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沉吟一聲,道:屍體是冤死,如果不幫他超度,他的魂魄肯定在周圍遊蕩,你去院子裡的老井裡面打些水!
我沒有問爲什麼,直接照著徐林吩咐我的去做,我知道一半冤死的人魂魄滯留人間遲遲不願離去,是因爲心願未了,這具屍體又被老鼠啃成這個樣子,若不是那耗子精佔著身體,遲早會變成怨鬼回來,趁著怨氣還沒有重到那種程度,先把他的心願給了結,讓他也安心的去投個胎。
我拎起桶就跑去院子裡的老井打了一桶水,爺爺曾對我說,老井陰氣重,通鬼道,而鬼道上經常會有鬼差把手,所以尋常的鬼不敢靠近,平時用來辟邪,做法再好不過。
我打了一桶水回去之後,我就看見徐林已經在院子裡擺好了陣法,陣法正中間就是裹著竹蓆的屍體。
竹子見日而生,見月而凋,屬純陽之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剋制死人的怨氣,這也是爲什麼我用竹蓆將大頭裹起來的原因。
徐林的陣法看似很簡單,但是卻是按照道家的五行八卦擺出來的。
我暗道這徐林年紀輕輕道行竟然這麼深,了不得。
徐林位於陣法的東南方向,而東北,西南,西北分別立著三根白蠟,總共是九根。
而每根白蠟身上都被一根墨斗線纏住,只在正對著徐林的西北方向留了一個缺口,墨斗的兩端則被徐林拿到手中。
我盛出一碗清水遞給徐林,徐林對我說道:你幫我守陣。
我點了點頭,站在身旁看著徐林的動作。
徐林將墨斗的兩端壓在了盛著井水的碗底,然後燃了三支香插在了地上,徐林觀察著香菸飄去的方向,讓我驚歎的是,現在根本沒風,香菸卻斜斜的往大門的方向飄去。
徐林呢喃道:來了,林子,快把門關上!動作儘量輕點!
我不敢怠慢,踮著腳尖輕手輕腳的往門口一動,明明只有幾步遠的距離,我卻走的滿身是汗。
大門一關上,我就感覺道院子裡面忽然便的陰冷起來,那九跟白蠟的火苗不安的來回晃動,我看見徐林拿起一張符咒嘴裡唸叨著什麼,突然輕呵一聲,符咒立刻燃燒了起來,徐林快速的將符咒扔進了碗中,像是點燃汽油了一樣,那火竟然沒有熄滅,反而在碗裡燃氣了一圈,只不過火光是陰慘慘的青色。
緊接著九根蠟燭的火苗噗地一聲全部熄滅,只剩下徐林面前的碗中還燃著青色詭異的火光,空蕩蕩的院子裡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哭鬧聲。
我趕緊朝徐林看去,可是在青色火光的陰沉下,徐林慎重的臉在現在也顯得詭異異常。
哭聲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慘,正當我有些忍受不了的時候,我看見了陣法中間飄著一團黑色的影子,那一團黑色的影子在陣法中四處亂撞,每每碰到陣法的邊緣就會被什麼東西阻止。
這時,我聽到徐林壓抑著聲音衝我說道:羅森!快!往生咒!
我接到徐林的命令,連忙走到陣前,壓低了聲音輕聲默揹著往生咒。
我大概喊了兩分鐘左右,淒厲的苦鬧聲才漸漸停止那團飄在陣法重的黑影也逐漸的化作一個人形,蹲坐在大頭的屍體旁邊,低聲嗚咽。
我知道,那個是死者的魂靈了!。
我小心翼翼的徐林師傅身旁,忙問:徐林!現在怎麼做。
徐林白癡一樣的看了我一眼,說:問問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讓他安心投胎。
我臉色一囧,慌亂中忘記了徐林招魂是爲了什麼,我蹲在陣法外面對著裡面的魂靈輕聲說道:死人有死人該去的地方,你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我只能看到陣中間一個模糊的黑影,看不清那女子現在什麼樣子,聽到她抽抽泣泣的說道:我還不想死!我還麼來得及見我娘一面!
我發現我這兩天特別容易哭,我抽抽鼻子,把那股酸意壓下去,說:我明天就幫你把你的孃親叫來好不好?
我以爲那女子會再一次又哭又鬧,沒想到大頭卻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心願說了出來:小羅先生,我娘說她肚子裡又有了小弟弟,說要讓我給弟弟買一條長命鎖,可是我見不到弟弟了,嗚嗚…小羅先生,你幫我給弟弟好不好。
我連連點頭,淚嘩的一下沒忍住落了下來,我說:好好好,聽你的!
剛說完,我就聽見那裡叮鈴一聲,然後那女子的影子就開始慢慢的消失,只是招魂的時間到了,只要死者的怨氣一平,魂魄自然就會去往地府,轉世投胎,我心中一急,對著那黑影問道:你們在死人溝遇見了什麼?!
大頭空靈的聲音傳來:是一個男人…..一個很可怕的男人….
話說到這裡,就已經完全聽不聽大頭在說些什麼了,當最後一團黑影消失殆盡,碗裡的火苗也完全熄滅,九根蠟燭又在同一時間全部亮起了火苗。
我看見了那女子待過的地方,有一塊銀質的長命鎖,徐林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說:把長命鎖明天交給她的爹孃,好好的準備後事吧。
沒有辦法,人死不能復生,也因爲趙家經常出事,一大半的僕人紛紛辭職。
對此,趙雲成一怒之下辭去了所有員工,這是我來趙家以來,認爲趙雲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了。
至於伙食問題,一併落在趙雲婷身上,吃的還算過得去。
那天招魂陣術最後,女人留下的最後信息顯然並不是老鼠精所爲的,而是一個男人。
說起男人,我首先想到的是會不會是趙老爺子,我將這個想法告訴徐林,徐林一口否決說道:不是,我在那幾個被嚇死的人當中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寒意,這道行少說也有百年了,趙老爺子還沒那麼厲害。
我去!百年道行!那可是古董級別了!
我突然想起了僕人院子裡的風水,我用鎮屍碑把兩個小鬼鎮住了了,誰知道院子正中間埋得東西會不會跑出來,按理說那兩個小鬼是看守中間那個大棺材的,既然那兩個小鬼還在,中間埋著的又怎麼會跑出來呢?
難道是徐林的封印出了問題?
不過這事我沒敢問徐林的意思,還是自己去看看的好。
這幾日一直是我和徐林在僕人那個院子,也沒發生什麼事情,我正想著尋找機會去看看是不是鎮屍碑哪裡除了什麼問題。
徐林突然提議說去趙老爺子的墓前看看,我當然沒有拒絕,只不過我不認路,誰知徐林一口承諾下來,說他認路。
我說你怎麼會認路的。
徐林的臉色一邊,說道:在我來之前趙雲曾帶我去趙老爺子的墓上看過,問題在那塊碑上。
我總感覺徐林好像在瞞著我什麼,說起那塊碑,我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說:那塊被是趙雲成逼我立的。
徐林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我們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一會兒,徐林才又說道:我們晚上一起去看看,我感覺不止那塊碑有問題。
我點點頭,的確,趙老爺子的怨氣有些過於沉重了,在這麼放任不管以下,趙老爺子的功力怕是沒幾個人能收得了了。
我們去趙老爺子墓上的事兒自然不會告訴趙家人,入了夜,我倆趁著所有人都睡下之後,徐林帶著我從後院的一處矮牆上跳了出去,她對趙家的地形很是瞭解,他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她費盡心思的幫著趙家,卻又放任這趙家最主要的事情不去做,反而跑去看趙老爺子。
我壓下心中的疑問,緊跟著徐林上了一輛出租車,大概行駛了又半個鐘頭的樣子,車子才緩緩停下。
我們下車的地方是一個岔路口,我和徐林又往上走了一段距離才終於看見趙老爺子的墓。
到了跟前,我立的那塊碑還在直挺挺的立著,冷風吹過,我彷彿又聽見了趙老爺子的那招牌笑聲。
徐林看見這塊碑倒是沒說什麼,繞著趙老爺子的墓走了一圈,我問他發現什麼沒?
徐林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更加陰沉,徐林轉身就往後面那片林子裡走了進去,我急忙跟上,難道徐林發現了什麼?
我跟在徐林身後在林子裡面穿梭,越往裡走我就感覺這林子越發的詭異,這裡的樹葉生長方向都是朝著南方的,也就是我們現在跑進去的方向。
我突然看見前面的半空中飛這什麼東西,想螢火蟲一樣,成羣結片,等走進了我才發現!
臥槽!這哪是踏馬的螢火蟲,分明是大片大片的磷火!!!
在大片的磷火之下,是一片亂葬崗!
這亂葬崗的一眼望不到頭,眼看著都快比趙雲成的家要大了。
我和徐林停在亂葬崗的邊緣,我張大了嘴巴問徐林:臥槽!徐林你怎麼知道這裡又這麼一大片亂葬崗的?!
徐林緊抿這嘴巴說道:在趙老爺子的墓哪裡,我就察覺到了,我們來的時候風向是朝北的,到了趙老爺子的墓上,風向就變了,而且格外的陰冷,但是…沒想到這麼大的一片亂葬崗,也難怪趙老爺子的道行幾天不見可以直接化作人形。
我啐了一口,說:那哪是怨鬼了!我看快成妖怪了!
徐林嘴巴一張:差不多了。
我看著眼前的亂葬崗,吞了口唾沫,問道:我們要進去嗎?
徐林果斷的說了一句:不進去怎麼治趙老爺子!
我趕緊斃了口,跟著徐林走了進去,那些飄在半空中的磷火像是有意識一樣,當我們走近時會自動躲開。
我低聲的在徐林身邊說道:這裡的冤魂野鬼起碼也得上百隻吧,就靠我們兩個能行嗎?
徐林冷哼了一聲,聲音聽起來甚是不屑:不行也得行,我們今晚就比比,我們誰抓的多?
臥槽!有誰把抓鬼這種威脅生命的事情當做是遊戲!
可是我又不好在一個姑娘面前示弱,咬著牙一排胸脯,說:好!
我們倆手中都拿著一把桃木劍,只不過徐林的桃木劍看起來和我的不一樣,是偏黑色的。
她說他的桃木劍生桃木做的,就是桃木中也是分公母的,而生桃木就是在第一次結果之前從樹上取下來的,威力要比尋常的桃木劍好上百倍。
果然道家的寶貝多,向我們這些二把手,哪裡有什麼機會得到這麼好的法器?
亂葬崗裡面什麼聲音都沒有,靜悄悄的,加上那些磷火照耀著周圍時隱時現的土包更加滲人,我正聚精會神的往前走,徐林突然拉住我,我回頭看她,卻見徐林正警惕的看著周圍磷火。
這麼一看,我才發現,這些磷火正在逐漸的形成一個圈子把我們兩個包圍在中間,而且包圍的範圍正在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