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思怎麼也不會想到,在程山海奇襲藏劍閣的那晚,被柳婉兒偷襲致死的齊道春,竟會是那亂賊百士其中之一!
既是如此的話,那齊道春應當是早就知道他的太子身份,可爲何這十三年間,卻不見齊道春對他出手?
一想到曾與擾亂朝綱的亂臣賊子,在一個宗門內朝夕相處,顧三思心中難免升起一陣寒意。
“當務之急,應當是要早些與荊十一會合,看能否從他口中打探出一些消息。”
既心中打定主意,顧三思不在多想,將手中花名冊小心收起後,便在房中打坐調息,一夜無眠。
直至第二日晌午時分,顧三思這才帶著藏劍閣衆人,在王慶淵的極力挽留下揮手拜別。
不得不說,王慶淵禮數極全,一直相送於沐川城門處後,還不忘送上滿滿一袋沉甸甸的銀錢。
顧三思推辭不過,只好強壓心頭歡喜收下。
這一路走的太平無事,衆人日夜兼程下,僅三日時間便回到了藏劍閣中。
顧三思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找到了替代柳如龍,接任北峰長老一職的荊十一。
“這就是你口中,那王慶川偷錄下來的花名冊?”
顧三思說著,面色有些陰沉,將懷中小書一把摔在二人間的案桌上。
看著書皮上的素女春宮圖幾字後,荊十一表情微怔,面色古怪看了眼身前的顧三思。
“別看我啊?這又不是我的書!”
“誰能想到那王慶川,會將這百人名字編撰成什麼春宮圖啊。”
見著顧三思滿臉窘態,荊十一這才收回視線。
“花名冊一事,我也是聽副頭領說起的。”
“至於它什麼樣子,裡面什麼內容,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你既能從裡面找出我與凌貂寺二人,想來應該不會有錯。”
荊十一雖將小書拿在手裡,可卻絲毫沒有翻動的意思,反倒雙指輕壓,推到顧三思眼前。
“荊十一,你不想看看裡面的內容?”
聞聽此言,荊十一面色如常,輕抿口杯中茶水後,這才緩緩搖頭說道。
“我與你不同,修習寒霜劍氣,自幼便要斬去色念情根,此書對我並無益處。”、
顧三思聞言連連點頭,學著他同樣斟滿一杯茶水飲下。
“哦,原來如此啊,那你豈不是要一輩子打光棍了?”
“誒?什麼叫跟我不同?”
“有話直說吧顧三思,你來找我到底所爲何事?”
片刻沉默之後,顧三思這才緩緩開口。
“你可知齊道春?”
“藏劍閣南長老齊道春誰人不知?莫非……”
言至此處,荊十一劍眉輕挑,一對如寒冰般的藍色眼眸,視線在顧三思與花名冊間來回遊走。
“莫非,這花名冊中有齊道春的名字?”
一語中的,顧三思面色微塵點頭稱是。
感受到了顧三思情緒起伏,往日裡如同冰塊一般不近人情的荊十一,竟在此時罕見的露出一抹笑意。
“那齊道春若真是大趙安插在藏劍閣中亂賊之一的話,這十三年間不可能對你身份毫毫無察覺。”
“可他若知道的話,這十三年間你又怎會相安無事?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
顧三思自然聽出他話中意思,這也正是他心中疑惑所在。
“你是說對齊道春的身份不知情?”
聞聽這話,荊十一緩緩點頭稱是。
“雖十三年前,組織就開始協助趙皇后奪位,可我卻是近五年才被安插至凌貂寺左右,是做監察之用,所以對亂賊百士的身份知之甚少。”
“可惜現如今齊道春身死,只要百賊中其他人咬緊牙關的話,恐怕我們永遠也猜不出他的秘密了。”
聞聽此言,顧三思如醍醐灌頂般陷入沉默,片刻後滿臉欣喜,頗爲神秘的輕聲開口。
“對我來說,死人的作用要比活人大得多!死人也是可以說話的。”
話音落下,顧三思將花名冊收入懷中後,便徑自推門而出,就在快要走出房門之時,向著身後沉默不語的荊十一冷聲說道。
“待到將整個大趙連根拔起後,我會好好跟你清算下你我二人之間的恩怨。”
荊十一先是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而後面色尋常微微開口。
“求之不得。”
……
自北峰出來之後,顧三思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中峰議事堂,一陣穿屋過巷後,將飄窗與房門緊閉,獨自盤腿,內觀氣海打坐入定。
許是曾與仇千丈在氣海中特訓的原因,如今顧三思對氣海中聚魂棺的掌控程度,可已算得上是駕輕就熟。
只見他此刻懸停在氣海之上,右臂大袖一揮,原本平如鏡面的氣海頓時波濤洶涌,片刻後自海底緩緩升起三口青銅材質的聚魂棺來。
除卻收容齊道春屍身的那口棺槨外,其餘兩幅皆是棺門大開。
顧三思除了從系統口中套出關於蘊魂丹的信息外,還在偶然間得知,原來氣海中所有的殘魂屍身,皆可以短暫的放出體外。
之所以稱爲殘魂屍身,是因爲此方天地間的修士,皆是循天道鍛則其身,雖身死但神魂依在。
雖能夠放出氣海之外,可畢竟對這方天地來說,這些殘魂肉身已死,所以還是會有著時間限制。
三日前,爲了引出王府所有暗線密探,趁亂取得王慶川藏起的花名冊,顧三思這才冒險,將依是殘魂狀態的仇千丈放出體外。
雖仇千丈生前修爲滔天,可一場大戰後修爲近乎耗盡,如今在聚魂棺中陷入昏迷。
看著棺槨中面色慘白的仇千丈,顧三思心頭難免升起一陣愧疚之感,衝著面前的仇千丈抱拳躬身深深一拜。
“前輩多次救我於水火之中,待到顧三思修爲大成之日,一定給前輩再塑肉身重返人間。”
正當顧三思恭敬俯身之時,一旁的棺槨內,一身白袍倩影悠然坐起,青絲披散開來,面容秀麗絕美無雙。
雖女子容貌絕美,可一對如水秋眸此時靜如止水,呆滯的上下打量起身側的顧三思。
顧三思心頭狂震如遭雷擊,脣齒微張之下,顫抖著緩緩吐出二字。
“傾……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