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小田面色漲紅，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解釋。
尼瑪，我沒開玩笑的意思，能不能讓人好好解釋啦！
“呃……”
黎葉收拾好心情，正準備說話，醫院外突然駛來幾輛大卡，一輛別克豪華小轎車當頭，急匆匆地“吱吱吱”剎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迫切。
“圍起來，一個都別放跑了！”
一個國-軍上校軍官，急吼吼地下車，囂張地招呼著人馬，大手一指，遙遙一把抓住了這個防空洞改建的醫院。
“噶！這……他怎麼在這裡。”
來人的一張陰狠的孤拐臉，看到黎葉時，格外吃驚，渾身抖了抖。但隨即，他看看身邊迅速下車集結的士兵，膽氣愈發肥厚起來。冷冷地瞥了眼黎葉，頗有抓到把柄、幸災樂禍的意味。
“這貨怎麼來了？”
黎葉淡淡問了句，心裡開心起來，正愁找不到正主。
老陳不來，找他副官也是一樣，不怕打了小的、老的不出面！
“您稍等，我……去打個電話。”
小田自然第一時間想到得去搬救兵。
“呵呵，不用。”
黎葉伸手抓住了他，問道：“你剛纔說什麼來著？蘇教授不見了。我正好問問這小子。”
“黎主任，請問一小時前，您去了哪裡？”
遠遠的，那上校副官語氣頗爲不善。
“踏踏踏……”
一幫士兵，不下百人，將醫院出口死死堵住，每人一桿毛瑟98步槍，成色頗新，看其樣子就不是經常上陣殺敵的。否則衣服不會這麼幹淨整潔。
“你哪位？”
黎葉的聲音飄進周圍人羣耳朵裡，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
副官的面色忽青忽白忽紅，開了醬油鋪子一般，五色紛雜。
好吧，你贏了！確實噁心到我了。
“抓起來，帶走。”
副官的聲音，透著寒氣。
寒風呼嘯，柳絮般的鵝絨雪花，揚揚灑灑墜落，正如人心，逐漸被冰冷覆蓋。
“誰敢！”
小田是第九戰區指揮部薛大帥派來專門保護黎葉和其夫人、順便保護蘇教授的，哪裡容得別人輕易掛落。
粵軍在武漢會戰萬家嶺大捷中名震天下、幾次長沙血戰名揚國際，老薛在國-軍有戰神之稱，其屬下官兵自有傲氣在心間。他們要保護的人，即便是國府嫡系老陳的人馬想過手也不行。
十幾個警衛，端著湯普森衝鋒槍，其火力和煞氣，遠不是老陳這些沒上過戰場的樣子貨可比。
一時間，兩相僵持住了。
“十幾個人，就能唬住百來號人，這些人還真的挺弱的。”
黎葉沒好氣地笑了笑。
“田少尉，你怎敢阻止我部抓嫌犯？！是否跟共-黨劫匪有勾連？你確認，你想把你家薛長官也牽扯進來麼？趕緊讓開！”
上校副官面色黑沉得快要結冰，想不到帶來的百來號人這般不中用。
麻蛋，一個連還弄不過一個班！都是吃屎長大的麼？
他是氣得快要休克了。
“小子，話可別亂說啊。當下，國共聯合抗戰，這個方針，是咱蔣委座大人欽定的。你想破壞統一戰線大局？！還是你認爲委座大人公開發表的統戰言論，是在放屁？！”
黎葉淡淡的口吻，充滿了令人氣炸的挑釁。
“你……，你，你胡說。老……，我哪裡這般說過。”
副官面色由黑變白，差點想掏出手槍，把黎葉斃了。
“你沒有麼？那你剛纔說什麼共-匪，這不是明顯搞分裂麼？還是老陳讓你這般說的？那我要當面好好請教他啦。”
黎葉輕輕推開小田，低聲道：“別硬拼。他們不敢把我怎樣的。”
他幾步走出醫院，防空洞外的上校副官、連同他的百來號部下，居然被黎葉氣勢震懾住，也是連連後退好幾步……
“你……，站住！”
副官平時絕對不是這個慫樣，但是黎葉名頭太響、一身事蹟委實太嚇人，連老陳都隱居幕後、不敢當面應對，他這個小小副官，還不膽戰心驚啊！
這傢伙簡直就是個煞神怪物，難怪陳長官不敢來啊！
副官連連後退，抵住小轎車門上，他才清醒過來。看到周邊詫異地看著他地目光，又羞又惱：“有種你們來試試！”
“我沒有那個意思。絕對沒那樣說過。”
他咬咬牙，舌尖破裂的腥甜味和疼痛刺-激，使得他恢復鎮定。
好吧，你的無恥贏了一切。
黎葉忍不住笑了笑，停下腳步，聽著身後緊跟著的小田他們發出的鬨笑，他“疑惑”道：“你這般興師動衆，難道不是破壞統戰大局、來抓我的？不過，想來，你家老陳那個軟蛋，絕對不敢。我可是老頭子聘請的顧問，你想想，這顧問，除了曾經的蘇-聯老毛子，還有撤回去的德-國佬，還有現在派來的美-國佬。還有幾人被聘請當做顧問的？”
呸！誰特麼聽你吹牛炫耀。不就是一個破顧問麼……
“黎主任，您、咳咳，你若是不交代曾經動向，我們有理由懷疑，是你協助貴夫人苗秀蘭，綁架我軍特派員向心影女士……”
副官的思路越來越清晰明確。
但是，隨即，一團黑影撲面而來，“噗”的一聲，打了副官一個滿臉開花，劇痛從鼻樑上傳來，痠麻陳雜，涕淚雙流，他不禁慘叫出聲。
“啊！”
副官淒厲的慘叫只發出半聲，便愣愣地看著手中的食盒：“尼瑪，這是哪裡來的？也不見他帶著啊！香辣味，聞著食慾就爆炸……嘶！真尼瑪疼。”
“天香齋的食盒，看清楚了？”
黎葉的話，使得上校副官和小田等人都是一愣。
他們怎會不知道呢？他們就是從天香齋過來的。
“什、什麼？”
副官不禁愣愣問了出來。他鼻樑青腫，兩道血絲從鼻孔掛落、搭在嘴脣上，看起來很二。
“你不是問我幹嘛去了？一小時前，薛大帥請客，老子在吃飯。中間老薛街道緊急戰報走了，留下了小彭、就是你所說的特派員向心影女士作陪。飯後，我妻子苗秀蘭想去街上買些日常用品，你們的那個特派員向心影自告奮勇說她知道哪裡有好東西……”
黎葉的陳述，頓時吸引了雙方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繼續道：“至於，你問我去了哪裡？我不想跟她們女人逛街買東西，就擰著食盒來了醫院，你看，這個大雪天的，連個車伕都見不著，老子咳咳，我走回來的。到了門口，就被你們堵住了。”
黎葉冷哼一聲，道：“我交代的，詳不詳細？副官大人滿不滿意？”
“這……”
副官的冷汗，頓時從額頭流下。
這套說辭，沒什麼毛病啊。毫無漏洞可鑽。還怎麼抓人？即便硬抓了，老薛那關就過不了。
涉及到老薛、向心影，老薛絕對會力挺幫了大忙的黎葉，但是沒了失蹤的向心影這個當事人作證，哪裡定得了黎葉這種特殊身份的人的罪啊。
“我……，黎主任啊，誤會，既然是誤會一場，那我……撤，撤！”
副官都快愁死了，尷尬地揮手撤退。
“等會，你剛纔說，我和我夫人涉嫌綁架向心影。那麼，她們人在哪裡？不是，按照你的意思，她們現在失蹤了？”
黎葉幾步上前，抓住了副官。
“譁……”
頓時，上百條步槍的槍口，對準了黎葉……還有副官。
“混蛋！快、快放下槍。想要打死老子麼？”
副官沒有先理會黎葉，而是被一幫部下給嚇得雙腿發軟。大家都是下意識的反應動作，哪裡會想到走火的問題。
他不禁破口大罵：“一幫蠢貨，都給老子滾回去。呃……”
他罵退了百來號部下，隨即感受到胸前的大力，不由有些後悔——特瑪，你們真聽話啊，起碼留下幾個保護老子啊，沒看到老子落在這個煞神手裡？一幫蠢貨，回去有你們好看！
“副官大人，很威風嘛！”
黎葉單手將他舉了起來，冷聲道：“說，我老婆在哪裡？”
“我……咦？呀！黎主任，誤會了，我這不是正在查案麼？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您等我回去查一查，或許是誤會……”
副官現在才發現，面對武力值超高的莽夫，什麼口才都必須枯竭哇。
難道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麼？
不過，他似乎把受害、被害關係給弄混了。
其實，身爲老陳第一親暱部下，他腦瓜子精明得很，怎會想不清楚其中關節？即便是後來收到消息風聲的老薛，也能想得出個八-九不離十，但是沒有真憑實據、加上向心影的失蹤，還真沒法對付黎葉。這也是老陳一直不出面的原因之一，見到胡攪蠻纏、倒打一把的黎葉，還真沒幾個人能夠扛得住！
此時，副官的心底陰影面積，放大到了十倍百倍，鬱悶得想要吐血。
但是，他一介小小副官，還真沒膽量和能力，介入黎葉和陳誠這等層次人物之間的角力鬥爭，實在是爲難他了。
“噗通！”
黎葉突然鬆手，副官沒有準備，跌落地上，沾滿了雪泥污垢。
但能夠從這個煞神手裡解脫出來，副官十足慶幸餘生得存啊！
“撤、撤……撤！”
人說抓到是死的，放了是活的。指的是一些老鼠啊、小鳥啊之類的喜歡裝死逃生的小動物。眼前這貨，還是老陳手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堂堂副官，居然這幅德行。落荒而逃有木有？居然連豪華小轎車都拋卻留下了……
“噗嗤……”
“哈哈哈……”
小田等人都笑得前仰後合，這種場面百年難得一見，或許也只有跟在黎葉身邊才能常見到。
“上車，跟上他們。”
黎葉一聲吩咐，小田等人不敢怠慢。
小田指派幾個人回去報告薛大帥，他帶著剩下四名警衛，上了黎葉截停的這輛別克豪華小轎車。
幾人很快跟著車隊，來到一處民宅小院。
只見這個區域居民稀少寂靜，四周院落都暗中佈置了崗哨警衛，應該是老陳的狡兔三窟之一。
雙方見面，卻是一團和睦。
“許久未見，黎兄，還是這般豐神俊朗。”
“哪裡，哪裡。陳兄纔是清癯如昔。”
老陳和黎葉的握手寒暄，使得跟進來的副官和小田，都有些傻眼。
尼瑪，說好的幹架呢？
“你我是老熟人了，也不必客套。但是，我不得不說，老兄你請我來，是否動靜有些大了？難道老頭子準備對付我麼？”
還是黎葉如願給力，一下點破雙方敵友狀態。
“哦？黎兄是否誤會了？！應該是手下人辦事不得力，傳話偏頗了。絕對誤會。委座曾說過，天下俊彥唯有德海一人而已。陳某還是第一次聽見委座這般誇讚一個人。黎兄啊，絕對誤會了。”
老陳笑瞇瞇的，眼神掃過愣在一旁的副官，其內的陰鷙，嚇得屢受打擊的傲嬌副官大人差點尿褲子。
此時，門外一聲傳報：“薛長官到。”
“哈哈，辭修兄，薛某不請自來，可有打擾？”
薛嶽一臉笑意，幾步跨進大堂。
“伯陵兄，來的正好，快請坐。德海兄，也請……”
陳誠是98的，他比薛嶽小兩歲，至於黎葉，喊他聲黎兄是客氣。
因爲，這個臭不要臉的，其年齡麼，衆所周知是虛報的。37年南口，秦鳴悅親自上報請功時，給黎葉備註的是25歲。即便是這樣，他還只是個10後，比老薛、老陳他倆都小了十幾歲。而且，除了他一夜愁白的頭髮（現在是粉嫩光頭），渾身上下，哪點都沒有年近30歲的而立中年之氣。
當下，幾人都不會再這個小細節上，多做關注。
三人分主賓落座，居然沒說事情，喝起了茶……
“這……”
副官和小田等人分列兩撥、各站在一旁——這三人居然如此悠閒喝茶，這是真的那麼好喝麼？
老薛，你確定不去指揮部麼？您發明的“天爐陣”內的追擊圍剿戰，已然到了最熾熱的高溫焦灼狀態。您確定不去坐鎮麼？
老陳，你確定不提醒他麼？還有，你真能容忍黎葉那廝過來倒打一把、撒潑麼？快下令把他抓起來，我堂堂副官大人寧願“犯錯受罰”、“失手走火”打死這廝，此心堅定哇！
黎葉，你這廝不是來搞事情的麼？還不快現出原形！
一壺茶，三人喝出了味道，也喝得其餘人都焦躁迷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