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以後,一切都變了,變得讓她太過於陌生,原本就陌生的世界,這樣一弄讓她覺得自己似乎之前的過渡期都白過了。
當所有人都在看著她成長的時候,都在讓她沉浸於自己的世界,然後狠狠的把她拔出來,讓她吸收外面世界的所有東西,這一切,都讓她覺得不可思議,慢慢的她終於融入了這個世界。
然後陪伴她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和她經歷過生死的人,也離開了,那個男人如今還會不會記得,他們曾經第一次假扮夫妻,是爲了什麼,還記不記得那個瘋狂的家族,那個冥婚的家族?
真的想笑,真的想笑!
這個世界,究竟還有多少的不公平,還多少的事情,等待著她去面對,難道真的要她精疲力盡的時候才肯罷休嗎?難道真的必須到這個地步纔可以嗎?她越來越覺得這世界容不下她。
坐在盪鞦韆上,用腳尖點著地上,然後向後一撐,整個人向上劃去,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種快感,這樣凌空的感覺,似乎太久沒有經歷過了,每次來到這裡,她總是不敢坐上來,總是覺得這個位置專屬於小葉。
但是今天,她真的很想坐在這裡,慢慢的整理自己的思路,讓身體停留在半空中,懸空的感覺,讓她非常的放鬆。
甚至有的時候,腦子裡面還會一片空白。。
愁,或者有一天,她真的會被這愁死的事情,而弄的白了頭,她真的覺得好累好累,到底有多少的事情呀,當初爺爺奶奶死也要保護住這個家,現在她很榮幸的可以看到這個家慢慢的衰退。
這個地方,真的還算是家嗎?她跳下鞦韆,頭傳來一陣眩暈,果然,太久沒有玩過這個東西了,現在玩起來,就覺得哪裡都不舒服。
“什麼時候,這個世界纔會變回原樣。”
兩橫淚從眼眶中留下,扶著旁邊的樹,這個地方,包換了多少的感情,包含了多少的心血,最後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那麼容易死亡,原來一切都是那麼的讓人滄桑。
這個世界,原本女人就不應該管任何的事情,原本她就應該過著自己小女人的生活,爲什麼要在這裡受這樣的氣,原本以爲,前方的路,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邊,如今看來,已經到了黑夜。
沒有了亮光,沒有了希望,就算去京都又如何?就算去找到那些人又能怎麼樣?現在生命沒有了希望,難道還有人願意站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嗎?
有些落魄的朝房間走去,跌跌撞撞的,紀家已經沒有多少僕人了吧,他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告訴她一個人而已?把她瞞在鼓裡,然後開開心心的去京都,去做自己的東西?
然後讓紀家在無聲無息中慢慢的消亡?等到她知道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晚了?然後一生都生活在那種痛苦中,陷入那種深深的自責,是這樣麼?
走進房間,直接躺在牀上,門依舊那樣敞開著,已經沒有了傭人,也沒有人會莫名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個世界,讓她覺得很痛苦,讓她覺得活著很掙扎,或許有那麼一天,真的會變成那樣吧。
咬著自己的下脣,腦子裡面在想著很多種與二叔二嬸交談的畫面,每次都還是已決裂而分開,但是結果她卻怎麼也想不到,迷迷糊糊的一片,她卻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難道要真的這樣站在二叔二嬸面前,然後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她真的不知道那樣有意義嗎?
“茶兒,吃飯了。”
小桐往裡面看了兩眼,看到她躺在牀上,似乎鬆了口氣,連忙走進來,
站在她面前,然後伸手,似乎是想要把她拉起來。
紀茶轉了個身,直接撇開他的手,向著裡面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是睡了還是沒睡,吃飯,是不是會碰到那兩個人,是不是就要挑明來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就要給那個未知畫上句話。
或許真正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她會退縮,這裡是她的家,但是那兩個人也畢竟是她的二叔二嬸啊,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茶兒,吃飯吧,大家找你好多時辰了,有些事情,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
感覺到了小桐說話的低落,她當然知道小桐的意思,也知道這些人一定是知道了她的事情,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誰又能那麼容易的去面對呀,至少她不能。
說的容易,做起來有多困難,難道這些人不知道麼,她就算是再怎麼樣的不想去面對,也知道,一定會有面對的一天,也知道這一切是逃脫不了的命運的。
不知不覺中,被小桐拉起來了,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竟然已經走在路上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會是這個男子直接給她下藥了吧,有些疑惑也不能直接去問,如果是自己發呆,那不是冤枉了其他人。
“茶兒,來了呀,快坐吧。”
聽到裡面的聲音,她微微愣了一下,掙扎的神色,立刻浮在臉上,她應該怎麼做,應該怎麼辦,她心事重重的坐在桌子前面,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直到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到齊。
阿露端著最後一盤東西走進來的時候,這落寞的紀家,到底要到什麼時候纔可以讓她看到原本的樣貌。
二叔二嬸給兩個孩子夾菜吃,逗著那兩個孩子笑的很開心,或許是老人,就更喜歡還是了吧,她看在眼裡竟然有些觸動,二老從來沒有過一男半女,雖說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這兩個人也確實可憐。
其實,在她眼中,這兩個人也沒有那麼壞,只是,他們爲什麼不能對爺爺奶奶的東西做的好一些呢,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的守護在爺爺奶奶的家業呢。
紀茶閉上眼睛,喝了口桌上的茶水,鄭重的睜開眼睛,看著二叔二嬸,然而這兩個人並沒有注意到她這一邊,但是小逸的手卻很輕的放在她的手背上。
“我今天去了繡坊一趟。”
就這樣的一句話,原本喧鬧的晚席,突然間沒有了任何聲音,二叔二嬸手上的碗筷也放了下來,停在那裡看著她,似乎等待她後面的話,然而後面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開心中的小雅和英俊,也被這樣突然的氣氛嚇了一跳,躲在阿露的身後,不敢探出頭來,她微微笑了笑,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裡,慢慢的嚼著,一口菜,卻變得的難以下嚥。
“額,呵呵呵呵,茶兒今天這麼有閒情逸致去看繡坊,工人們可曾努力的繡圖?”
二嬸乾笑兩聲,但是這句話,卻遭來了二叔的白眼,她吸了口氣,將嘴巴里面的東西嚥了進去,張了張嘴,始終還是閉上了,現在,她的心中有兩個她在那裡打鬧,如今還分不出一個勝負。
最後,紀茶還是指了指飯菜,叫大家先吃著,二叔二嬸互相看了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安靜的吃起飯來,還是等吃完飯了之後再說吧。
那個時候,也不會太遲,讓大家吃一餐好飯,免得消化不良,但是她不知道,說出那句話之後,誰會吃一頓好飯?各自抱著各自的心思在那裡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餐飯,沒有任何的聲音,大家似乎都急著想要離開這個
地方似的,坐在那個地方,或許每一個人都有這樣不好的感覺吧,都想快些離開,快些逃避這個事情。
當二叔二嬸的筷子剛剛放在飯桌上,剛剛想張口說些什麼,她毅然決然的打斷了這些人想說的東西。
“二老,是否已經將紀家所有的家產都帶走了?”
紀茶不想說的,她此刻的心也是如此的苦悶,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嗎?二叔二嬸緩緩的站起來,她亦然面帶微笑。可惜,這兩個人的臉色已經從白變黑,明白這兩個人是什麼樣的心情。
阿露連忙帶兩個孩子往外走,她沒有說什麼,或者在阿露的心裡,她早就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小桐看了她一眼,然後也跟著出去了,小逸站在她的身邊,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苦澀蔓延。
等到她想要放棄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卻站在她的面前,告訴她,他想要留下來照顧她,保護她?現在紀茶不僅僅在家業中掙扎,在這兩個男人中她也是猶豫不定,但是心中所向卻很是明顯。
“茶兒呀,你這是聽誰說的,沒有的事。”
二嬸笑了笑,然後用手絹擦了擦嘴巴,但是眼睛卻沒有看著她,臉上似乎還有那種若有若無的僵硬。
這一切一瞬間看起來,是多麼的自然,二嬸說沒有?但是她不敢去相信二嬸的話,她看向二叔的時候,二叔的臉轉向一邊,至少說一句呀,說一句說不定她就會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
“二嬸。總管已經和我說了。”
二嬸的笑聲停止下來,手中的手絹,很自然的落在地上,這個女人正眼看著她,挑了挑眼睛。
“茶兒你這是什麼話,這麼多年來,整個紀家都是我和你二叔支撐起來的,難道不能拿出一點嗎?”
傲慢的語氣,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的過錯,或許在這個人的眼中,沒有什麼誰對誰錯,這一切都只是理所應當,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直視這兩個人,二叔的眼神一直有些躲閃,不敢看她。
當然,她當然知道,這些年來,都是這兩夫妻支撐著整個紀家,一直維持在這個地方,沒有任何人去改變,然後呢?之前紀家那麼輝煌的時候又去了哪裡?慢慢的,紀家變得那麼的不值。
直到現在,在她面前的紀家,到底算是什麼啊?一堆連糞土都算不上的東西,難道這就是他們這段時間依賴,所苦苦支撐的麼?
看到眼前的一切,在不知不覺中,她真的覺得心好疼,原來紀家在這個江南一帶那麼的定神,這麼好的一個地方,這麼好的地位和權利,交給這兩個人以後,現在紀家勢力消退,誰還會給紀家的面子。
只不過叫著兩個人守住而已,沒想到現在竟然變成這樣,爲什麼現在紀家在江南一帶變得如此的不堪,當初她在的時候,難道就不是苦苦的在支撐著麼。現在也是,不是嗎?
但是如今趁她離去的時候,把紀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不應該給她一個交代嗎。紀茶的手握成了一個拳頭,死死的頂在坐桌子上,眼睛看著看著這兩個人,牙齒咬著下脣,她多想現在的拳頭。
狠狠的招呼在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臉上,當初的一切難道就不是爺爺奶奶給他們的麼,現在說都不說一聲,全部轉移了,他們是很瀟灑,站著原來她所創造的一切,然而過的瀟灑。
當初小葉受苦的時候,她爲什麼就那麼忍不住氣,非要讓那個人死去,把那個宅子佔爲己有,現在倒好,那個宅子變成了如今二叔二嬸養老的地方了,這些人會明白那種悔不該當初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