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葉翻過院牆，見到院落中的情形，便是一呆。
矮牆院子裡面，一個文弱的中年女人、正在一隻大木盆前，賣力地搓洗著堆砌如山的衣服。
木盆的旁邊，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正在和皁角泡泡嬉戲玩鬧。
母子倆看到翻牆進來的黎葉，加上牆外“噼裡啪啦”的激烈槍聲，嚇得忘了反應(yīng)，時間靜止般呆若木雞。
黎葉頓時色變，他翻街道的院牆許多回了，沒這麼和院子主人碰見過的。
他不能牽連這對無辜的母子啊。
按照小鬼子的湊性，後期的調(diào)查確認，給母子倆帶來的麻煩，絕對是她們難以承受的。
但看母親憔悴的面容，身上的樸素之極的潔淨(jìng)補丁衣服，便知她家條件不好，那一大盆衣服一定是幫別人洗衣服、勉力在維持家庭生計……
小男孩身上素淨(jìng)整潔，但一張小臉蛋凍得撐裂了好多口子，唯一算得上保暖的，是他頭上戴的一頂半新的絨帽。
不諳世事的他，見到黎葉時，更多的表現(xiàn)出來的是濃烈的好奇心，但被更多的羞怯阻止住了……
“走錯了，抱歉啊。”
黎葉尷尬一笑，打個招呼，翻手丟出一把（約20塊）銀元、落在木盆裡。
他則翻身返回了牆外……
矮牆院子內(nèi)，小男孩也跟著笑了起來，學(xué)著黎葉、天真地招招手；母親一把摟過小男孩，捂住他和她自己的嘴巴，將她自己遲到的驚呼聲，給悶回了喉嚨裡……
黎葉再次翻牆出現(xiàn)在茶攤前，絕對出乎小犬等鬼子們的意料之外。
“砰砰砰……”
他用的是沒加裝消音器的手槍，第一時間，便在左近的鬼子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將之射倒。
這回主動暴露身份，便是想彌補，將鬼子們的注意力、從那對母子的小院子處、吸引過來。
“豈可修……”
小犬正在衝往那個院子的大門，沒想到黎葉這廝這麼“狡猾”、打了個回馬槍。
便急忙剎住腳，吆喝著帶隊回返來，朝黎葉快速包夾而來……
“砰砰砰砰砰砰……”
黎葉依據(jù)茶攤木桌後，連連射擊，將跑在前面的幾個鬼子擊斃後，便閃身竄進了街角的死衚衕裡……
此時，鬼子們都著急忙慌地返身跑，突遭猛烈精準(zhǔn)的襲擊，立馬嚇得四散隱蔽。
等他們瞧見黎葉開溜時，立馬氣急敗壞地追了出來——就沒見過這麼耍他們玩的敵人，太可氣啦！絕對不能忍，天涯海角都要追上去，不死不休……
“砰砰砰砰砰砰……”
才竄進巷子口，便被兜頭的一連串子彈個打蒙了。
這輪突襲過後，還剩下不到十個鬼子——其中包括縮在所有鬼子身後的小犬中尉。
“我的娘啊！”
此時，嚇傻的茶攤老闆，才醒過神來，驚叫一聲，推著小攤車，撒丫子地便消失在街道盡頭，那些桌椅板凳，他也無心再收回啦……
不得不說，黎葉很能照顧這些無辜的人，戰(zhàn)鬥節(jié)奏一直把控得很好。
小鬼子們不知不覺中，都被他牽著鼻子在走……
“八嘎！”
小犬忍了又忍，最後纔派人冒險進入死衚衕查探，哪裡還有人，可氣壞了都。
可想而知，這半晌工夫，黎葉早已翻過死衚衕院牆，跑得無影無蹤啦。
黎葉這次翻牆，沒再遇上什麼人，死衚衕後面的一間宅院，已經(jīng)垮塌無人居住。
快速換一套衣服，出了宅院，便來到側(cè)旁的另一條街道上，與原來的那處街道是平行的，但是這條街要窄狹得多，地面也大多是坑坑窪窪的老青石板路。
黎葉雖然很想回去收拾小犬等那些鬼子，但是時間很緊，他得以最快速度找到秦鳴悅；而且鬼子的援兵從那條街道上正向小犬趕去……
等這條無人的狹窄街道，也被鬼子們佔據(jù)時，黎葉早離開多時。
“黎爺！”
秦鳴悅帶著口罩，不是爲(wèi)了隱藏身份，而是爲(wèi)了遮住他臉上被拷問的青腫傷勢。
“你沒事吧？”
黎葉西裝革履地坐在秦鳴悅背後的座位上，點了一杯咖啡，端起來遮住了嘴巴。
“暫時算是過了，但是監(jiān)視的人，還會跟一段時間。”
秦鳴悅的聲音和苦澀。
明知道有尾巴，但是不能明顯地甩掉他們，也不能清理了這些鬼子派來監(jiān)視他的便衣，一舉一動都被鬼子掌控，活得像個憋屈的傀儡。
好在時間不會太長，一旦確認他沒問題，他的生活便會恢復(fù)常態(tài)，而且工作上還會更受到鬼子重用。
“過兩天，上級會再派人來，對你進行審覈。”
黎葉告訴他這個信息後，便起身離開。
經(jīng)過他身邊時，手中多了一張紙條——下次的聯(lián)絡(luò)暗語……
出了後門，便是一間警局，黎葉悄然掃視一圈，便淡然地進了一家澡堂。
滬上人，喜歡做頭，這澡堂子，大都是鬼子僑民在經(jīng)營。
隨著黎葉跟進來的幾個尾巴，面對一衆(zhòng)光溜溜泡澡的鬼子們，也不敢肆意妄爲(wèi)，簡單轉(zhuǎn)悠一圈後，便在老闆的冷然目光中退了出去……
黎葉有些遺憾，本想順勢在鬼子僑民和這些便衣之間挑起事端，但這幫傢伙慫成這樣，……也罷了。
就這樣簡單地甩開這些尾巴後，黎葉總算解決完這次進城的所有事項，接下來，他逛街、買了些日常用品，便返回了城郊養(yǎng)豬場。
“……這麼說，你也是在考驗秦鳴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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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霜知道事情經(jīng)過後，想到了黎葉的另一層意思。
“如果他有鬼，就是一次分辨真僞的考驗；如果沒事，便是咱們正常的考覈流程。”
黎葉這樣回答，其實心裡不太願意耗費精力在這類事情上，但土肥原隱匿不見，他不得不指望秦鳴悅提供線索、消息。
故而，這條線不能斷。
或許，和劉華農(nóng)一樣，無心插柳，再有一次大寶藏類似的重大收穫呢？！
“上級回覆後，我陪你去……”
孟青霜主動請纓。
“這裡離不開你！如果上級確認後，要加急處理，便讓于濤陪我去。”
黎葉想了想沒答應(yīng)她。
“……也好。”
孟青霜抿抿嘴，但現(xiàn)在無人可用，只能讓于濤頂上，順便當(dāng)做一次鍛鍊，也未爲(wèi)不可，反正有黎葉在……
幾天後，黎葉和于濤、陳胖子等人，趕著泔水車進了城。
陳胖子帶人趕車去收泔水，黎葉和于濤則去了秦鳴悅的臨時新崗位所在的那間警局……對面的咖啡館。
“這麼快？”
秦鳴悅接到電話暗語後，喜滋滋地跑來接頭。
但看到是于濤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年青，他心裡微微有些失望。
“你們談，我去對面警局逛逛。”
黎葉暫時不便摻活秦鳴悅的考覈。
他自然便想著弄出點動靜，吸住敵人的精力，等於濤順利完成對秦鳴悅的初步審覈流程……
“砰砰砰……”
黎葉出門後，繞到側(cè)鄰街區(qū)，便開槍撂倒了幾個盯梢的便衣。
警局就在不遠處，頓時像是痛了馬蜂窩一般，上百警員和便衣，都烏泱泱地朝黎葉圍攏過來。
“叭勾、叭勾……”
相隔百十米，黎葉改用步槍，快速上膛射擊，射出的子彈無一落空。
堪堪將掛載模塊中的步槍彈藥消耗上百數(shù)，警局門口也多了數(shù)十個雙腿受傷的僞警察和便衣……
這樣精準(zhǔn)的超牛槍法，嚇得一幫欺軟怕硬的僞警察，都不敢再露頭。
黎葉目的即成，也懶得和他們多費時間。
他和孟青霜商議後，覺著早前那幾家青幫家屬有問題，便趁機去那幾家再走一遭……
“爺啊，小的也是逼不得已啊。”
劉華農(nóng)的二叔，長得和他一個德行，一嘴的黑煙牙，枯瘦如柴。他的表演功底卻不如劉華農(nóng)，哭得太假。
“你眼珠子若是沒滴溜溜的轉(zhuǎn)，我或許還能相信你。”
黎葉哪會跟這類渣滓計較，但該敲打就得敲打，否則誰都敢坑他一把，麻煩！
“咯嚓！”
踹斷這老貨的一條腿，頓時痛得這老貨哇哇慘叫。
“我不殺你，但你甘願做鬼子的狗腿子，出賣我，我斷你一腿，沒意見吧？”
黎葉森然道：“小鬼子給你的賞錢，正好治你的腿，要是你敗光了，活該你變成瘸子！”
“多謝、爺不、不殺之恩！”
老貨磕頭如搗蒜，哪敢有意見。
這種吃裡扒外的狗漢-奸，就該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xùn)，死了倒是讓他痛快了。
黎葉離開後，並未遠離，只見著這老貨在一小時後、杵著棍子、艱難地出了門，他則悄悄地跟了上去……
“死性不改！”
看到老貨沒去醫(yī)治自己的腿，而是來找小犬，黎葉殺機立馬熾盛起來。
這種人，你說他可恨，卻又無知到可憐又可悲的地步，殺之髒手，不殺又噁心人。
“嗤嗤嗤……”
黎葉嘆了口氣，便拉開了手雷的保險，激活後，扔到那條隱秘的巷子內(nèi)……
片刻後，“轟轟轟”的連聲爆炸混響在一起，嚇得周遭街區(qū)的百姓們驚聲四起。
等街上人們跑個乾淨(jìng)後，黎葉前去那處巷子口查探，只見那老貨身上插滿了彈片、死得悲催，不過……
小犬的屍體沒見著，地上只有一長溜血跡，一直延伸到巷子盡頭。
黎葉追出巷子另一頭時，便看見一輛小車、載著小犬、在街道上極速狂奔……
“叭勾！”
取出三八大蓋，一槍命中小車後輪胎、將之打爆。
小車立馬“吱”地一陣猛剎車，打橫撞在一間賓館的門柱上……
“啊……”
人們重複著前面一條街的情節(jié)，紛紛叫喊著、四散離開。
黎葉收起槍，空手撥開慌亂的人羣，逆流而上，不一會兒，便到了那家賓館門口。
小車的司機已經(jīng)撞的暈死過去，車後座門敞開著，小犬不在，只留下一攤血漬、一個打翻的急救醫(yī)療箱子。
忽然，黎葉在靠近賓館大門時，槍瞄的針刺感覺籠罩全身。
他極速閃身，側(cè)翻回到小車後面。
“噠噠噠……”
這瞬間，一陣急促的猛烈槍聲響起，黎葉便感覺小車一陣急促的顫抖，子彈敲擊的“叮叮噹噹”的聲響，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這是……”
黎葉感覺觸碰到了鬼子們的隱秘老巢，或許，土肥原就在這裡！
想到這裡，他的眼睛一亮，這間賓館，值得一探！
不過，冒險穿越這樣密集的彈幕，等於送死無疑。
他很快便有決斷，取出步槍，透過車窗，瞄準(zhǔn)了賓館裡面的那隊便衣。
“叭勾、叭勾、叭勾……”
三八大蓋的優(yōu)異穿透力，連連打破兩層車窗+一層玻璃門，剩下的力道也足夠擊穿那些便衣的身體……
沒幾分鐘，賓館內(nèi)的槍聲稀疏起來。
黎葉收起了步槍，換成衝鋒槍、手槍，先用衝鋒槍的優(yōu)勢火力、壓制住裡面的剩餘便衣，再用手槍精準(zhǔn)地連射、逐一擊斃他們……
“噠噠噠……”
“砰砰砰……”
黎葉停止射擊後，賓館裡面是寂靜一片。
槍鬥術(shù)的立體掃描圖內(nèi)，二樓纔是人員最密集的地方，那些人手裡的物件，看形狀就知道是槍！
生物熱能掃描圖內(nèi)，那個正在往三樓去的、踉踉蹌蹌的身形，不用說，正是這段時間熟識的老朋友——小犬中尉。
黎葉自然不能走樓道，那隻會是被打成螞蜂窩的悲慘結(jié)局。
他不進反退，出了賓館，觀察一下，進入了隔壁的店鋪內(nèi)。
此時，在隔壁發(fā)生過激烈的槍戰(zhàn)，這家店鋪的老闆和夥計都跑了，留下一些雜貨，亂糟糟地擺放在貨架上。
在雜貨架子上，取了幾個大紙盒——裡面裝的是釘子。
三兩步便爬上了閣樓，從閣樓翻身上到屋頂，距離隔壁的三樓還差一米多的高度，但是相距近八米遠，需要助跑衝刺起跳才行……
對他當(dāng)前的身體素質(zhì)而言，這點距離，難不倒他。
跳過來後，雙手搭上賓館三樓的側(cè)窗邊沿，順著身體的擺動慣性，將自己甩到了近旁的陽臺欄桿處。
兩腳勾住陽臺欄桿後，他才招出了時才收進空間的那盒釘子。
這不是一大盒普通的釘子，因爲(wèi)裡面被黎葉塞了一個炸藥包！
“轟！”
炸藥包被倒掛著的黎葉，輕易地扔到了二樓走廊上，爆炸產(chǎn)生的衝擊波，威力不足以炸開所有的房間門。
但，四射的釘子，帶給走廊上、樓道口的那些便衣的傷楚，怎一個慘字了得！
黎葉在扔出炸藥包的瞬間，便悄然翻身上了三樓陽臺。
取槍在手，槍鬥術(shù)“地圖”中，小犬此時已經(jīng)到了三樓一間重兵把守的房間內(nèi)，幾個人形正圍著他……
“轟！”
走廊上的那些便衣，自然還是用炸藥包開道，殺傷效果自然一如二樓顯著。
“噗噗噗……”
黎葉換成消音手槍，給那些慘叫的鬼子們補槍後，很快抵達那間房門口。
“噠噠噠……”
房間裡面居然先行射出密密麻麻的子彈，至少有四支百式衝鋒槍，打得日式拉門稀爛！
黎葉挑出胳膊上被打中的子彈後，安靜地傷藥包紮……
等裡面的鬼子們將子彈打光後、換彈夾的間隙，他扔進去了兩顆讀秒後的手雷……
“轟！轟！”
幾乎是扔進去便爆，嗆人的硝煙過後，黎葉進到裡間，發(fā)現(xiàn)裡面還有一個隔間。
只是用厚實的屏風(fēng)，隔出來的小隔間，屏風(fēng)給炸爛後，裡面的幾人都或多或少受傷。
不是說這兩枚手雷沒建功，那些衝鋒槍手就全滅了，戰(zhàn)果斐然。
“是你？！咳咳……”
小犬驚駭?shù)氐纱罅搜劬Γ乜谏锨读艘幻缎率辗偟膹椘粑袔еz的漏風(fēng)聲，傷得很重。
“是啊，又見面啦。”
黎葉對他點點頭，看了看剩餘幾個盤腿坐著的鬼子，“誰是土肥原？”
他問後，幾個鬼子同時面現(xiàn)怪異神色。
黎葉心裡咯噔一下，便知道這次十之八、九又可能弄錯了。
他改口問道：“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