做的各位祁家人真真切切的聽到了。
曾經(jīng)祁家股份的爭端裡,‘巨暉’失勢,讓本就對蘇以濛有著深刻恨意的祁文虹更是恨意加重。
祁文彬逝世,她更是不喜歡這個孩子,給不給她顏面。
霍啓維又聽到他妻子難以入耳的嘲諷話,拉了她就向外走,“文虹,閉嘴。”
“我說的又不是不對。”
“你是長輩。”
霍啓維的一句話讓祁文虹暫且安定。
冷哼了一聲,她路過以濛的身邊還是低低斥責(zé)了一聲,“不孝女。”
以濛驟然擡頭,冷然地看她一眼讓祁文虹突然心驚。
這雙眼睛,好像那年的她,越來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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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jié)後,祁邵珩和蘇以濛像是成了完全的陌路人,兩人說話交流的很少,沒有了初次見面的各種慌張,現(xiàn)在的蘇以濛比祁邵珩想象中的要鎮(zhèn)定了很多。
祁家老宅。
清明節(jié),爲(wèi)了掃墓祭奠,暫且祁家人大多數(shù)都居住於此。
三樓的蘇以濛的臥房,祁向珊看她坐在窗臺前發(fā)呆,想要試圖和她多說說話,再三想想後還是放棄了。
以濛需要和人交流,她的病情就像是這陰雨天,時好時壞。
有時候,可以和向珊坐在一起偶爾說上兩句話,有時候就會徹底的沉默,坐在竹藤椅裡望著窗外的景色,一沉默就是整整一天。
安靜的不像話。
就像是清明節(jié)後的第三天,上午去看過寧之諾從靜安醫(yī)院回來的以濛坐在窗前,又是整整一下午沒有說一句話。
寧之諾也許永遠(yuǎn)都不回醒了。
蘇以濛,是不是在之諾離開後,也再也不會和任何人交流說話了?
這麼多天,祁向珊是看得出一些規(guī)律的,寧之諾的病情平穩(wěn),蘇以濛會正常一些,言辭說話也多一些,寧之諾被急救的次數(shù)越多,蘇以濛沉默的時間也就越久。
今天下午,聽向玲說,之諾又被送入急診室了,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以濛下午回來,一直處於如此的狀態(tài)中。
看她一個人那麼坐著,向珊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出去了。
深夜。
以濛還是一個人坐在窗前,她靠在搖椅上,彷彿已經(jīng)睡了,又放佛醒著。
昏昏沉沉中,她感覺到有人輕觸她的臉,溫暖的手指,她繾綣的很多次午夜夢迴都想要碰觸。
是夢吧。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