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壞消息與好消息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自回國以後,我不止一次問自己這個問題,如果現在有一把懷劍放在面前,我會自殺嗎?
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沒有了下半身,我還有下半生。
他們拉著我到處進行審判,遊行,我永遠忘不了那些人看我的眼神。
這是極爲不人道的行爲,我因此提出過抗議。
只是,那個惡魔將軍的士兵,竟然把我的抗議書拿去擦屁股,實在是太沒有禮貌。
但我還是非常感激那個惡魔,【一級傷殘】可以免於死刑,這可比那些可憐蟲要幸運多了。
很多人會問我,恨他嗎?
也許應該恨吧?但我確實恨不起來,我更恨的是我的妻子北條麻妃子。
她竟然趁著我臥病在牀的時候,偷偷帶別的男人回家。
而彼時無法動彈的我,竟然只能親眼目睹這一切。
我甚至懷疑,她是刻意在我面前表現的如此。
直到那天,我的老師,65歲的大島教授與她在客廳.而臥室的移門,卻正好沒有關上。
我能從她不斷躍起的臉上,看到對我挑釁的眼神?
我想,我應該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眼神。
那次以後,她就更過分了,就連修水管的工人都沒有放過。
而我,卻似乎讀懂了她那天的眼神,竟不是挑釁,而是怨恨。
在我康復之前,她一次比一次做的過分,人數也越來越多,直到我交出所有撫卹金,噩夢才逐漸結束。
那一刻,我似乎想起來了,那種眼神在哪裡見過。
是了,那年,在廣德.
國崎登自傳《獄中懺悔錄》-——平行世界1965年收錄於國家檔案館【侵華日軍罪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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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0日
一夜激戰後,第7師正面之敵大部退卻。
第6師團派遣一個大隊駐守原國琦支隊陣地,隨著近5000人的國崎支隊撤出戰鬥,南線的防禦壓力驟減。
只是紫金山、雨花臺與麒麟門一線,戰事開始變得焦灼起來。
由於牛頭山與紫金山的防空陣地存在,日寇在這一日的空襲從轟炸金陵市區變成了轟炸後方的城市。
揚州、滁州與合肥成爲了首要目標,一時間,生靈塗炭。
上午11時
意外還是發生了,東京方面照會柏林,要求撤出所有國防軍顧問,並停止與金陵方面的所有合作。
對於正在積極籌劃德奧合併的柏林來說,外部的干擾自然越少越好。
國防軍顧問團團長法肯豪森接到指令,要求在3個月內全部撤回國內。
爲積極應對這一局面,法肯豪森率先返回武漢,與柏林方面進行斡旋。
下午13時
紫金山陣地外圍遭遇突破,日寇大量使用特種彈。
一時間,山腳毒氣瀰漫,第30旅團第33聯隊趁勢衝上紫金山。
可迎接他們的,卻是半山腰的各式碉堡陣地,雙方爆發血戰。
關鍵時刻,山頂重炮12門重炮與48門山炮齊發,竟然將第30旅團的配屬炮兵陣地點了。
庫存的特種彈形成了巨大爆炸,毒氣延綿數裡。
進攻的第二梯隊一個大隊減員超過400人!
派遣軍司令朝香宮鳩彥大怒,派遣野戰重炮兵第1旅團與紫金山炮臺對轟。
雙方戰鬥進入白熱化。
雨花臺陣地,宋希濂率部與第127旅團死磕,雙方寸土必爭,死傷慘重。
金陵東側城牆麒麟門一線遭遇日寇主力進攻,87師王敬久率部殊死抵抗,雙方僵持不下。
牛首山陣地,第6師團經過昨夜激戰也是展開了瘋狂的報復。
而我們的主角,沈復興這時候在做什麼?
建鄴臨時指揮部內,簡陋的房間裡5人排排坐著。
可外面堆積如山的戰利品,卻一點也不簡陋。
打掃戰場的時候,稅警6團與第7師第1旅的操作再次震驚衆人。
數千人手拎肩扛,看得教導總隊與其餘部隊的將士目瞪口呆。
他們不光熟練的扒光每個小鬼子的屍體,甚至還有專門的人掏出隨身攜帶的包袱,將用過的子彈殼全部收集起來。
等邱清泉的教導總隊將士反應過來,連少數的行軍帳篷都差點被搶光。
此刻,張靈甫與闕漢騫的臉色很難看,他們的部隊損失最大,卻沒有任何收穫。
沈復興笑著接過老王遞過來的紙條:“好了,早上的事情我已經知曉,小摩擦總是難免的,別太在意。”
沒錯,早上的時候,稅警團與第1旅這邊開了罐頭,煮起了牛肉蔬菜湯,其他部隊卻只能啃大餅。
雙方差點爆發衝突,最後還是沈復興出面,將僅有的罐頭平分,才避免事態擴大。
指揮部內,此刻的張靈甫還是老大不樂意,只是沒吭聲。
沈復興知道這傢伙性子,也不墨跡:“這次戰果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一把大佐的指揮刀,還有至少4把中隊長級別的指揮刀,雖然殲敵不多,但國琦支隊短期內也失去了戰鬥力。”
“9挺重機槍,22挺輕機槍,500把三八式步槍,29門擲彈筒,外加2門山炮,幾十箱手榴彈。”
他把紙條遞給其他人,繼續開口:“張旅長犧牲最大,你先挑吧,這仗,有的打。”
衆人也沒說什麼,幾個小時的戰鬥,張靈甫的部隊傷亡超過700人,是此役損失最大的。
“重機槍我要一半,還有擲彈筒也要一半,山炮就算了,但罐頭能不能多分我一些,衛戍司令部下發的物資太少了。”張靈甫也不客氣,直接開口。
他治軍雖然嚴厲,動輒處罰犯錯的士兵。 但賞罰分明,至少士兵們,對他相當敬服。
沈復興笑著開口:“我沒意見,剩下的你們分吧,這次開會,主要三件事情,分戰利品是一,戰報我已經擬完,等霍軍長過目後就上報。”
“此役,建楚與張旅長首功,餘部次之,無論如何,兄弟們該升的官,還是要升的。”
其他人點頭,沒有意見,倒是張靈甫挺起胸膛,有些當仁不讓。
只有闕漢騫一臉苦相,戰利品分不到大頭,戰功也分不到大頭。
誰讓他的部隊與日寇陷入黑夜白刃戰,雙方皆死戰不退,部隊死傷超過200人!
廖耀湘聳了聳肩:“我沒意見,但接下來怎麼辦?各處打得都很激烈,我們這部分總不能原地等著吧?”
闕漢騫在立馬跳出來:“是啊,維安兄,金陵城還會有援軍嗎?我們這是越打越少,但日寇南北還有兩個師團正在逼近,哪怕我們再來幾次夜襲,怕是也無濟於事吧?”
這時候,就連張靈甫也收起了傲色,眉頭緊皺:“敵衆我寡,現在不是冷兵器時代,如果不是紫金山與牛首山的炮臺,金陵城怕是抵抗不了多久。”
沈復興收斂神色,嚴肅地開口:“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情,司令部沒有下達撤退命令之前,我們誰都走不了。”
“有一個壞消息,你們做好準備。”
邱清泉一聽,搖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默默點菸。
“城內的百姓現在聽說成立了安全區,撤離意願大幅度降低,加之早上有傳單灑落,要求明日上午10點投降,鬆井石根做保證,對不抵抗的軍人與百姓,做寬大處理。”
“放特孃的屁!”邱清泉一拍桌子,臉上的肥肉被氣得一抖一抖。
就連廖耀湘也站起身,手指顫抖了半天,憋出一句:“這是騙局,是心理戰!”
沈復興點頭:“是的,是心理戰,第二次了,我們不信,但老百姓信了,今天早上到現在,從下關碼頭撤離的百姓不足千人,而且還在持續減少。”
沉默再次沉默。
見衆人不語,沈復興拿出地圖:“今夜開始,各部開始小股騷擾日寇,我會通知紫金山炮臺與牛首山炮臺配合,不過,炮彈不多了,今晚我只申請到120發,大家分一下。”
“騷擾要連續兩日,到後天晚上,我們側擊128旅團,緩解雨花臺的壓力。”
但沈復興的話,沒有讓衆人興奮,邱清泉摸著下巴思考良久,問了一句:“然後呢?維安兄,不是我要說喪氣話,像昨夜這樣的突襲,恐怕很難複製。”
衆人也齊齊點頭,認爲這戰術太過單一,小鬼子不可能沒有準備。
可邱清泉的下一句話,卻引起了共鳴:“按照目前的物資,最多7天,最短5天,我們就沒有足夠的彈藥了。”
偏偏此時,有參謀拿著電報進來:“報告!”
“念!”
“日寇切斷蕪湖後,長江水陸斷絕,今日上午,日寇空襲了從合肥來的補給車隊.”
“什麼?他們爲什麼不晚上運輸?”沈復興當即拍桌子,顯得極爲憤怒。
面對憤怒的沈復興,參謀後退半步,勉強回答:“被轟炸的,是合肥的補給站,後勤主任陳文翰指揮疏散時被日寇炸成重傷,短期內.金陵城不會有任何補給。”
衆人皆頹然。
沒有援兵,沒有物資,百姓不肯走,上級不肯撤。
嗤~
沈復興坐下後點起一支菸,然後分給衆人。
就連廖耀湘也是一臉頹色,伸手接過煙,竟也點了一支。
有時候,沈復興也會問自己,歷史真的無法改變嗎?
是他們太弱了?還是小鬼子太聰明?
轟炸後勤勸降信。
這一套連環下來,仗還怎麼打?
可老王卻是看著地圖,沒有陷入頹色,反而有些不解:“日寇20萬大軍,爲什麼沒有全部壓上?第18師團與第13師團一直在外圍盤桓,如果他們一起加入,金陵還能守嗎?”
張靈甫沒好氣的說道:“那是要切斷我們的後路。”
老王搖頭:“如果我是鬆井石根,肯定讓第18師團過江,搶攻合肥,第13師團北上攻佔揚州,然後左右會師滁州,那不是更好?”
他指著在地圖繼續開口:“從申城到金陵,300公里的運輸,他哪來這麼多人力?長江水道又經常被我軍襲擾,寧鎮山脈的兩個師,至今能保持聯絡”
話到這裡,哪裡還有人不明白。
廖耀湘更是跳起來,丟下煙:“你是說,日寇物資也不足?”
闕漢騫閉眼一算,突然問道:“昨天,我們繳獲的罐頭有多少?”
老王如實回答:“100多個吧?”
啪——!
闕漢騫一拍桌子,興奮地說道:“這就對了,1000多人只搜出100多個罐頭,這不合理!”
沈復興也頓時明白過來:“去,我記得昨天的繳獲裡有不少日記,快去找翻譯。”
很快,幾個沾滿血跡的小本本連帶著翻譯被送到指揮部。
“12月4日,從申城到南京,物資愈發匱乏,大家都捨不得吃罐頭,那太寶貴了。”
“12月8日,在廣德城郊,我們找到了一頭豬,我們小隊悄悄將它煮了,這是近幾個月吃過的最好的一餐。”
“12月9日,收到上級命令,說是要我們自行尋找食物,可這些支那人家裡也沒有糧食,可惡!”
看到這裡,衆人齊齊擡頭。
“鬆井石根在虛張聲勢!!”沈復興一拳敲下,斷言道:“第18師團與第13師團,是去劫掠了!”
邱清泉也恢復儒雅:“看來,是到了比拼毅力與耐力的時候了。”
“沒錯,怪不得我說小鬼子的炮火越來越弱,被紫金山炮臺死死壓制。”闕漢騫大笑。
大家心中有了底,沈復興自然知道怎麼辦:“我打算派遣一部過江,去合肥運物資,王參謀,這事就交給你了。”
說完,沈復興繼續看向其他人:“我也不瞞你們,後日夜襲結束,我與霍軍長、王軍長商議過,外圍除了牛首山、紫金山與南板橋渡口,全軍撤回城內打巷戰。”
“爲安全起見,所有重炮撤過長江,提供炮火支援。”
“想拿下金陵?可以!拿命來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