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樑又好氣又好笑，覺得自己今晚真是一個大寫的傻X，在這裡跟個怨婦一樣等一個威脅她的男人？

什麼男朋友，滾犢子吧。

顧浪最好祈禱這輩子別再被她碰見，否則她一定會打死他，不守信用的臭男人！

尹樑坐進轎車內，頭上特意買的髮卡在車門上掛了下，爲她開門的隨從正想替她拿下來，卻見尹樑伸手摘下那髮卡，用力的擲到地上，擡起高跟鞋踩了兩腳，而後深吸口氣，坐進車裡，“走吧。”

…………

尹樑趕來的時候，顧燕行進了急救室，手下守在那，見她來了立即帶她去抽血。

急救室內血腥味濃重。

顧浪渾身是血，偏著頭躺在手術檯上，俊臉上佈滿紅腫的傷痕，看不清原來的面貌，黑色的短髮被傷口噴涌而出的鮮血弄溼，整個人彷彿浸潤在血水中，慘不忍睹。

被急速行駛的大卡車撞飛，沒當場死亡已是萬幸。

顧燕行穿著無菌服，饒是他見慣了血腥的場面，看見顧浪時也是皺緊了眉頭。

醫生們有條不紊的替他動手術。

顧燕行走到手術檯前，低下頭，伸手輕撫過顧浪的臉龐，低聲喚道，“燕席。”

顧浪毫無反應。

顧燕行緊盯著他，說一點也不心疼是假的，這是他親弟弟，他再不贊同他的做法也不希望他發生這麼慘烈的車禍。

“燕席，沒事的，”顧燕行握住他冰涼的手，“動完手術就好了，我不會讓你死。”

顧浪染血的薄脣忽然動了動。

彷彿，想要說話。

顧燕行一怔，立即低頭湊到他脣邊，“燕席，你說什麼？”

顧浪薄脣一張一合，低啞的嗓音混合著痛楚的囈語，完全是最爲下意識的話語，“尊……”

尊。

霍景尊？

顧燕行臉色一沉。

“尊……”顧浪微張著嘴，有鮮血從他嘴角流出來，舌頭應該也是破了，他像是瀕死的人，在絕望的沼澤中掙扎著，撲騰著，想要拼盡最後一絲希望上岸，“尊……對……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

他對不起誰，霍景尊嗎？

顧燕行忽然覺得好笑，他站直身體，沉聲說道，“燕席，我說過，你們註定只能是敵人。”

顧浪仍在低聲喃喃，混合著血的鮮紅淚滴從眼角滑落。

刺目至極。

他堂堂一個精英部隊的大隊長，在部隊待了十幾年，鐵骨錚錚的軍人，竟然這麼廢物，爲了一個敵國的人流眼淚。

顧燕行抿著脣，沒有再留在這，而是轉身走出去，“盡全力搶救他。”

…………

走廊上，尹樑抽完了血，正坐在長椅上休息。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尹樑忙擡起頭，“行叔，你弟弟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應該不會有事。”顧燕行在她身邊坐下，聲音有些沉，關切地問，“抽了血是不是很難受？”

“沒事。”

顧燕行看了看腕錶，“樑樑，十二點了。”

“是啊，十二點了。”尹樑一笑，“行叔，你贏了，我那個混蛋男朋友不會來了。”